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了刚来时的那个小镇,天色已晚,就先暂时找了个旅店住下了。
旅店的一楼和二楼的一部分是酒馆,可以买点东西吃,正好可以放松一下,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
总有人要看武器,所以分批下去吃,先是我和老莫一组,班长和范医生在上面谈东西。
就在我们吃饭的短短五分钟,班长和范医生就讨论出了一个影响了我们四人多年的人生的决议————
“为了扩大搜索范围和提高搜索效率,小黄小莫,明天拿了弹药后,我们就分头行动,两组人往不同方向寻找,直至找到为止。”
班长严肃地对我和老莫说,范医生在旁边补充道:“其实只是征求意见而已,小黄小莫,你们觉得如何?”
“嗯......”
我和老莫面面相觑。
班长看到我俩犹豫不决,在一旁用温和的语气对我们说:“其实不用分开也行,多一个人安全多一份保障嘛,一起找也没事的,毕竟团结就是力量。”
老莫还是问出了他所担心的问题:班长是狙击手,拿的狙击步枪;而范医生并不是一个战斗员,身上的短步枪只是防身用的,遇到危险能行吗?
这个问题也是我所担心的。
班长拍拍我俩的肩,他想让我们放心,同时也在担心我们。
“说什么呢,你别看就他那个样,人打枪准得很呢。再说,咱看得远(指瞄具和望远镜),有什么危险,跑就行了。”
“主要还是你俩个,到底说你们才二十一,小年轻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班长的意思是怕我们头脑发热,一不小心犯了战术和纪律上的错误。
“报告。”
我说。
“讲。”
班长回答。
“我请求和他(老莫)出去商量一下。”
“批准,商量好了再进来,不着急。”
“是!”
我和老莫答道。
为了省钱,我们只开了一间房,所以我和老莫跑到了旅馆外。
这个小镇晚上除了出来喝酒的大老爷们和同样是出来喝酒的一群士兵,基本上没人会在晚上出来。
“你觉得呢?”
老莫出门后先问我。
“我还是有点怕。”
我回答,老莫知道我在怕班长和范医生的事。
“你觉得呢?”
我问回老莫。
“你觉得呢?”
老莫又问回我。
我们俩都拿不准主意,两个人虽然行动更方便,但火力也弱得多。
但班长的能力确实是比我们更强,战术思维也比我们灵敏得多。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抉择的问题,我是班长的兵,跟了他两年,老莫也一样。我们害怕失去班长,害怕失去舰长而变成没有目的地的船。
我们两个在街道上吹了一阵时间挺长的晚风。
“你相信班长吗?”我转头问老莫。
“无条件相信。”老莫看了我一眼回答。
看来结果已经讨论出来了,我们就回到房间,向班长和范医生汇报结果。
“结果怎么样?”
班长在窗边面向窗外问。
“按你们的心思来,”范医生在一旁温和地对我们说,“不用太逞强,安全重要。”
我和老莫对视了一眼。
“报告,我们经过思考后,决定坚决执行命令,按班长的设想去做。”
我神情严肃地说道。班长转过身来,看着老莫。
“报告班长,我同意他的说法。”
老莫也神情严肃地说道。
班长深呼吸了一口,看着我们俩和老莫,和蔼地说:“好,有骨气,能独自行动了!”
班长微笑着走到我们身后。
“你们两个,看好枪,我和范医生下去吃饭。”班长突然用下命令的口气说道。
“是!”
班长就和范医生一起下去吃饭了。
...
第二天一早,我们天还没亮,就整好行囊,退房向战壕出发了。
现在是早上四点半,距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我们不想引人注目,就匆匆出了城门。
开了最后一盒单兵军粮,把米饭拿出来热了之后又把其他辅菜放回了盒子里。往袋子里倒入水后,不一会儿袋子里的水就“咕嘟咕嘟”地翻滚了起来。
袋口的小洞往外冒着蒸汽,而盒子里的辅菜不知何时才能派上用场。
轮到我骑马了,我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这一袋米饭,又坐了一会儿,自己又主动从马上下来。
其实吧,我们每个人每次骑马都少坐了一段时间,礼让是好传统嘛。不过昨天范医生骑了不到十分钟就想下来,班长还纳闷呢然后就给推了回去。
我也一样被推了回去。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正好到达阵地。
阵地不在道路旁,要到阵地上还有好一阵距离,不过阵地的环境很显眼,可以说非常好找。
这一片周围都是高高的杉树和松树,阵地上也有不少,可唯独阵地那一块的树是光秃秃的,而且有不少划痕,枝叶更是被打得满地都是。
“战斗准备。”班长说。
我们马上蹲下,接着听班长布置任务。
“小黄,你先打头阵,从我们的十二点钟进;小莫,你迂回到战壕右侧,记住动作要快。你们到达位置后互相示意,自行开始清扫任务,是否明白?”
“是!”
