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刚才的战斗搞出来的动静不小,但剩下的路程中还是挺安静的,大概又是三个小时,我们就看到了城墙。
一扇吊桥式的城门被放倒在不宽的护城河上,当做桥用,护城河浑浊不堪,给我一种伤口碰到必感染的印象。
“没想到环境还挺好。”
班长在一旁碎碎念,眼睛正观察着四周。
我们在意这里的街道,街道上的人倒是挺在意我们的,想想还是因为我们穿得太怪了吧。
好在镇子不大,大叔很快就停下了车,到家了。
一座三层半木建筑结构的民居出现在我们四个面前,上面二层洁白的外墙与周围的房屋十分不搭,而一层的石制外墙相当平整。
“先生们,我家到了,不嫌弃的话先去屋子里坐坐吧。”
大叔说道,班长一声令下,我们四个纵身一跃翻下了车。
“玛丽娜!开开门!”
大叔敲着门一边喊道,片刻之后,门后传来了甜美的女声:“稍等一下,来啦!”
门开了,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大叔,然后又扫了一下我们。
重点还是在大叔身上,当她看到大叔头上缠着的三角巾时吓了一跳,便问大叔:“啊呀,杰克,你受伤了么?伤重不重啊?”
“伤吗?没事的,不用担心。看,后面这几位救了我的命,还帮我夺回了货物,看,这些货物什么事都没有呢。”
大叔高兴地对着小姑娘介绍我们,她看向我们这边,我们四个抬手示意了一下,便转头又看向街道。
俩人又说了几句,最后,大叔说:
“我还要去把这些货物交给委托方,玛丽娜,先让客人们休息一下,你可一定要招待好他们。”
“可是伤......”
范医生走了过去,对大叔说:“叔,卖掉这些东西急吗?”
“不急吧......不过货物还是交得越快越好不是么?”大叔回答道。
“那这个姑娘这么担心呢,您伤也有风险的。”
“是啊是啊,客人说的对。”姑娘也在附和范医生说。
“可这货这么堆着也感觉不是很安全嘛。”
“您要去的话,那我们陪您去,正好我们这里的俩小伙子也累了好几天了,先让他们休息休息,我和那个人陪您去。”
范医生看向班长,班长也点了点头,手上比出一个“OK”的手势。
“行吧,”大叔说,“玛丽娜,我和这两位先生去交一下货物,你让另外两位休息休息,可以吧?”
“嗯......行吧,那快去快回哦。”
“好!”
大叔回答道,接着坐上马车,范医生和班长又坐了上去。
马车慢悠悠地离开了,我和老莫站在原地。
“那个......两位,”姑娘看着我们说“请进吧。”
和老莫对视了一眼,我就先走了进去,还不忘对站在门口的姑娘说声谢谢。
屋子里很整洁,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姑娘,可以坐吗?”我问。
“啊,当然,请随便坐吧,我去给两位倒杯水。”
姑娘说,语气中有一点紧张感。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拉下面罩,摘下头盔,终于喘了一口气。随即一股疲惫感涌了上来。
难得有地方好好休息,眼睛不争气地合了起来,等我起来的时候都开始吃晚饭了。
“不是,这么能睡啊?起来,叔请咱吃晚饭了。”班长推推我说,大叔在一旁说道:“哪有哪有,没有你们我也做不了这么多菜。人都好了,那就开始吃吧。”
我把抱着的机枪放到墙角,但一放才发现,我睡前连枪膛都没退,想想就后怕,给我一下整精神了。
“班长,等等!”
我向后头说,然后迅速给机枪退了膛,打开保险。
“报告,好了。”
“漱个口,过来吃饭。”
“是!”
于是乎,在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桌了,不过上桌还是忍不住打哈欠,引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没有有趣的饭桌聊天环节,因为没等大叔和姑娘反应回来我们就吃完了。别问,问就是习惯。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他俩才刚刚开始,我们却已放下餐具,就成我们看着他们吃了。
为了让气氛不再这么微妙,我们四个都自觉地重新拿起餐具,一点一点往嘴里塞东西,范医生还想顺便找点话题,打破沉闷的氛围。
“那个······”
范医生开口问道。
“叔,您爱人呢?”
