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在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中睁开眼,刺目的白炽灯让他短暂眩晕。病房墙壁的冷白与记忆中古代县衙的青砖在脑海中交错闪烁。徒弟赵小川站在床边,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记事本,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急切:“队长,您昨天在城郊废弃工厂晕倒,手机定位最后显示在那儿……技术科说现场有朱砂残留和无法解析的能量波动,监控全被干扰了,连工厂附近的摄像头都出现了雪花状噪点……”陆明突然打断他:“你先出去,我有事要查。”赵小川愣了下,挠头离开时,陆明瞥见他袖口沾着灰褐色污渍——与沈昭明那身家政工服上污渍的位置惊人相似,仿佛某种隐秘的标记。
他翻身坐起,指尖抚过胸前的玉牌。篆文在病房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蠕动。下一秒,时空骤然坍缩,他坠入一片混沌的旋涡,再睁眼时,已站在梁州县衙的青砖地上。捕快制服粗糙的麻料摩擦皮肤,腰间铜刀锈蚀斑驳,耳畔传来衙役们的低语:“沈王爷封地又闹邪祟了,三日内死了七人,尸首皆被啃噬得只剩骨架……听说那妖邪能穿墙遁地,连猎户的火铳都伤它不得。”陆明心头剧震,这具身体记忆涌入:他叫陆明,是个普通捕快,而梁州正是沈昭明(沈王爷)的封地。妖邪肆虐的村落坐标,与昨夜现代案件中废弃工厂的位置竟完全重合!
他趁无人注意,溜进县衙库房。推开积灰的木门,霉味扑面而来。墙角一箱铁器泛着诡异的银蓝光,拿起一块,入手竟是精钢质地——这种材质在明代应极为罕见。附着的图纸上写着“淬火法”,公式与大学冶金课本里的现代原理如出一辙。更骇人的是墙角暗匣,内藏火药配方、齿轮结构图,墨迹虽旧,但字迹与沈昭明胸牌上的篆文笔锋相同,落款赫然是“沈昭明”。陆明攥紧图纸,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这些跨越时空的知识如何流落至此?沈王爷与家政工沈昭明,究竟是谁在编织这张时空之网?
暮色渐沉时,他假借巡查之名,孤身潜入妖邪出没的荒村。腐叶堆积的祠堂中,阴风裹挟着腐臭味,墙壁血绘的蟠龙纹与玉牌上的符号一模一样。祭坛中央躺着半腐尸骸,胸腔被撕开,竟嵌着一枚机械齿轮!齿轮齿缝卡着黑色毛发,与工厂中魑魅溃烂的皮肤碎屑质地相同。陆明后背发凉,突然三道黑影自梁上扑下——魑魅的皮肤溃烂如腐肉,利爪缠绕幽蓝火焰,嘶吼声如金属摩擦!
他抽出铜刀,却想起现代朱砂袋的效用。情急之下咬破指尖,将血涂在刀刃。血珠触刀的瞬间,刀锋竟泛起诡异的幽蓝火焰,劈向魑魅时,腐肉与金属混合的躯体发出齿轮断裂的脆响。厮杀中,他瞥见一只魑魅爪缝卡着一枚碎瓷片,花纹与沈昭明“打碎”的瓷碗残片完全相同!瓷片边缘有细微刻痕,像是某种符咒的残部。陆明突然意识到,那些瓷片或许是时空裂隙的钥匙,沈昭明刻意留下线索……又或者,是引诱他踏入陷阱的饵。
最后一刀劈下,魑魅化为黑烟消散。陆明收刀回鞘,却已回到现代医院病床。腕表显示时间仅流逝0.3秒,掌心伤口却真实存在,血痂凝结成玄铁般的色泽,仿佛古代战斗的烙印渗入了现实。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藏起玉牌,却见沈昭明推着清洁车缓缓出现。工服胸牌“星河家政”四个字在阴影中泛着微光,袖口污渍位置与赵小川的如出一辙。那人路过时轻笑,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质感:“陆队长,下次穿越可要当心,有些伤口,会跟着你回到现实。比如……被妖邪啃噬的痛楚。”他蹲下身“收拾”角落的灰尘,手指在簸箕边缘轻轻摩挲,动作与胡同中收拾瓷片时一模一样,仿佛某种隐秘的仪式。
陆明猛地起身,却只抓住一团空气。窗外夜色如墨,母仇。但为何沈昭明(王爷)要留他一命?时空裂隙、妖邪迁徙、现代知识与古代发明的错乱交织,仿佛一张巨网,而他只是网上颤抖的猎物。警铃突然响起,技术科报告新案件:独居老人失踪现场,发现染血枯枝与半枚青铜铃铛碎片,内侧刻着“梁”字徽记——与玉牌背面的篆文完全吻合。
陆明攥紧玉牌,齿缝间挤出低语:“这次,我要主动撕开这网。”他忽然注意到,玉牌篆文在掌心渗血的刺激下,浮现出一串从未见过的符号,像是星图,又似某种古老的咒文。当赵小川推门进来汇报时,陆明发现徒弟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幽蓝,如夜空中倏忽划过的流星——与沈昭明瞳孔异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