我和老莫小声答道,就出发前往各自位置。尽管战壕里有极大概率不会有敌人,但仍需万分小心,因为战壕里可能还有诡雷未能被发现。
到达位置后,我在老莫互相看得见的地方指了指下方,又做了个前进的手势,两人就开始清扫。
我在战壕外负责警戒战壕内,老莫负责确认清空。
果然,我在一条靠边边的战壕中发现了一枚被鱼线挂着,而且保险拉环已经快要被拉出来的M67手榴弹。
正好老莫也快速清扫到这里了,我用手势告诉他退后,嘴里小声喊着:“诡雷,往后退!”
老莫马上退到该战壕的另一拐角内,我确认安全后,从袋子里拿出一枚RGD-5,拔开保险环后迅速向后压低身体。
“啪”的一下,翅片被弹出,手榴弹被抛进了战壕,3-4秒后,手榴弹爆炸。
又过了差不多的时间,这条战壕里又传出一阵爆炸声。
我蹲着接近查看后,确认无危险了,就靠近老莫,在他头上说了声安全。
又过了两分钟,战壕确认清空,我直起身来向班长和范医生挥手示意,“安全!”
班长牵着马,和范医生从阵地前的平原走来。我趁着空隙看了看四周,这里的环境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样,远处仍有大片的田野和路旁种满树的道路。
突然,有什么小小的东西顶了一下我后背的防弹插板,而且还有“叮”的一声。
我立刻跳进战壕,朝着身后的树林长点射压制,老莫也在我下来后跳进战壕。
远处的班长和范医生则是原地趴下,范医生手里的短步枪还在点射压制的开枪的大致方向。
我打完两轮长点射后喊:“树林带有敌情!迅速隐蔽!机枪手火力压制!”
然后把枪一把放在战壕边的小土堆上,胡乱往外扫射压制,老莫趁机往外丢手榴弹,一连丢了两颗。
打完一条弹链后,轮到老莫火力压制了,老莫不断往外用短点射压制,直到我给机枪换上了另一个弹链盒为止。
换好弹后,老莫又开了几枪,便停止了压制。
班长和范医生匍匐爬到战壕旁,然后翻下来,先到我身边。
“步枪手及其他人员掩护!机枪手向前推进!”
班长大喊,我拿出身上最后一枚手榴弹,大喊“手榴弹!”就投了出去,同时往更靠近前方的战壕进行机动。
刚才的时间足够老莫换一条弹链了,在手榴弹爆炸后,老莫第一时间冲出去,一边前进一边往树林中用短点射进行压制。
我随后爬出战壕,两人进入灌木丛,看了一眼刚刚被我们打死的不明身份人员,迅速确认死亡后两人汇成一组进行搜索。
周围大约一公顷的土地很快搜索完了,没有发现任何有生命的动物,我和老莫便回到战壕旁,扫了一下四周告诉班长和范医生危险解除。
打扫战场。
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一人被我们打死。九个因中枪身亡,两个被手榴弹炸死,被炸死的两人里有一个头部还被疑似引信的东西削掉一半。
十一人全部穿着朴素,多人身后背着箭袋,手持弓箭;其他人员则手持刀具,且不少人身上有疤痕。
老莫在一旁警戒,顺便查看尸体。
范医生在查看不明人员伤势后确认都没有抢救的必要后,走过来问我:“所以说,这群人是什么身份?”
“嗯......”我思考了一下,对范医生答道:“面相凶神恶煞,各个人员体型不一,大概率照着体型分配战斗职能,身上还有多处疤痕,按我们平常认知的话......”
“不是猎人就是山贼。”
班长走来接过话,手上拿着一袋石灰粉。
“战壕里放武器弹药的地方还有两袋石灰粉,等下搜完缴获后你和小莫去挖个坑把人处理一下。”
“是。”
我快步走向老莫,向他传达班长的命令。
“班长说先拿缴获,然后我们两个去挖个坑,把人处理一下,走咩?”(有口音)
“哦。”
把地上的人都搜了一遍,然后把缴来的钱财交给班长,我和老莫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兵铲挖坑去了。
大概一米深的坑就差不多了,我们托着把人往下丢,班长在一旁撒着石灰。
我们很快就把人全处理完了,并给那块地方堆了个小土堆,最后插上根带着白布条的木棍。
从他们的穿着来看我们并未回到原本的世界,所以可以花点时间给他们一点尊重,要知道我们在阵地上也少有时间给牺牲的战友收尸。
......
视角回到战壕。
我们走进那个放了很多弹药的洞中,开始清点这里还有多少“存货”。
先说坏消息:仔细翻找了一番,我和老莫所用的7.62×54mm全威力弹只有不到六百发,且空弹链就一条,最强的武器还没开始战斗,弹药就要捉襟见肘了。
然后好消息是手榴弹和范医生用的5.45×39mm子弹还有很多,有千来发,空弹匣都有十多个;而班长手上的高精度狙击步枪用的7.62×51mm全威力弹还有一百多发,属实是能打个爽了。
话说,那个7.62×51的全威力弹旁边还有几个金属弹匣,正好适配这些子弹。上面的铭文写着连一起就不认识的拉丁字母,看了一下,只认出了“FN”,那这些北*口径的全威力弹估计就是西边送来的了。
另外,还有个惊喜。
我们发现这堆弹药里还藏了一具РПГ-7(40火)及两枚PG-7V破甲火箭弹。
一看到这家伙我们四个眼睛都亮了,我迫不及待地拿起40火,嘴里小声惊叹着。
“握草......”
