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竹这一晚罕见的失眠了，哪怕尽量去克制，脑海里依旧有无数念头在横冲直撞，以至于起来的时候，看见他的柳朝歌吓了一跳。
“你昨天不会一夜没睡吧？”
“差不多。”
“需要补个觉吗？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你确定这副样子撑得住？”
“问题不大，晚睡早起而已，高中三年早就习惯了，”李文竹挠头，“比起这个，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先吃早饭，这可是一天开始的头等大事。”
“拥有超凡灵感的人类能够摆脱【现实】的限制，接触到【超凡】，但这还不够，想要和异族一样掌握超凡的力量，就要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将这份与超凡相关的天赋兑换成结果。”
守密局的食堂里，挥舞着煮玉米的柳朝歌正在向李文竹普及基础理论。
“而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开发出的，能够复现并系统性掌握超凡力量的方法，就是超凡之路，当然，为了区分不同方法之间的差别，我们会通常使用另一个称呼，【超凡体系】。”
“现存的超凡体系有很多，比如诸华的登仙体系，学会的魔法体系，英联邦的誓约体系和巴别塔的圣徒体系等等，虽然理论上讲各种体系的上限都差不多，但实际只能说完全是两回事，强体系和弱体系的差别比人和狗还大。”
“所以接下来是要选择一个合适的超凡体系？有什么推荐的吗？”
“有的，【觉醒体系】，四百年前由巴别塔联手各大超凡体系共同开发的成果，也是如今如今适用性最高，普及度最广的主流体系。”
柳朝歌已经啃完了玉米棒，正在挑选小笼包；“我推荐你这个体系的主要是门槛够低和提升速度够快，成为觉醒者除了超凡灵感外几乎不需要任何条件，而且入门也简单，可以在短期形成一定战力，这对现在的你有很大帮助。”
“除此之外呢？”
“主流体系的另一个意思就是选这条路的人够多，可以更简单的接触到前人的经验，避免走弯路，”柳朝歌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相信我，如果选择成为觉醒者，你得到的帮助会更多。”
李文竹点头：“明白了，那要怎么才能入门？”
“第一步是架构心域，也就是在意识中描绘出自身对超凡世界的理解，以此勾连真正的超凡世界，”柳朝歌比划着，“心域的诞生来自现实侧的人类，但其本源又来着另一个世界，这代表心域同时拥有超凡和现实两种要素，可以充当二者之间的桥梁和钥匙，让属于现实的人类掌握超凡的力量。”
“至于怎么架构心域，短时间内借助外物将超凡灵感拔高到超过某个界限就行了，”柳朝歌咽下最后一个小笼包，然后把豆浆推到李文竹面前，“我昨天看到局里就有几种符合条件的药剂，等下吃完我带你去取。”
柳朝歌说的药剂装在一支细长的玻璃管里，金色的液体像是混杂折阳光一样耀眼，入手甚至还有些微热，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李文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巴别塔的圣灵药剂V型，都淘汰十几年了吧，”柳朝歌满脸不屑，“就不能换成最新的IV型么，或者天琼系列也行。”
“分局还没分到IV型，至于天琼系列，恕我直言，那已经算是战略物资了，分局一共也没攒下来几支，”房间里，医生不动声色的把身后遮住的铁箱往深处推了推。
“小气。”
“这和小气没关系，你帮个新人入门，又不是和谁开片，圣灵药剂就够用了好吧，”医生露出心疼的表情，“就算是V型，这一支放在黑市上也能卖到七十万往上。”
听到价格的一瞬间李文竹打了个哆嗦，差点没松手把药剂摔到地上。
医生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喝完之后记得玻璃管别乱放，弄丢了后面核对很麻烦的。”
“喝？”李文竹怀疑自己听错了。
柳朝歌点头：“对于普通人来说直接服用可能会有些不良反应，大概和吃错菌子差不多吧，但这是最有效的方式。”
“呃......”
“记得放空身心，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只要把印象最深的那些画面记下来就好。”
李文竹还想说些什么，但对着柳朝歌充满期待的目光，他也只能选择灌下手中的试剂。
甚至还咂了咂嘴。
“感觉有点像气泡水，还有点柑橘的味道，除了这些好像也没别的特......”
话未说完，李文竹感觉天旋地转，冥冥中有种莫大的引力牵引着他的意识不断下坠，熟识的世界在远去，取而代之的，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一闪而逝。
望不到尽头的原野之上，黑色的风卷接连着天地，所到之处地上的生灵成片倒下，像是死亡的镰刀收割着生命的麦浪。
然后是被阳光灼烧的沙漠，风化的神殿深处供奉着一抹血色的湖泊，四首六臂的怪物披着骸骨从湖面中起身。
紧接着是硫磺和火山岩组成的国度，残损的钢铁巨像跪倒在王座之前，在他的脚下怪物们挥舞着刀剑厮杀不休。
还有更多，更多，崩塌的拱门，倒悬的城市，雷暴的森林，无光的岛屿......就在李文竹的意识要被撑爆的时候，一切终于停了下来。
再度睁开眼，是纯白且空旷的空间，黑色长裙的少女背着手站在对面，那双灿金色的眼瞳有些熟悉的感觉。
李文竹想起了少女是谁，然而少女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在更遥远的后方。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少女突然开口，像是在和谁交谈，只是那声音太过模糊不清，像是褪色的旧胶卷一般。
纯白的空间的一寸寸脱落，直到最后连同少女一起消逝不见，露出其下隐藏的真实。
纯粹的夜色之下，一望无际的汪洋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天空融为一体，明灭的星辉遍及海中，平静的海面上散落着规模各异的残垣断壁，而少年此刻所处的位置，就是其中一处遗迹。
万籁无声，整个世界停滞在这一刻，像是早已死去，又像是尚处沉眠之中。
李文竹伸出手，不知何处而来的黑色蝴蝶停在他的指尖，黑色的翅膀颤抖，露出内侧的朱红色。
有个声音在心底回响，这就是他的心域，通往超凡之路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