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伴随着泪水，终究流干。
云望舒终于恢复了冷静。
她站起了身，抬头看着墙上一抹抹重叠的血迹，背脊不由得一阵发凉。
太血腥了。
她愣了许久，最终长出了一口气。
见云望舒冷静下来了。
机器人却又开始发号施令了。
“你终于冷静下来了，按照流程，我们下一步是穿衣服环节。”
“但鉴于你之前的失控，我警告你，你必须记清楚了。”
“生死对赌协议，还没有结束。”
“按照约定，你将沦为公司的私产，然后被卖出去，归属于某个主人。”
“我且去相应房间拿衣服，你在这里不要走动。”
说完，机器人就拖着履离开了。
机器人暂时离开了。
可云望舒心中疑惑更甚。
主人？
这一称呼实在让人反胃。
购买奴隶的，不可能会有正常人，云望舒对此没有一点侥幸心理。
她不禁冷汗直流。
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呢？
宠物，手办还是奴隶呢？
为别人的癖好而活一辈子吗？
“咔咔……”
伴随着履带越门槛的声音，那个机器人又回来了。
它的机械臂托着一个木箱子。
“请签收您的职场制服。”
“当然，这也有可能会是你服侍她人的寝衣。”
说完，它打开了盒子。
露出来的，是一套标准的猫耳娘女仆服装。
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白丝袜丝袜，黑裙，以及可爱的小圆头皮鞋。
可爱的有些犯规了。
只可惜要穿的人，是自己。
对于穿猫娘女仆装这件事情，云望舒并没有拒绝。
且不说对方可以用信托基金威胁自己，而且此刻的自己是果，体。
光是看着眼前的镜子就倍感尴尬。
自己还是要点脸的。
“接下来，就是你的换衣时间，请务必迅速，快一点。”
“好，我会的。”
云望舒接受了对方的命令。
其实，抛开羞耻不谈，镜中的自己，还是很漂亮的。
一双猫耳怯生生的颤立在头上，眼尾薄红，泪痕未干。
她赤着足立在地上，如瀑的银发遮盖着身体，宛若受惊的瓷娃娃。
相当符合她的审美。
而且，这具身子还相当奇怪。
一对人耳加一对猫耳。
加起来，一共2对，也就是4只。
而且猫耳极其敏感，毛茸茸的，触感真实，还会动。
摸一摸还会带来一种陌生的快感，
有点舒服。
不过，云望舒没有忘记本职工作。
她一件件的穿上繁杂的女仆装，其中，如果有她不会穿的，则立刻报告给机器人。
而机器人则立刻给予教导。
不一会儿，云望舒就换好衣服了。
而此刻的“听话”，目的只有一个：换取妹妹那信托基金的情报。
要不然，她不放心。
于是，她开口了，“按照你的要求，我穿好了衣服，完美完成了一个任务。”
“所以，我觉得我有资格提要求。”
“如果，你不能完美解决我的需求，那么，我死都不会参与你的下一步任务。”
“要求很简单。”
“现在，我想看妹妹的实时监控，来确定妹妹是否受到了治疗。”
“必须是实时监控。”
“否则，我无法安心，鬼知道你们公司会不会骗我。”
“（申请权限ERROR╭╮⊙﹏⊙∥°﹏٩(×̯×)۶）
“允许001获得临时观察权限。”
全息投影，展开。
投屏里，妹妹倚着绿窗，银发被风儿揉成细碎的浪，她小口啜着热水，惬意的生活着。
妹妹她还带着那个天蓝色的蝴蝶结。
这让云望舒倍感欣慰。
可画面一闪即止。
她还没细看，然后就结束了。
云望舒呆呆地盯着空气，她很想骂出口，显然，她对妹妹投屏的转瞬而逝而感到不满。
“你在搞什么，继续放啊，虽然确定了生死，但我还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机器人摇了摇头。
“按照条款：你已对外已‘法律死亡’，不得以任何方式接近另妹。”
“上面给你的实时监控，是法外开恩，没有下一次了。”
“还有，请您不要担心公司的信誉问题，由天问集团作为背书。”
机器人向前方释放全息投影。
玄黑，飞鸟，卷云纹。
正是天问集团的LOGO。
财经新闻飞快滚动：天问集团Q1财报创新高，AA+评级获三大机构重申”。
有这庞然巨兽背书。
这协议的信誉绝对无误。
“协议这样，你满意的吧，不过，关于服饰，你显然没有全部穿好。”
机器人指了指箱子角落的蝴蝶结。
云望舒黑下了脸，没有回答。
眼前这条蝴蝶结，和记忆里她替妹妹绑的那对一模一样。
天蓝色的。
这曾是她给妹妹的生日礼物。
哪怕不是同一根，只是样貌一模一样。
但却被要求戴在脑上，云望舒实在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她能穿上女仆装是为了装乖。
从而得知妹妹的相关情报。
而如今情报已经得手了，她没有必要打破她的底线。
可是，镜中那人和妹妹何其相似，同样的银发，同样的美。
而每次看到这完美的镜中人时。
总觉得，她缺少了点什么。
有些瑕疵。
是什么呢？
她低下头，看向了蝴蝶结。
瞬间顿悟。
但是，云望舒仍然过不了心里的一那关。
这时，尘封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那是妹妹的娇斥。