这具40火的状态非常好,所有部件都很正常,而那两枚破甲弹经检查后也处于有保险、能发射的状态。
不多说,这具40火就让给班长和范医生了,步枪火力终究是低于机枪的。
和班长推辞一番后我和老莫还是坚持把40火给班长和范医生。
“哎呀班长,别争了,拿就拿吧,我俩身上子弹千多发,而且机枪和携行具很重的!”
“那不行,你俩人均火力太少了!”
四个人火力不足恐惧症都犯了,只不过不是在为自己操心。
此外9×19mm的手枪弹也有不少,大家都拿了很多子弹塞到口袋里,除了我。
因为我的马卡洛夫用的是9×18手枪弹。
最大限度地把弹药拿走之后,我费力地爬出战壕,身上的弹药是真的重,我还多带了一块防弹插板挂在我的小腹部前,膝盖有的吃了。
老莫装备和我一样多,但他比我壮一些,倒是更加灵活。
手榴弹作为一种非常重要的战术武器,却因为负重问题只能带一些,也就每人七枚这样。
再重就走不了了,我身上的装备是按能跑的最大限度装的,保守估计一百斤起步,药品也是装了一袋子。
“班长,洞里还有很多拿不走的怎么办啊?”老莫叉着腰问,看来他背得也确实吃力。
“把洞炸塌,这些危险东西可不能给人拿了,有炸药吗?”
班长问大家。
“有!”
范医生抱着弹药箱回答,里面全是他和班长要用的子弹和一些弹匣。但重要的是上面还有一个“大月饼”————TM-62反坦克地雷。
“有引线吗?”班长问范医生。
“这洞里面还有段大概一分钟的,我进去拿,你们先去躲好。”
范医生放下弹药箱和武器,最后一次走进防空洞内,出来时手里拉了根导火索,头上还戴着一顶fast头盔。
“捡的,别问了。”范医生说,“你们怎么还不走?”
“我来吧,我体能好,跑得快。”
我说道,然后跑开两步脱下装备,从范医生手里接过导火线。
他们向远处走去,一直走到对面的森林里才挥手让我可以拔了。
“我,下去,看,导火线,接好!”
我打着手势,对面回了一个大拇指。
咬着手电筒下去看了看,导线连接正常,我又爬上来,向树林那竖了个大拇指。
装备这个距离也不会受损,确定都安全后,我点燃火线,然后往树林里跑去。
一分多钟后,整个战壕上的土震了一下,扬起薄薄一层灰,不一会儿防空洞的位置又激起了更大的灰。
成功解决,我们与班长和范医生是时候分开了,我回去捡起装备,回来看了看大家,心中有一种难说的感觉。
“不对,马呢?”
班长打断了伤感,于是我们又花了些时间把马找回来,因为马刚才我还击的时候就被吓跑了。
最后我和老莫每人也就带了五百多发子弹,现在感觉挺后悔的,早知道刚才就不打这么多枪了。
想到以后的“旅行”还是个未知数,让我不禁背后发凉。
不过这二三十斤的弹药也差不多是我们的极限了,单拎出来的确也不轻啊。
和班长明确好各自的行进方向后,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我们俩分别同范医生和班长拥抱了一下,然后互相敬了个礼。
“两个小同志,来,拍个照!”
范医生拿出手机,向我们招招手。
“回去之后发你们啊。”
范医生说,我和老莫愣了一下,班长就在一旁说道:“回地球啦,我也来一张。”
四个人对着镜头一起来了一张照片。
范医生满意地看了看手机,然后关机收进包里,把弹药箱抱了起来。
“那,班长,我们走啦!”老莫对正在收拾马上装备的班长大声说,班长回头看了一眼,回道:“好,路上小心!”
我和老莫转身离去,我俩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范医生和班长,直至走到林子的深处,树把两人挡得一丝都看不见为止。
我们都将便携食物那大大的包装盒丢了,而刚刚在洞中缴获来的除了包装盒还有包含叶子成分的东西也给丢了,不知为什么他们总喜欢在单兵粮食里掺叶子。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好像忘了什么。
我翻翻身上口袋和手能摸到的几个杂物包,没有,我就问老莫:
“诶?XX莫(此处是真名倒着读),我们拿地图了没啊?”
“嗯?”
老莫愣了一下,然后也开始翻口袋和杂物包。
不一会儿,老莫微张着嘴看向我,回答道:“我丢,放班长那里忘记拿了。”
坏了,这下成无头苍蝇了。
“哈~,那就往前走吧,去追班长已经不可能了。”我叹了口气笑笑说。
“确实。”老莫也笑着回答。
那么,就向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