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床板硌得骨头生疼,均匀弥漫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眼皮,带来虚假的“黎明”。姬晨牧的意识在沉沦的边缘挣扎着上浮。
首先感知到的,是冷。并非空气的冷,而是紧贴着他后背的、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如同寒玉般的坚硬触感。
还有……那丝丝缕缕缠绕在颈间、带着冰冷幽香的深蓝色发丝,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将他无声地束缚。
柚乃。
一整夜,他都像一具僵硬的标本,被圈禁在那冰冷而充满占有欲的怀抱里。
身后那具散发着强大威压和铁锈冷香的身体,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平稳却非人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能感觉到她燃烧的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如同探照灯般,贪婪地、不知疲倦地注视着他“熟睡”的侧影。
每一次他因极度紧张而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似乎都能引来她覆盖着暗金鳞片的手臂更加收紧一分,像是无声的安抚,又像是更深的禁锢。
他根本不敢真正入睡。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绷了一整夜,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被掏空的麻木。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时,身后紧贴的冰冷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姬晨牧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闭紧眼睛,将呼吸调整得更加悠长平稳,如同陷入最深沉的梦乡,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着一丝端倪。
柚乃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屏息的谨慎,缓缓地松开了环抱着他的手臂。
覆盖着细密鳞片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极其轻柔地拂过他肩头散落的几缕黑发。
她燃烧的金色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熔金的火炬,专注地凝视着姬晨牧“沉睡”的侧脸——那光洁的额头,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微微抿起的、如同樱花般的淡粉色唇瓣……每一寸都散发着让她灵魂颤栗的诱惑。
她似乎想俯身去嗅闻,去触碰,但最终只是极其克制地、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温暖纯净的气息彻底融入自己冰冷的肺腑。
然后,她如同最灵巧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下了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深蓝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无声地飘向那个小得可怜的开放式厨房。
深蓝色的长发在身后如同凝固的幽蓝火焰。
姬晨牧依旧维持着僵硬的“睡姿”,直到厨房那边传来刻意放轻、却依旧带着某种毁灭性笨拙的金属碰撞声——锅铲刮擦锅底的刺耳声响,碗碟被粗暴对待的呻吟。
他才像是被这“安全”的噪音唤醒,极其“自然”地、带着点睡眼惺忪的慵懒,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长睫,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初醒的水雾,仿佛真的刚从一场无梦的酣眠中醒来。
然后,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恰好”落在厨房里那个正手忙脚乱、与锅碗瓢盆进行着无声战争的身影上。
“柚乃姐姐?”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软糯,像裹着蜜糖,
“你在做什么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只慵懒的猫,慢吞吞地坐起身,薄被从肩头滑落,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晨光(假装的)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微光,那毫无防备的姿态和身上散发的、愈发浓郁的至阳道体气息,如同最致命的诱饵。
厨房里的混乱声响瞬间停止。
柚乃猛地转过身!
深蓝色的制服袖口沾着几点可疑的、像是烧糊了的黑色污渍。
她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脸上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狼狈,但那双燃烧的金色瞳孔在触及姬晨牧身影的瞬间,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爆发出纯粹而巨大的狂喜!
她甚至顾不上手里还拿着沾着蛋壳碎屑的锅铲,快步(依旧无声)走到床边。
“醒了?”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满足和笨拙的温柔,目光贪婪地扫过他裸露的肌肤线条,
“我……在做早餐。”
她似乎想展示成果,又有些底气不足地瞥了一眼身后那片狼藉的厨房战场。
姬晨牧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惊喜的灿烂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真的吗?柚乃姐姐好厉害!”
他掀开薄被,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只雀跃的小鸟般“飘”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看。
惨不忍睹。
煎糊了的合成蛋饼(勉强能看出是饼状)焦黑地黏在锅底,旁边一碗冒着可疑热气的、颜色浑浊的合成营养糊糊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气味。
料理台上,蛋壳碎屑、蔬菜碎渣和几滴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渍(也可能是某种酱料?)的污点混杂在一起。
姬晨牧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明媚。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碗糊糊,声音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和好奇:
“这个……闻起来好香!柚乃姐姐做的吗?好棒!”
他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崇拜,仿佛眼前的不是黑暗料理,而是米其林三星大餐。
柚乃燃烧的金色瞳孔瞬间被巨大的满足感点亮!