大叔一脸疑惑,他看看旁边的姑娘,说:“就在这儿啊。”
我们看向姑娘,这位少女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不免有些害羞。
“她?”
范医生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是啊,难道各位还不知道?”
大叔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说。
班长皱着眉头,对姑娘说:“我想问您个问题,但对女同志来说可能不太礼貌,可以吗?”
“啊,当然没问题的。”少女这么回答。
“您......今年多大了?”
“年纪吗?今年的话是17岁哦。”
“Huh?”
我们四人的反应出奇一致。
这就是异世界吗?
想想以前看过的好多作品都感觉没什么,但碰到了却实在是震惊。
“医生,这个话题好像容易聊死啊。”我在旁边说,范医生很快拉话题到一边去:“两位结婚多久了?”
“这个嘛......快两年了吧。”少女思考似地回答道。
“两年?”我小声自言自语惊讶地说,旁边的范医生倒似乎想到了什么。
范医生摸摸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笑了起来,不用说,想家了。
范医生听说除了好学生外,高中三年,大学异地四年,下部队两年,一共9年才结婚。爱情长跑跑了9年才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结完婚打仗两年一面都没见过,光线上了。
范医生外的我仨都不了解这种煎熬,但9年的爱情就够我们羡慕的了。
情感是会传染的,不一会儿,四个人就想妈妈了起来。
气氛变得更奇怪了,没一个人说话,光坐在座上。
夫妻两位看气氛愈发尴尬,便主动要求收拾餐桌,我们四个马上动了起来,把餐桌收拾得一干二净,顺手把碗洗了。
既然难得休息,于是我们就跟着大叔去澡堂子洗澡,这地方没有淋浴,想洗全身还得看澡堂。
一个月没洗澡了,班长和范医生热心地说要帮我俩搓背,谁能拒绝班长的热情呢?
想想足有一月之久没有碰水,我们痛痛快快地在澡堂子里玩耍了一番。
高兴之后困难就来了,刚说我们没有碰水已有一月之久,换句话来说就是一个月没换衣服,于是乎等我们想穿衣服时,衣服上那汗味和杂七杂八的味道就直冲我们天灵盖,十分上头。
“穿吧穿吧,没衣服了。”班长苦笑着说,就一起穿上了衣服。
洗出来的大叔看着我们这一身满是灰的衣服,大叔表情有些奇怪,我们也只能笑笑应付过去。
不过大叔是真好心啊,第二天便提给我们出去买几件衣服,尽管班长和范医生进行了百般推辞,大叔依然坚持要给我们置办几套合适的衣服。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接受吧,第二天就我留下来看着武器,其他人和大叔出去买衣服了。
至于在房间里做什么嘛,自然是在房间里给自己下目标锻炼。
正当我准备趴下时,那个姑娘在门外问了一声有人吗,然后等里面回应。
“稍等。”
我说道,然后去把门打开。
姑娘双手拿着一盘点心,问我能不能聊一聊。
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我就答应了,于是姑娘就走进来,将点心放在桌子上。
“请坐。”
我拉开桌子旁的椅子,请姑娘坐下,然后站在一旁。
椅子只有一张,除了地板就没地方坐了。
“诶,为什么不坐呢?”姑娘坐在椅子上问我,我下意识回了句:“除了地板没地方坐了。”
“那个......床上,不能坐吗?”
恍然大悟,三年来不能坐床都成本能了。
“不能,我们都不坐床的。”
我这么回答道。
“奇怪,要不......我坐床你坐椅子吧?”
“您随意就好。”
姑娘就给我让了座,自己就坐到了床上。
俩人都坐好后保持了一阵子安静,因为都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几位先生是从哪里来的?”姑娘先开口问。
“南边那里,离这挺远的。”
“各位已经出来旅行多久了呢?”
