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随着系统一声轻响，云望舒再度睁开了眼。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
在暖橘色灯光的映照下，那只小手显得格外陌生。
小手纤纤，指节圆润，就连美甲都点缀着少女粉的爱心贴纸。
云望舒僵住了。
这双手，好小，甚至比女孩子还要可爱。
强烈的违和感逼迫大脑深入思考，很快，记忆闪回，她想起来了。
那时，她记得自己摁下了「✓接受」，然后，然后……向死而生!？
最后变成了猫耳娘。
仿佛是确定她的想法，机器人严肃的宣告说：“猫耳娘女仆/女性向/实用性改造，成功率100％，改造顺利完成。”
“恭喜你，活下来了。”
“成功”二字，如一击重锤，震的她耳膜嗡鸣作响。
“是的，我……活下来了。”
喉间溢出娇软温甜的嗓音，像是江南水乡的耳语。
软得发腻，甜得发羞。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个声音，还是太软了。
就算骂人也会被误解成撒娇。
这时，机器人突然弹出颜文字。
(／_＼)大怨种
“你的声音可真可爱呢，这下子，你比女孩子还更像女孩子了呢。”
听到“可爱”“女孩子”几个关键词。
云望舒的指尖都在发颤，几乎是本能地抗拒。
她强行转移话题。
“我的妹妹，现状怎么样呢？”
机器人迅速回应：“根据生死对赌协议成功的回报，另妹将获得100年超长期信托基金，共计3.17亿信用点。”
“限制一：你必须活着，若死亡，信托仅维持3个月。
“限制二：你已对外已‘法律死亡’，不得以任何方式接近另妹，违者，则信托仅维持3个月。”
3.17亿。
天文数字。
对于补偿金，云望舒相当满意。
这个钱，他十辈子都花不完。
紧接着，云望舒继续询问机器人：“那你有没有关于妹妹的具体信息？”
“很抱歉，我并不能为你提供另妹的信息服务。”
机器人给予否定的回答。
然后继续说道：“按照训练流程，接下来，我们应当进入照镜子环节。”
“给我闭嘴，我不想要镜子，我只想要妹妹的信息。”
“（申请权限ERROR╭╮✖⊙﹏⊙∥∣°﹏٩(×̯×)۶）抱歉，我并不能提供另妹的任何信息。”
“而且，你已对外已“法律死亡”，按照条款，你不得以任何方式接近另妹，违者，则信托仅维持3个月。”
听到违约金三个字，云望舒沉默了。
她知道，妹妹病重。
需要大量的钱，而且就算病好了，妹妹也需要更多的钱，从而度过幸福的一生。
所以，她只能妥协。
任由机器人安排。
“镜子正在路上，请稍等。”
不久，机器人拖着履带缓缓推进，一面巨大的镜子在机械臂的支撑下停在云望舒的面前。
随着机器臂对镜子的翻正，明镜高悬，对准了云望舒。
“对于新样貌，你，好奇吗？”
“所以请抬头吧，睁眼认真看，这就是你，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完成品，编号001。”
谁是001了……
云望舒非但没有抬头，反而低下了脑袋，她的肩膀正止不住颤抖。
“抬头，请配合工作。”
“不，我不抬头。”
云望舒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有点怕。
怕镜中那张脸过于陌生。
陌生到连妹妹也认不出……那种可悲，让云望舒默然不语。
见云望舒低头良久也不配合，机器人也不催促，似乎和她犟上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云望舒意识到，她不能一直逃避，迟早都要面对那张陌生的脸。
但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那种可悲的事实。
小手无意映入眼帘，让本就不足的信心再度消散。
云望舒不知，她该何去又何从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伤感随之逝去，一个莫名的念头油然而生。
那是猫儿本能的好奇心。
我现在到底长得怎么样，真的真的很可爱吗？
会不会有一点像妹妹吗？
她内心动摇了。
就看一眼。
就一眼。
她妥协了，毕竟也就一眼。
于是，她微微抬头。
一只怯生生,惹人怜爱的银发猫娘便跃然眼帘。
看着荡然无存的男儿形象，云望舒惊得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她的银发双马尾也跟着轻颤，遮盖在略有起伏的胸脯上。
好平。
好可爱。
不对。
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的，我的衣服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云望舒睫毛一颤，慌乱地低头，想要遮住眼睛。
可她根本抑制不住欲望。
又忍不住偷瞥着镜中倒影。
青涩未熟的蜜桃随动作轻动，羞耻感烧得她指尖发颤。
“呜唔……”
身体背叛般发热，喉间溢出一声呜咽，连眼尾都洇开薄红。
这真的是，我？
色气又可爱。
看着镜中人，云望舒百感交集。
爱恨交织。
这张皮囊确实可爱，却彻底切断了过去的影子。
“这就是你，够可爱了吧？”
云望舒低垂着眼。
她应付着，“嗯”了一声。
却没想到一时的语气词被认为成敷衍，而这敷衍被机器人捕捉到了。
它的投影微微闪烁，音调变成公式化的强硬。
从交谈，变成了命令。
“识别中，猫娘001存在明的认知排斥反应。”
“为确保其精神稳定，现需要你进行一项必要性确认。”
机器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强调道，“这是协议流程的一部分。”
“请——跟我复述以下言语，否则，令妹的赔偿金将依法退回。”
“成为猫耳娘，是我的选择，不论对错。”
峰回急转，陷阱骤至。
这是一场服从性测试，云望舒对此心知肚明。
她张嘴，却说不出声音。
她知道，只要一开口，自己就会永远的失去尊严。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忘不了那张病恹恹的小脸。
（……若能换你一世安康，喊一声，又何妨）
云望舒喉间腥味翻涌，“成为猫耳娘，是……我的选择……不论对错。”
说完，云望舒仿佛听到了脊梁骨折断的声音。
尊严，被她亲手掰断。
……
她闭上眼，以为自己足够顺从。
可下一秒。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是羞辱，是悔恨，
她恨。
恨透了自己的软弱与妥协、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砰——”
拳头砸在冰冷的墙壁上。
指骨一阵闷响。
此时，机器人开始了系统提示：“检测到攻击行为，是否需要镇定剂。”
“闭嘴——”
又是一拳挥出。
“砰！砰砰！”
“我才不是猫娘。”
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充满喉腔。
“我是云望舒，”拳头染着血再度扬起，“是为了妹妹，而死过一次的人。”
“才不是，任你摆布的猫娘。”
余怒未歇，她再度挥拳——
砰砰！砰砰砰！！
泪水混着血糊住了脸，她咧着嘴，笑容逐步扭曲。
就在云望舒彻底失控时，她的拳头忽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那是一缕银发，凉凉地缠在指骨上，力道轻柔，隐隐约约，像极了妹妹拽他袖口的撒娇。
拳头顿住，心也空了。
化拳为掌，轻轻贴上冰冷的墙面。
泪水模糊了视线，苍白的墙板不断扭曲变形，恍惚间，却又看到了妹妹那随笑容绽开的虎牙。
可她知道，那不是妹妹。
是自己，是崩溃到边缘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