“笨蛋杂鱼……连蝴蝶结都绑的歪歪的，笨死啦。”
不知为何，妹妹其实喜欢装傲娇。
口嫌体正直。
明明一直都留着自己的蝴蝶结。
却总喜欢喊自己“杂鱼”。
真是可爱。
只可惜……自己再无机会给妹妹绑蝴蝶结了。
因为自己将沦为公司的私产，变成商品卖给某个主人。
等等……
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
云望舒深吸一口气，双眼整得浑大，她的指尖缠绕起锦带，然后一圈一圈固定在自己的银发上。
缠绕着她残破的自我，仿佛与记忆中若隐若现的妹妹同步。
当蝴蝶结绑好时。
那过度绷紧的小尾巴终于缓缓舒展，愉快地卷成问号形状。
“就这样吧，我累了。”
“猫耳娘也好，商品也罢，什么都行，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妹妹她安好即可。”
她轻声问机器人：“接下来，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机器人语气骤然一变，变得轻快似风：“接下来，我将转移权限。”
“把权限交给‘’调教AI。”
“而‘调教AI’专门负责你的训练。”
“等训练完毕后，允以合格后，就会把你出售，卖给你的主人。”
“顺带一提，你的女主人，是一位千金大小姐。”
女主人？
千金？
听到这里，云望舒的抵抗情绪突然减少了许多。
若对方是个温柔的女孩，像妹妹那样，她并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听到千金大小姐。
云望舒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一张遥远的面孔。
脑海中，某张遥远的面孔浮现。
矜贵，清冷，遗世独立。
那是她初中时，偷偷暗恋的女孩。
江雪雁。
如果主人是是她的话，哪怕只是梦，她也认了。
有些痴心妄想了。
云望舒猛地掐断思绪，为刚才那可笑的幻想感到羞耻。
“怎么可能是她呀。”
她苦笑了一下，随即一怔。屏幕幽幽一闪，跳出一行字：【权限已转交】
这是什么意思。
云望舒左右观望，却看不到机器人的影子。
机器人走了？
虽然值得庆幸，但云望舒不敢掉以轻心，她屏住呼吸，默数心跳。
五分钟过去，四周依旧安静，那家伙果然没再回来。
她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疲惫铺天盖地，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和人机对线，实在是太累了。
意识飘散前，天花板角落的那点红光，已悄然熄灭。
【系统日志 16:27:13】
权限已转交，转移至“调教AI”
【系统日志 16:31:43】
突发状况——客户“钱守谦”发起强制权限覆盖，权限转移：调教AI→钱守谦
【系统日志 17:06:18】
“钱益谦”将权限转移至【江雪雁】
……
……
全息屏幕另一端。
一位黑发少女倚墙而立，手指轻点，漫不经心地唤起实时监控。
【权限已覆盖，钱守谦→江雪雁】
屏幕里，那只银发猫娘正蜷成小小一团，尾巴盖着小脸，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幼崽。
“这是猫娘？”
“第一次见，还蛮可爱，”江雪雁眼底闪过一丝兴味，随即冷笑。
“为了讨好我，老东西可还真是格外用心呀。”
语音未落。
她猛地甩出手中的无线芯片。
“啪嗒！”
一声脆响，碎片飞溅。
黑靴越过光影渐界限，猛然碾下。电光一闪，仿佛连同过去一并碾碎。
“可惜，我早就过了迷恋洋娃娃的年龄了。”
她本想离开，连“原身份档案”都懒得扫一眼，却被一条系统通知拦住。
【姬家长女要求与你会面，议婚，时间：下周日11:30】
发件人：钱守谦
当前时间：周一 17点37分
政治婚姻，还有十三天。
江雪雁眉眼一沉。
指甲便深深嵌入掌心。
她“啧”了一声，已读不回。
但她明白，这点小叛逆毫无意义。
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监控里蜷缩的猫娘，没什么不同。
都是刀俎下的鱼肉，都是谈判桌上的筹码。
但唯一不同的是。
她还能握住刀柄，还能决定，那只猫娘该怎么哭。
同病相怜？
不，是同病相害。
她无法容忍那猫娘比自己更自由。
盯着屏幕中泪痕未干的猫耳娘，某种难以遏制的破坏欲浮现。
“送上门的礼物，哪有不拆开的道理。”
“不过，这猫娘长得确实顺眼。”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像在端详一件刚到手的精致玩具。
“我想到个好玩的主意。”
“我可以套上“调教AI”的马甲，然后隐身其中。”
“这样，不知情的她，仅知道“调教AI”，而不知我的存在。”
“有趣，那就从耐久度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