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雪弦山迎来了它的第一队访客,以弗雷为首的大半支亲卫队在山腰处的巨大铁门前站定,那凶相毕露的模样让负责守门的两位士兵不禁连连叫苦。
也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才招来这个怪女人。不知所措的门卫只得先向弗雷道了声“稍等”,并让一人赶紧跑回门内报告。
「免了。」
「什么......?!」
然而弗雷却未接受门卫的敬意,她提刀上前,并在铁门两米左右的位置站定。
在门卫惊愕的注视下,她缓缓抽刀,不详的齿轮之声在长刀内回响。
「喂,罗斯贝特我问你,那扇超坚固的合金铁门,用你的炸药需要多少才能炸开?」
「别小看我的炸药啊,顶多两发。」
「那队长呢?」
「这不是正在做嘛,一刀吧。」
亲卫并不遮掩的交谈清晰地传入门卫的耳中,心里想着“不会吧!”,视线却是被手持军刀的少女尽数夺过。
只见她摆好架势,将那把长刀推至身后,做出横斩的姿态。
「......哼!」
凭肉眼不可视的斩击以少女的手臂挥出,先是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剑芒,剧烈而汹涌的锋芒随后而至。
仅仅是横斩的剑风便将地面上覆盖的浅雪扫尽,露出褐色的山地泥壤。
呼啸的风中掺杂了守卫的惨叫,伴随着拖沓的金属断痕,眼前的铁门才迟缓地破碎成了不等分的四块。
「哇哦!我还以为只有横的一刀,结果在之间还夹杂了纵向的袈裟斩。」
「我说罗斯贝特,这算是两刀了吧。回去请我喝酒。」
「什么时候赌上了......不过你运气是不错,我刚入手两瓶珍藏......」
「「什么什么!罗斯贝特那儿有好酒——」」
明明是小声的交谈,但显然躲不过同行的耳朵,没一会,整支队伍就吵闹起来了。
在队伍的最前方,弗雷望着四碎的大门微微颔首,缓缓地将长刀收回刀鞘。
「不劳烦你通报了,我们没这个时间。走了。」
向着身后的众人一声轻喝,宛若魔术一般,整支队伍瞬间变为突兀的安静,并跟着弗雷的脚步缓缓踏入山门内。
然而过山门尚未走几步,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由于山门被破坏而警戒的护卫队,身穿统一黑色制服的他们从某处鱼贯而出,并将手中的枪械对准了弗雷等人。
「......!」
亲卫队员们也在同一时刻举起武器,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而就在此时,弗雷却将眼前的警卫们视若无物,径直走上前。
「——弗雷阁下!请不要再靠近了!」
「怎么,你还打算对我,对我的属下动手么?」
「......!!」
径直走到警卫的枪口下,弗雷用手握住了警卫的手枪。冰冷的眼睛漠视着眼前的杀器,并一把拨开警卫朝内走去。
「下次装腔作势之前,记得把保险打开。」
「亲卫,按照既定计划进行搜查,有什么可疑地全给我找过来,时间为二十分钟,在这里集合。」
迫于弗雷身上散发的无形威慑,警卫们一时间居然僵在那里,任由亲卫们穿过,并随后扩散在整座基地内。
短短数分钟内,整个山畔基地内便乱成一团:人员的尖叫与惊吓,暴力与武力的威胁,甚至还有零星的枪响与碎裂声共鸣。
就像是土匪一般,亲卫们将整座基地扰得鸡犬不宁。
「......」
注视着眼前乱成一团的景象,周围杂音不断,而警卫们却是碍于身份而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只得任由亲卫们胡来。
如果事态按弗雷预计地那般发展,这件事很快就会有人......
「弗雷小姐!我来讨要一个说法!」
来了。弗雷闻言眯起眼睛,漠然望向气冲冲靠近的基地主管。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体型虚胖的中年男人,腆着肚腩的躯体虽不算是个球,但也有着中年人常见的发福现象。
没走几步,额头便浮现一层细密的虚汗,可见他是常年待坐办公室,不运动的类型。
「说法?你想找我要什么说法。」
「那当然是你们擅闯基地,还在里面打砸抢掠的说法!」
「这还真是奇怪,这里不是雪弦山挖掘场吗?什么时候变成了研究基地?」
「你——!」
完全地明知故问。
雪弦山的研究基地是通过内部秘密的手续才从原先的采掘场演变过来的,按理来说,身为内部高层的弗雷即便不知道研究细节,但也应该清楚这是城主批准的、无法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项目。
因此弗雷的回应就是完全的找茬,毕竟这座基地在名义上依旧是原先的采掘场。
「这几个月的税收也有问题,矿石的产量也不尽人意,这么多的问题摆在这里,再多一个我也没关系吧?」
「弗雷小姐......」
望着眼前敢怒不敢言的男人,弗雷冷哼一声,将那些准备好的作为借口的姿态甩在了主管身上。
一时间,纸张四散,还有不少落入了弗雷身侧的挖掘场内,飘扬着没入黑暗。
「哼,我也知道这阵东西对你们不管用。我现在也就跟你明说,我到这里,是来讨一个说法!」
「说法?你要讨什么说法?」
与先前近乎一般的对话,但比起弗雷的冷漠,主管脸上的虚汗却是将他那边的气势拉低了数分。
「前日,你们是否枪击了一个男人?」
「枪击男人?」
主管皱起脸努力回想,说实话他每天都要监管这么多项工程,本来是不会去管那些琐事的。
然而,他确实想起了前日有属下说过的,枪击了一位试图闯入基地的家伙。
本来警卫们也不会开枪,奈何那个家伙来得不是时候。而且那个男人不应该死了才对吗?至少自己听见他们如此汇报才安下心来的。
结果却招来了这样的祸患,那群蠢货!
