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急，砸在凉亭尖顶噼啪响，野鸟的啼叫混在雨声里，忽远忽近。
夏洛克的鼾声轻浅，随着呼吸在胸口起伏，把这小亭子衬得格外静。
凡娜支着下巴听了会儿雨，转头时目光落在少女脸上。
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细浅的影，连鼻尖到上唇的弧度都软乎乎的。
这哪是晨起犯困，分明是昨夜没歇好，这会儿正补觉呢。
她盯着那道唇线看了会儿，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唇。
心里头忽然窜起股热意，连带着指尖都发了麻，可紧跟着就沉下块石头.
她竟对这个高中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湖风裹着湿意撞进来，新抽的嫩叶晃得沙沙响，连空气里都飘着草腥气。
湿枝桠上停着几只乌鸦，黑眼珠瞪得溜圆，正往亭子里探头探脑。凡娜清楚这心思不对，可偏生不想收回去。
她站起身抻了抻胳膊，骨头响了声，走到夏洛克跟前弯腰，指尖轻轻捏住对方的耳垂。
软乎乎的触感从指尖传过来，凡娜在心里嘀咕：雨天清晨独占这么个安静的姑娘，本该是件风雅事，可怎么想都觉得心头发烫。
“你如果能一直乖乖的就好了。”
她蹲下来，声音压得低：
“说真的，被这么亮眼的小姑娘喜欢，我这当老师的心里头确实熨帖。
可总不能因为你好，就点头跟你处对象吧？我比你大了快十岁呢……”
“唉，你这小鬼，真是把我搅得心烦。”
凡娜咬了咬下唇，瞪了眼熟睡的人，可目光落回去时，又忍不住眯了眯.
晨光裹着雨雾，把夏洛克的脸衬得透亮，这五月的清晨，倒像是被洗过似的干净。
空气里飘着泥土的腥气，还混着点淡淡的香水味，是夏洛克常用的那款。
夏洛克早醒了，闭着眼听着雨声，感受着雨丝飘来的凉意，忽然有只手捏住了她的耳垂。
她没动，连呼吸都放轻了，直到远处滚过声雷，才听见头顶传来带着埋怨的声音。
脑子里立刻勾出画面：
凡娜鼓着腮帮子，眉头皱着，像只炸毛的小猫，可爱得紧。
她还没睁眼，嘴角就先扬了起来。
后腰突然被掐了把，疼得她嘶了声：“嗯？什……嘶！疼！”
“好啊你，居然装睡！”
“冤枉啊老师，我刚醒！手下留情！”
凡娜哪肯信，心里头的窘迫没处放，伸手就捏住她的脸颊往外扯。
夏洛克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同时顿住,凑得极近，额头快贴到一块儿，再往前半寸，嘴唇怕是就要撞上。
空气突然静了，连雨声都好像轻了些。
凡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舌尖却先探出来舔了下唇。
夏洛克伸手按在她的嘴上，掌心能感觉到那片柔软，暖乎乎的，还带着点湿意。
呼吸一下子就乱了，心里头有个声音在催她再往前，可理智拽着她.
真敢再动，指不定要被凡娜揍得躺医院一周。
“老师……”
夏洛克喉结滚了滚，手往下移，贴在凡娜的脸颊上，“你真好看。”
“你……你也一样。”
凡娜的声音发颤，呼吸越来越急。
少女的掌心暖得烫人，眼神里的爱慕像团火，烧得她心口发慌.
