当我匆匆离开学校后，并没有找到椎名的踪迹。
我只能老老实实地给她发去LINE消息：“你现在在哪？我有话想和你说。”
由于过分焦急的心情，我竟然在校门口踱步了好一会，在来来往往的同学目光下，我才发现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赶快跑到不远处的路口去。
这次椎名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无视我的消息，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她回复了一条：“我在补习班这里，你要找我可以过来。”
附带的是一个位置的定位。
我点开看了一下，椎名所在的补习班是全市最大的一家，我虽然没有去过，但位置还是比较熟悉。
当我赶到楼下时，椎名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交谈着。
正当我有些犹豫是在外面等，还是先进去的时候，椎名透过玻璃幕墙发现了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进来。
我底气不足地进入补习班，中年人立马站起身来：“请问这位是？”
椎名笑着介绍我：“这是我的同学，我待会要和他一起回去。”
“这样啊，”中年人表现出极高的服务业人员自我修养，“我是田中，这家补习班的经理，如果同学你有什么需求的话，欢迎随时联系我。”
我接过他递来的名片，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补习班什么的，离自己也太遥远了吧。
椎名继续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那么田中先生，关于雅思培训班的报名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我可以明天就过来上课吗？”
田中满脸堆笑：“当然可以，说实话像椎名小姐这么高英语水平的人，直接去考的话也会有七分以上的。”
“毕竟还是不熟悉，如果有专业的指导肯定可以更上一层楼的。”
“这倒也是，关于我们的水平你尽可放心。”田中微微欠身，“如果你还需要其他关于留学方面的指导和服务培训，欢迎继续咨询我们。”
“我明白了，那今天就告辞了。”
见椎名站起身，我也赶紧站起来。等田中将我们二人送出门外，一阵北风忽然吹来。寒冷的空气使我不自觉地缩起脖子。
正当我在考虑要如何开口的时候，椎名忽然提议：“你还记得我们去年去过的那个甜品店吗？”
“记得啊，你想现在去吗？”
还记得去年的春天，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约椎名。
“嗯，听说最近出了新品，去尝尝吧。”
“好。”
在寒冷的冬天，温暖的室内确实是更适合谈话的场所。
甜品店的位置位于学校附近，和补习班的方位正好相反。当我们在店里入座的时候，室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店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和日光灯惨淡的白色不同。相较于后者要将一切黑暗中驱逐出去的坚决，前者给人与人之间留下了一种暧昧的保留。
椎名轻车熟路地点了一份黑森林樱桃蛋糕，而我对甜品没什么研究，就随便点了一个法式慕斯。
在等甜品上桌的时候，我们两人还是像来时的路上保持了沉默。
我不知道是椎名在刻意逃避话题，还是在揣摩我的用意。既然她不想开口，那么还是由我来找话题吧。
我咳嗽了一声：“你到补习班去是为了参加雅思培训吗？”
椎名放下了拿在手上的手机，将它倒扣到桌面上：“对啊，因为我决定留学的时间有点晚，所以必须要抓紧时间准备好升学的材料。”
刚开始话题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对于留学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对于留学的准备来说有些晚，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是吗？”我尴尬地讪笑两声，“留学要准备什么材料？”
“挺多的，”椎名伸出手指头如数家珍般一一列举，“高中三年的成绩单，雅思成绩，推荐信，个人简历……”
“这么多啊。”
椎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要去考ACT考试，最近也只有4月份了，不知道一次考试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
我有点无所适从：“ACT是什么？”
“美国的类似于我们的大学入学考试吧，”椎名耐心地解释，“虽然我是打算申请英国的学校，但是有这个成绩还是可以给履历上面增添一些竞争力。”
“原来如此。”
就在我要实在接不下去这段对话，服务员端来的两份甜点让我抓住了救命稻草，得以短暂的休整。
椎名用刀叉优雅地切下一小块，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甜中带有微微的苦味，冲淡了蛋糕的甜腻。”
而我胡乱地吃了一口，完全没有像椎名一样的心情去品味。
椎名再一次主动发问：“话说苍，你的志愿考虑地怎么样了？”
我被问住了：“还没有想好。”
“是吗？”
椎名像是随口一问，听完我的回答便草草结束。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去了追问椎名的资格。
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椎名第三度发问：“所以，苍，你跑这么远来需要和我说什么？”
我沉默了，前不久在学校的豪迈心情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是打算和椎名说些什么呢？
在对方的眼神注视下，我有些艰难地抬起头，说出的声音发干又苦涩：“我想知道你的答复。”
“什么答复？”
“关于我喜欢你的答复。”
我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告白的场景，反而有些自暴自弃。
椎名似乎早已料到我的发言，她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不锈钢刀叉，在触碰到瓷制的托盘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
又来了，椎名最喜欢的将球扔回给别人。
我此时已经无所谓了：“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们马上高三了吧？”椎名给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回答。
“对。”但是我明白她的用意。
“我的留学准备时间很短，所以在这未来的一年，我必须花大量的时间去准备各种材料，然后在第二年我就会前往万里之外的英国。在这一年中，苍是怎么打算的？”
我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那如果假设苍是正常的国内升学，那么现在也应该进入到紧张的备考了吧？之后通过入学考试进入国内的大学，不管东京，大阪，名古屋还是札幌，九州。都是在日本吧？”
椎名给出的方案对于我来说是最现实的，我没有像椎名一样的优异成绩可以在最后一年临时准备出国，读大学又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是听起来还是有些恼火。
“我并不是想听人生规划才来找你的，我只是想要一个答复。”
“答复重要吗？我喜不喜欢你重要吗？”
椎名的反问让我有些发懵，而她继续说到：“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未来的一年我们基本上没什么时间相处，之后我就要出国，日本和英国相隔一万公里，坐飞机直飞最快也要12个小时，往返最便宜的机票也需要十多万。这些你都明白吗？”
我被问住了。
“恋爱不是镜花水月，而是柴米油盐。你对我很重要，但是我们不合适。”
我一言不发，而椎名则是拿起刀叉，在已经有缺口的蛋糕上面又切下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