“三年多,正想回去呢。”
“噢......各位最近想去哪里呢?”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其实,我们迷路了,现在基本是乱逛的。”
“诶?旅行者还会迷路的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姑娘浅浅笑了一下。
“其实我也想问问,姑娘您是怎么和大叔认识的?”
“这个嘛......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他的故乡曾被怪物袭击过?”
“有。”
“就是那件事之后,我的父母收养了他,原来只是因为家里是做生意的,缺人干活,”
“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勤快,我的父母也是很喜欢他,我也就从是个小姑娘时就喜欢上他了呢。”
我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先生,又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个不怎么礼貌的问题,”我说“请问介意吗?”
“嗯......如果不是太失礼的问题,都可以哦。”
“好的。”我又想了一下说:“大叔说之前是十二岁,姑娘你现在是十七,那大叔到底年纪多大了?”
“欸?关注点在这里的吗?”
姑娘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笑着对她说:“我确实是挺好奇的。”
“那就是你想的那样哦,29岁。”
姑娘回答道。
“呃......就是说,起初看大叔......啊不,大哥,起初看大哥一下子看成了三十多,还以为是那种大我十几岁的叔呢。”
“这么说来,你的年纪多大了?”
“21。”
我挠挠头。
“21岁吗?看起来不像啊,要我说的话,其实感觉有25往上了呢。”
“哈哈......天天在野外晃荡,容易显老嘛......”
然后是一些对于这位姑娘来说特别无聊的问题,但不知为何,我对这些问题特别感兴趣。
纯属没话找话。
后面就全到她问我,然后我讲故事了,一直讲到班长他们回来。
接下来的内容纯纯流水账,主要概括一下后来发生了什么
先是每人一套粗布衣服先垫着,班长他们说除了这些还有一件蛙服和两件海魂衫及两条内裤,有迷彩的部分按照身上穿着的迷彩服来。
不过裁缝也没见过这种迷彩,做起来不仅细,图案还不能有相似,所以价格自然也不便宜,我们就和大叔说先欠着,然后去打工把钱还上。
大叔(?)人真挺好,听我们说了之后连忙拒绝,但一致要求下,大叔还是接受了我们的想法并说能帮我们找工作。
工作的地点是大叔平时进货和卖货的地方,工作内容就是搬东西,纯纯体力活,从太阳升起上工到太阳落山下班。
工资待遇的话,四个人一个月就能把衣服钱还上,多给大叔一些住宿费还有不错的剩余,待遇就一天来看还是可以的了。
工作了两个月,感觉其实也没那么无聊,习惯了每天下班后和其他工人兄弟们去酒馆里坐坐,也熟悉了一些在这里的生活。
就在第二个“工作月”(工作是春夏秋三季无休,冬天东家休息没工作)结束后,班长说:“该走了。”
仔细想想,我们待在这里也够久了,两个月的“假”对我们在战争中的军人来说已经很足够也已经必须结束了。
事实上,两个月以来我们都没有放弃寻找回去的办法,从镇上的药水师到这片土地王室派下来的大魔法师都问过,他们对于去往异世界的问题有点兴趣,但是没人知道怎么去异世界。
那一天的班结束后,我们去找老板结那一天的工钱。
前两个月的工资都按时发了,大概是出于大叔的人情,而这一天的工钱老板就不愿意结了。
“怎么?辞工不做了?是我对你们不好吗?”那老板用一副厌烦的表情对我们说。
“不是,是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离开,所以要辞工,还麻烦您把我们这一天的工钱给结一下。”
范医生对老板礼貌地说,不过老板还是那个表情。
大腹便便的老板从座位上站起来,满脸不屑地对范医生说道:“哼,你们突然和我说辞职,我拿不出你们零散的工钱来,你们先回去等一晚上,明天再过来吧!”
我们在前一天就和大叔一家说了我们要走,所以今晚说在我们拿到工钱后就再住一个晚上。
我们回到大叔家时,大叔家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我们,准备给我们送行。
“辛苦了,来,请坐!”