那份笨拙的狼狈被姬晨牧毫不掩饰的“崇拜”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脸上,那份妖异的美感在晨光(假装的)下更加惊心动魄,甚至极其僵硬地、试图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嗯!给你吃!”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碗颜色可疑的糊糊和那块焦黑的“蛋饼”端到小桌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庄重。然后,她拉过椅子,紧挨着姬晨牧坐下。
不是对面,是紧挨着。近得姬晨牧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和那股浓烈的、带着铁锈枯萎花的冷香。
她燃烧的金色瞳孔一眨不眨地、贪婪地注视着他,仿佛他吃早餐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关注的事情。
姬晨牧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那粘稠的、冒着可疑热气的糊糊。
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纯净无邪的笑容,如同品尝世间珍馐般,极其缓慢地将勺子送入口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工业香精、焦糊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脸上那副“美味”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动摇!他用力地咀嚼着(那糊糊根本不需要咀嚼),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将那口东西咽下去。
“嗯!” 他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被“美味”冲击的、真实的沙哑,却被他巧妙地转化成了感动的鼻音,
“好……好吃!柚乃姐姐真厉害!”
他甚至还对着柚乃露出了一个被“美食”幸福到的、眼睛闪闪发光的笑容。
柚乃燃烧的金色瞳孔里,那份满足和痴迷几乎要溢出来!
她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裂口边缘肌肉扭曲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喟。
她甚至拿起自己面前那份一模一样的“早餐”,学着姬晨牧的样子,毫无障碍地大口吃了起来,仿佛那真是无上美味。
一顿“温馨”而令人胃痛的早餐,在姬晨牧精湛的演技和柚乃全然的满足中“愉快”地结束了。
柚乃利落地收拾着碗碟(动作依旧带着破坏性),姬晨牧则走向衣柜,准备换衣服。
他拉开柜门,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和猩红回廊那几件绣着暗紫荆棘的纯白制服。
他犹豫了一下,指尖拂过那件代表屈辱的制服,最终还是拿出了一件自己原本的、干净的白色棉质T恤和一条简单的牛仔裤。
就在他准备换上时——
“穿这个。”
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姬晨牧回头。
柚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不是制服,也不是他那些旧衣服。
而是一套……设计极其精致、面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男装。
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衫,领口和袖口绣着极其低调却奢华的暗金色荆棘暗纹,搭配着一条深色的、质感高级的修身长裤。
姬晨牧愣住了。这套衣服……明显不是柚乃的风格,更不是她负担得起的。哪来的?
柚乃燃烧的金色瞳孔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占有欲和炫耀的光芒。
她将衣服塞进姬晨牧怀里,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他裸露的手臂肌肤,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某种扭曲的温柔:“给你的。新的。好看。”
她没说来源,但姬晨牧瞬间明白了。这一个月,她恐怕没少“光顾”那些有实力售卖这种高档货的店铺……或者说,那些店铺的老板,现在可能已经成了她裂口下的残骸。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看着怀里这套精美却如同枷锁般的衣服,脸上却立刻绽开一个巨大的、惊喜的笑容:
“哇!好漂亮!谢谢柚乃姐姐!”
他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将衣服抱在胸前,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全然的喜悦和依赖,“柚乃姐姐对我最好了!”
他立刻转身去换衣服,动作带着雀跃。转身的瞬间,脸上那纯粹的喜悦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换上那套价值不菲的新衣。
衣服很合身,面料柔软舒适,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修长,纯净的白色和暗金纹路与他干净的气质奇异地融合,如同一个落入凡尘的贵族小少爷。
当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时,柚乃眼中燃烧的金焰瞬间炽烈到了极致!
她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脸上,那份妖异的美感在巨大的满足和占有欲中扭曲。
她走上前,伸出手,涂着暗紫色甲油的冰冷指尖(她不知何时涂的),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占有欲,轻轻拂过他衬衫领口精致的暗金荆棘刺绣,又滑过他白皙温热的脖颈肌肤。
“好看。”
她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令人心悸的占有欲,像在欣赏一件属于她的绝世藏品,
“我的。”
姬晨牧强忍着脖颈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和翻腾的恶心感,脸上挂着羞涩的红晕,微微低下头,声音软软的:
“嗯……柚乃姐姐喜欢就好。”
他巧妙地转移话题,抬起眼,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期待,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在家里……闷了好久了。” 他像只渴望出门撒欢的小狗,眼神亮晶晶的。
出去?
柚乃燃烧的金色瞳孔里掠过一丝本能的警惕。
外面……有太多觊觎的目光。
但看着姬晨牧那充满期待和依赖的眼神,看着他穿上她“给予”的新衣后那惊心动魄的美好……一种巨大的、想要向世界炫耀“所有物”的扭曲冲动,瞬间压倒了警惕。
“……好。”
她嘶哑地应道,覆盖着暗金鳞片的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猛地抓住了姬晨牧的手腕!
冰冷的鳞片紧紧箍着他温热的皮肤,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印记。
她燃烧的金色瞳孔牢牢锁住他,宣告着不容置疑的主权:
“跟着我。”
“不许离开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