那眼神里藏着点别的东西，能把她心里头裹着的硬壳慢慢融开。
她看明白了，夏洛克的喜欢，不是小女孩对大姐姐的憧憬，是真的想和她好，是成年人之间的那种念想。
“我……”
凡娜脑子空了，连完整的句子都凑不出来。她能看清夏洛克的嘴唇随着呼吸轻轻动，能看见对方眼里闪着的光，像星星似的。
这份没明说的纵容，让夏洛克胆子大了。她猛地站起来，没给凡娜反应的时间，伸手就搂住了她的腰。
“欸……你干嘛？”
凡娜僵住了，脑子像卡了壳。
少女的身体贴着她，软乎乎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暖得她心慌。
她想喊着推开，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最后只吐了口气。
雨不知什么时候小了，阳光从云层里漏出来，洒在凉亭台阶上，像有人偷偷掀开了帘子，往亭子里瞧。
夏洛克数了没多久，突然松开手，往亭外跑：“老师在这等这，我去去就回！”
话音还飘在雨里，人已经冲进了细雨中，眨眼就没了影，只留下林荫道上的脚步声。
凡娜松开攥紧的拳头，忍不住笑了，转身从包里拿出便当盒，在长椅上摆好。
雨还在下，湖面上蒙着层雾，白花花的一片。
她趴在栏杆上往对面看，雾太大，什么都瞧不清，可心里头清楚，对面有她在意的东西，而且夏洛克跑过去时，肯定也会在那儿停下，跟她看同一片风景。
“真是烦死了，这么招人喜欢做什么……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
她攥着水瓶拧开，仰头灌了两大口，水流顺着嘴角往下淌都没顾上擦。
深吸几口气想压下心慌，可没撑几秒，嘴角就先翘了起来，脸颊慢慢红了，像被雨雾里的晨光染透似的，透着股腼腆的软。
凡娜指尖划过教案边缘的折痕，雨丝打在凉亭顶的声响里，忽然混进细碎的脚步声。
她捏紧拳头抬眼时，正撞见夏洛克叼着朵粉白绣球冲进来，额前湿发贴在皮肤上，眼里亮得像藏了星子。
“啧。”夏洛克指尖按了按太阳穴，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衬衣，布料贴在身上，能瞧见日渐扎实的胸膛轮廓。
夏洛克乖乖站在凡娜面前，刚停下的脚步还带着轻颤。
方才触碰的触感还留在掌心，隔着布料的温软像浸了阳光的棉絮，顺着指尖往四肢百骸钻，脑壳里的细绒在太阳穴打转，痒得人发飘。
要不是肋骨传来的钝痛及时扯回神思，她哪舍得轻易撒手。
这一路跑着，脑子里早转开了弯，那些繁琐的铺垫全被抛在脑后，径直往深处想。
越想越忍不住笑，跑到半路索性停下喊了一嗓子，树梢偷窥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呱呱”遁走，倒把她自己逗得更乐。
路过花圃时，粉白、蓝白、粉黄的绣球挤在雨里，她顺手掐了最艳的一朵。
不远处红松皮石上粘着蝉壳，被雨水泡得发亮，风卷着树叶响，混着野鸟叫从湖面飘过来。
“闻闻？”她把花往凡娜面前递了递，声音里藏不住雀跃。
凡娜瞪她一眼，飞快别开脸，捏紧的拳头悄悄松开。
嘴上觉得这话俗气得很，可那点羞恼，倒像亭外的细雨，风一吹就淡了，连脸颊都跟着热起来。
夏洛克的目光不自觉往下滑，紧身裤裹着的腿又直又长，线条顺着裤型往下延伸。
再往上瞧，白衬衣更合心意，布料贴着身形勾勒出柔和的起伏，优雅里藏着说不出的俏。
风突然掀动雪松枝丫，几滴水珠落在凡娜发烫的脸颊上。
她望着湖面晃了晃神，忽然转头笑起来，像朵带水珠的白荷悄悄舒开瓣。
这笑和往日对学生的公式化模样不同，软乎乎的，是只属于两个人的温度。
“这次就饶你。”凡娜语气里没多少威胁，“再有下次，提前找好医院床位。”
说着凡娜拢了拢乱发，从包里摸出块绣着花鹿的手帕，抬手扔过去。
夏洛克接住手帕的瞬间，鼻尖钻进淡淡的皂角香，比绣球花还要清润。
她盯着凡娜鬓角的水珠，忽然觉得这雨天也没那么讨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