「......那是违法入侵,我觉得我们有防御的权利。」
「哼,自卫权?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亲卫都有着护卫队长以上的权限么?即便犯法也当是我亲自处理,更何况他只是遵照我的命令前来,怎么可能轮到你们出手!」
「我们并不清楚那人的身份,而且他当时鬼鬼祟祟的......我想这可能是一个误会。」
面对弗雷的咄咄逼人,主管汗如雨下,口气也没了先前的强硬。
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这个项目的主管人,而在那件事尚未出现结果之前......自己跟城市的守护神根本没法相比。
若是闹大了,或许自己就会成为弃子,息事宁人。
「小腹中两枪,内部大出血,左臂一枪,小臂粉碎性骨折,胸口一枪,左腿两枪,右腿一枪......一共七枪,这就是你所说的误会?」
「真亏他假死才逃过一劫,但即便如此你们还是把他丢下山崖。」
弗雷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主管的衣领,将他抓过抵在洞窟的边缘。
「要不是我的人收到了求救讯号,我就该穿着白衣来这边讨债了。」
挖掘形成的人工天井,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弗雷、弗雷小姐!请冷静......」
性命受到威胁,主管一下子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开始了卑微的求饶。
自己可不要死在这里,为什么自己要给一个普通的亲卫陪葬?!自己可是......
「先说好,我是不会接受替罪羊这种解释的。告诉我这里究竟在做什么?居然能够让警卫对着陌生人随意开火!」
「这——这是机密!弗雷小姐您,您没有权限,我不能——」
「是么,身为城主女儿的我也没有权限?那正好,我的属下会告诉我这里在藏些什么的。」
「......队长。」
迫人的气势在听到了属下的呼喊后顿时收敛,她将主管的身子甩到一边,漠然回首。
「怎么了,还没到预定的时间呢。」
「......」
本该瞬间回应的亲卫......此次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这次你做的太过火了,弗雷。叫你的人撤出这里。」
「......!义父......」
出现在弗雷面前的正是对她有着养育之恩的城主,面对这个男人,即便是弗雷也不好对他放任无事。
弗雷缓缓挺直了腰,再度将手放在了腰侧的长刀上。
「义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现在按我说的去做,把这些人带出我的基地。」
「......“我的基地”啊。」
默默扶住被城主推过来的亲卫,弗雷朝他比了个眼色,让他将正在捣乱的亲卫全部召回。
十分效率的收队,亲卫们在数分钟内便从四面八方汇聚,再度在弗雷的面前列好队。本还有人试图询问发生了什么,但在看到城主的时候也是一缩,一声不吭地站到一旁。
「......」
在这一过程中,弗雷虽想要向城主问个所以然,却始终被外围的警卫所扰,无法靠近。
而直到最后,弗雷也依旧没能和她的义父说上话,而是被成批的警卫半强迫性地赶出了基地。
「碍事的人走了,卢克,继续说接下来的事。」
「是......是,城主,但是弗雷小姐她——」
「我确实是给她太多的自由了,不过这也是让她替我效力的办法。哼,不过这件事,她的思维太过迂腐了,无需让她理解。」
「是......」
在弗雷离去后,主管人与城主边走边聊,朝着基地内部走去。
「那么,先前你想要向我说明的事......难道说,找到“宝藏”了吗?」
「是这样,先前派遣下去的五号小队,他们虽然全灭,但确实有一个人的信号触及到了那股魔力波动。」
主管咽了一口唾沫,取出一张地图,毕恭毕敬地递给城主。
「这是我们按照声波制成的地图,但除了十分危险以外,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
「呵,呵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秘宝的位置啊,只要有了它,只要有了这股力量的话,颠覆这个世界又有何难!」
「......城主......」
主管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城主的面色,然而男人灼热的视线仅仅是看着地图,看着地图上画了叉的标记。
「再给我去训练!一队不行的话就十队,就算全死了,只要把那个东西拿回来就可以接受。」
「......是。」
目送着城主的离去,而正因如此,主管才未发现某项数据的波动。
已经静滞的数值,在剧烈地上升了一段后便再度下降,回归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