“请坐吧!”
大叔和姑娘都热情地向我们打招呼说,然后请我们坐下。
两个月了,大叔的伤已完全康复。前面没提到过,那位姑娘其实也是医生来的,不过不是中医也不是西医,而她听说范医生也是干医生的一有时间就和他交流医术。
大叔其实是顺便被姑娘和范医生当实验体了。实验呢,就是观察这个世界的药物和我们现代医药学药品在人体上的差异,而这个世界的人不仅没有排斥我们的药,甚至于比这个世界的药有更强的药效。
不过范医生也没敢多用,只是拿棉签适量给伤口来点,因为没了就没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了。
让我们转回餐桌上。
去澡堂子洗了个澡后,我们穿着干净的衣服坐到餐桌旁。
“人都到齐了,那先让我为各位先生们举杯!”大叔说,姑娘在一旁给我们倒酒。
我们是不喝酒的,但一直没跟他们说,现在的环境就更不适宜说了。
杯子是高脚杯,姑娘给我们五个人都倒了葡萄酒,而她站在一旁。
女人不上桌吃饭,也不是没见过,所以我们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况且这里也不是我们家。
大叔先举起杯子,我们也跟着举起来。
“敬各位先生们。”
大叔把杯子送到嘴边。
我们四个也把杯子送到嘴边,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葡萄酒不好喝。
我们四个喝完后看向大叔,发现大叔只是喝了一小口,而大叔愣愣的看着我们,说道:“各位,这酒......”
“呃......很好喝。”班长说道。
我还在回味葡萄酒那股涩涩的味道,说实话,我这种不喝酒的感觉这东西味道很奇怪,更何况我要喝也只喝过公文包。
菜倒不错,很好吃,就是只有葡萄酒能伴着,想喝可乐,无糖的也行。
聊了没一会儿,大叔就问:“先生们,工资拿到了吗?”
“这个嘛,他说我们说的太突然,工资没有准备好,让我们等一晚上。”范医生回答说。
“那可不行,他对工人可不好,之前按时发工资估计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这样吧,明天我和你们去找他。”
大叔说,态度很认真。
看来大叔也知道。
除开这些,晚餐时间还是很愉快的,晚餐结束后,我们还动手给姑娘做了一顿饭,以感谢她的服务。
第二天,我们打好背囊,把小包挂在背囊上,检查装备后就和大叔出门了。
老板看到大叔也没有太说多,就是讲自己管工人多不容易,说自己一时间对工人不太耐烦了,就把昨天工钱给我们结了。
结好工钱离开后,我趁机问大叔:“诶,叔他怎么这么痛苦就结了钱啊?”
“那个啊,他是我和玛丽娜小时候的玩伴啊,他比我大个一两岁。”
我说呢,人情世故啊。
好久没有全副武装过了,对身上的各种装备有种莫名的怀念。
现在既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不如先回战壕里,把弹药能拿多少拿多少,300发不少,但长期来看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至于出行方式,去市场上买马似乎有点太奢侈了,虽说我们每个人的钱都够买一匹的,但买完之后不剩多少也是真的。
也不好意思拜托大叔,所以还是咬咬牙买了匹马,再买了几个挂马身上的布袋,用于装载弹药。
吃过在这个镇子的最后一顿午饭,并和大叔付过大叔认为该收的钱后,我们离开了这个城镇,按我们来的路走回战壕。
出城后四个人推了半小时,范医生和班长觉得我和老莫年轻,马应该给我和老莫坐;我和老莫认为班长和范医生相当于我们的“首长”,他们应该坐到马上;班长说范医生是学过技术的,是人才,应该优先坐;范医生认为班长这俩月干得比其他人多,应该优先休息......
要平时我肯定会和老莫抢着坐,但是现在班长和范医生都在,所以我和老莫也变成了你推我我推你......班长和范医生估计也是这样的。
最后的解决方法很简单——轮着坐。
得出解决方法的时候我们都高兴得笑了起来,因为我们高兴的聊了多达半小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