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漩涡的撕扯感还没完全消失,脚底下就换成了硬邦邦的石板路。
姬晨牧晃了一下才站稳,那股子奢侈到呛人的香水味和金属味儿直往鼻子里钻,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尤丝娜
"那鬼地方到了。"
“他妈的,真快。"
他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那件洗得有点发白的T恤,再想想刚才那地方,活像只土狗误闯了珠宝店,浑身不得劲。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是尤丝娜那张冷冰冰又吓人的脸,倒是柚乃那傻姑娘最后看他的眼神,黏糊糊的,带着血,还有……还有那种他特熟悉、也特烦的绝望。
“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那话是他说的,他自己知道。
当时就想赶紧脱身,说得快,也没过脑子。
可现在咂摸咂摸,心里头有点不是味儿。
柚乃那丫头,脑子是轴了点,疯起来吓死人,可……可那些热乎的早饭,超市里跟个保镖似的亦步亦趋,还有她捂着口罩、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傻样儿……不是装的。
她是真掏心掏肺了。
"操。”
姬晨牧暗骂一声,指甲掐了下手心。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想这些干嘛?有病啊?那是个怪物!裂口女!没准哪天她那个“美不美”的问题没答好,自己小命就交代了!还可怜她?轮得到你可怜吗?”
他使劲把那点刚冒头的酸涩压下去,跟摁死只蚊子似的。
可那画面死活赶不走:柚乃半边脸脏兮兮的,血和眼泪糊一块儿,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被那紫了吧唧的光吞掉,好像天塌了。
真…真……是,蠢死了!明明她自己都啃得满手是血,骨头都露出来了,还管他?
“我会记得你的。”
他当时是这么对口型来着。现在想想,这话真他妈……假。假得他自己都膈应。记得啥?记得她有多疯?多吓人?
记得自己是怎么利用她那点傻乎乎的念想,骗钱骗保护,最后拍拍屁股走人,还往她心口上捅一句
“谢谢”?
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有点喘不上气。
抬头,前面就是那扇大门。
黑漆漆的,不知道啥木头,沉得吓人,上面刻的花纹扭来扭去像活蛇。
门框顶上盘着一大丛黑了吧唧的玫瑰花,开得倒是挺艳,但那花瓣厚得像皮子,花心黑黢黢的,看着就邪性。
门缝里渗出一丝丝甜腻腻的冷气,吹得他后脖子发凉。
这就是尤丝娜的地盘了。
六阶大佬,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碾成渣。
柚乃在她面前,跟个蚂蚁似的,连那层紫光都啃不动。
姬晨牧盯着那扇门,眼神有点空。
他知道,跨进去,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柚乃那点傻乎乎的、带着血腥味儿的“照顾”,就该彻底扔在门外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冷香混着铁锈味儿灌进肺里,冰得他一个激灵。
脑子里那点乱七八糟的念头,被这冷气一激,瞬间散了。
什么忍不忍的,都他妈扯淡。
活着。
他得活下去。
在这个鬼地方,踩着钢丝,哄着这些要命的怪物,一步都不能错。
柚乃?她……她就当是块垫脚石吧。
……虽然硌得慌。
“都是为了活着。”
他对着那扇阴森的大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像是在说服谁,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或者说,是给自己找个不那么难堪的借口。
他挺了挺背,虽然那件旧T恤让他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
脸上习惯性地开始调整表情,努力想把刚才那点真实的、不太好看的挣扎抹掉,换上那副柚乃最吃、估计尤丝娜也爱看的——干净又无辜的模样。
嘴角试着往上扯了扯,有点僵。
然后,他抬脚,朝着那扇吞噬一切的黑沉沉大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