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那双浑浊如死鱼的眼珠猛地一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腐朽的心脏，让她枯槁的身体都为之僵硬了一瞬。
地上那本该是待宰羔羊的少年，此刻眼中燃烧的幽焰，冰冷、暴戾，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贪婪，直刺而来！这绝不是凡人的眼神，甚至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精怪！那是一种……更高位阶的漠然与饥饿！
“桀桀桀……”崔无道喉咙里滚出一串沙哑难听的笑声，在这死寂的柴房里格外渗人。
“老妖婆，”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狰狞而邪异，带着一股与这具孱弱身体格格不入的、源自魔道巨擘的嚣张气焰。
“看你身上这点稀薄的阴死之气，还有那几片烂龟甲上残留的‘生祭’味儿……大家都是修魔道的，虽然路子有点歪，但本源相通。我也不跟你客气。”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把你那点可怜的阳寿，还有你积攒的那点微末愿力，都‘借’给老子用用，省得老子费手脚。”
“放肆！”
神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秃鹫，枯槁的面皮因暴怒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恐惧而剧烈抽搐！浑浊的眼珠瞬间爬满血丝，一股远比之前阴冷、粘稠、带着浓郁血腥和腐草混合的恶臭气息猛地从她干瘪的身体里爆发出来，腰间悬挂的龟甲和骨片疯狂跳动、碰撞，发出刺耳的“喀啦喀啦”声！那刻着“生人退避”的木牌更是瞬间变得滚烫，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光！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敢打老身的主意？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神婆的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嘶鸣，枯爪般的双手猛地抬起，十指乌黑的指甲瞬间暴涨三寸，如同淬毒的匕首，带着一股腥风，直扑崔无道的面门。
指尖萦绕的灰黑色死气，足以让寻常壮汉毙命，她此刻再无半分验看祭品的从容，只剩下被蝼蚁冒犯的狂怒和一丝被对方那诡异眼神勾起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杀意。
“呵……”面对这足以洞穿金石的枯爪，崔无道非但不躲，反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致轻蔑的冷哼。那双空洞的瞳孔深处，倒映着神婆扑来的身影，如同在看一只扑火的飞蛾，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源自力量层次绝对差距的漠然。
“秀啥呢？”他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现在的魔修崽子，头都这么铁的吗？还是说，你背后那点微末的‘山神’赐福，就给了你直面本座的勇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崔无道那被麻绳捆缚、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瘦弱身体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纯粹的血腥意志轰然爆发，那不是气，而是精神力，是魔道巨擘历经尸山血海、杀害万千生灵所凝聚的、烙印在元神最深处的杀戮本源，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俯瞰蝼蚁的一线眼帘！
噗！
神婆前扑的动作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绝望之墙。
她周身的灰黑色死气如同沸汤泼雪，瞬间消融溃散！暴涨的乌黑指甲“咔嚓”一声尽数崩断。那双浑浊的、燃烧着怒火与惊惧的眼珠，在接触到崔无道那漠然眼神的刹那，猛地向外凸起，布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她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绝望嘶鸣，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真让人……”崔无道看着扑倒在脚边、如同烂泥般抽搐的神婆，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模不着头脑（物理）。”
咔咔！
伴随着一阵骨头错位声音，崔无道把自己的骨头全部给卸了，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像一头光滑的青蛇一般从麻绳的捆绑中滑出。
出来后把骨头全部固定回原味。
崔无道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这破身体残存的气力，随即，他伸出苍白、微微颤抖的手，五指张开，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猛地按住了神婆五指牢牢钳住她的头骨。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血雾般的猩红光芒，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瞬间从崔无道掌心涌出，将神婆干瘪的身体整个包裹！隐约间，似乎有无数细若游丝的血色符文在红雾中一闪而逝！
“呃啊——！！！”神婆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非人的惨嚎，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弹跳了一下，随即彻底僵直！她浑浊的眼珠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如同蒙尘的玻璃球。
一股微弱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灰白色气流，混合着点点暗红色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被强行从她七窍中抽离出来，如同涓涓细流，顺着崔无道的手臂，疯狂涌入他那破败不堪的躯壳！
废物利用，正式开始！
随着这股驳杂但蕴含着生命本源和微弱灵性的“养料”注入，崔无道原本惨白得如同金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丝极其不健康的、诡异的红晕，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贪婪地**着浑浊的泥水。
虽然杯水车薪，远不足以弥补他寿元与元神的亏空，但至少，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眩晕感和心脏随时要罢工的窒息感，暂时被压了下去，枯竭的经脉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流在艰难蠕动。
“嘶……”崔无道长长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感，收回手掌，掌心残留的猩红光芒缓缓敛去。地上的神婆，已然彻底化作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精华的干瘪皮囊，如同一件被随手丢弃的破烂蓑衣，再无半分生气。
“老大手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崔无道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活力”，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一丝难得的、混杂着肉痛和后怕的感慨。
“这《血河掠生术》，虽然霸道邪门，副作用大得吓人……但关键时刻续命是真他娘的好使！早知道这老东西这么不顶用，当初就该多花点代价，从老大那儿多换几门这类保命的偏门邪术……”
他活动了一下依旧酸软无力的手腕，目光扫过地上那滩不可名状的“神婆遗蜕”，又瞥向旁边角落里，从刚才起就瘫软在地、如同帕金森重度患者般抖得筛糠一样、裤裆处洇开一大片深色水渍的赵村长。
崔无道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厌恶和……一丝难以理解的疑惑。
这老妖婆身上的路数，虽然粗浅低劣，但那股阴死腐坏的气息，确确实实带着魔道的影子，像是“五阴教”或者“腐骨宗”那种不入流的小派系搞出来的速成玩意儿。
而那个所谓的“上仙”、“山神”……从神婆记忆碎片里捕捉到的、那点模糊的威压感和村民祭拜时逸散出的香火愿力来看，又分明带着点神道（虽然极其微弱且驳杂）的痕迹。
虽然知道魔道大多百无禁忌，什么玩意儿都敢沾……可什么时候这种粗劣的魔道法门和乡野小神的神道香火，居然能如此‘和谐’地混在一起了？
走魔道路子的人大多背负极大的因果业力，对于志在高位或长生久视的神道修士来时，魔道身上的业力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旦沾染，自身苦修多年积攒的香火便会付之一炬，从头开始。
除非晋升无望或者没有充足香火供他们享受，否则他们冒着从零开始的风险魔道合作。
所以他这大概是到了一个淫祠野神的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