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从后门回到前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大厅里却很吵闹。
经历过许多灾难性事件的我心中蓦地涌起一股不安感。
“啊——小信子发现~！”
老远就听到了这一声尖锐的女声。
赵信曾经提过的，那个在学校食堂里遇到过的太妹——也就是平行班的女生，黎诗，正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调笑着坐在原位的赵信。
黎诗打扮得就跟随处可见的不良少女一样，抹了浓重的口红，将头发染成了鲜艳的颜色，身边也跟了一群看起来不三不四的人。
怎么说呢……用一个词来形容。
社会社会。
“啊，呃……这个……”
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和“所谓的好朋友”偶遇，赵信有点不知所措地把目光投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江浣悦，以及站在远处的我和程嘉优。
“哟，小信子。原来你推掉了我们的邀约就是到这里来吃饭了么？真过分呐……推掉朋友的邀请。”
语气的末尾处似乎能够听出黎诗的一丝不爽。
“啊……不是，我……”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江浣悦把口罩拉上了一些。赵信现在也因为这难堪的局面而有点里外不是人。
破开这个僵局的，自然是——
“不——小诗你误会了，赵信他是答应我的要求才会来的。”
向来无法对这种情况袖手旁观的程嘉优，大步流星地走到赵信身前。
那模样很明显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而那样站立的。
“啊……什么啊，原来是你这个人……”黎诗先前还有些激昂的愤怒瞬间被敌意和扫兴取而代之，“这么说来——啊，那个脑子有病的人也在呢。”
她把目光移向了缓缓走到程嘉优身边的我，然后才接着开始了对我和程嘉优的冷嘲热讽。
“真没想到你们这两个人现在还凑在一起呢，玩哪出啊？现在口味变成赵信这类的了吗？？”
“……”
程嘉优只是抿着嘴，什么都没说。但是我注意到了，她紧握成拳头的手指关节已经隐隐泛白。
窒息的对话让剩下的人都有点喘不过气——赵信如此，江浣悦亦然。
“你已经勾搭走了小菡的暗恋对象了，之前把补课班里的张若漪也吸引走了——还不满足啊？”黎诗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恶劣和恶意。
“真是——你这女人还要抢走人家的东西多少次啊？”
“………”
——再怎么说也有点过了。
“少来了，又摆出你那副无辜的表情。想收买人家的同情心就直说啊？我可知道你靠你那张故作可爱的脸俘虏了多少男生。”
因为黎诗说出这些话的缘故，其他客人貌似也开始关注我们这边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在旁边是听不下去了。女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恐怖吗？
“黎诗，我知道我们之前有些过节——”
“张若漪你闭嘴。你就是被这种女生的嘴脸迷惑了而已，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这种白莲花类型的？”黎诗鲁莽地打断了我的话，然后还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差点忘了，你是在和周同学交往来着。真是对不起。”
“………”
江浣悦脸上同样布满阴霾，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这应该是江浣悦和黎诗的初次见面吧。
这样的第一印象，有够糟糕的。
啧……
怎么办……和暑假的时候一样，好像打她啊……
“咦，程嘉优你莫非和赵信是………哈哈哈，不会吧，你们是朋友？约好了在这里吃饭？”
黎诗尖锐的笑声在我看来并不好听，反而有些不怀好意的刺耳。
“呜哇~那可得小心哦~当那个人的朋友，那可是有的受了。”
“你有完没完？”
我实在忍无可忍地冲黎诗低吼了一声，但是这家伙却完全不为所动。
“切，反正你们这些人，只不过是被程嘉优那看起来柔弱纯真的外表骗了而已……那种女人，又肮脏又可恶。”
黎诗冲程嘉优厌恶地摆摆手，似乎是在驱赶苍蝇一样的动作让我嘴角抖了抖。
这个人——还在因为以前的事情无法介怀。
“……好了黎诗，犯不着因为她这样。”
一直站在黎诗后面的女生——绑着高俏的卷发马尾的冉菡默默开口了。
她并没有像黎诗一样对程嘉优表现出多么大的抵触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番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程嘉优一眼。
“啊……”
但我能感觉到，之前一直闭口不言的程嘉优所坚持的某种东西，或者说态度——因此动摇了。
有时候喜欢的对立面不是讨厌，而是无视——我想程嘉优也注意到了。
……她一定很难过吧。
“啊，小菡。这么说来，你以前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呢。这个人也真是恶心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下得去手——”
“嗯……？”
江浣悦和赵信都因为被黎诗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搞得有点云里雾里的。
“好了，你也别说了，这种人不值得为她费神。”
冉菡淡淡地瞥了程嘉优一眼，接着毫无眷恋地收回目光，走出店门。
“不……不是这样的，小菡！”
程嘉优终于没能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挽留那个马尾少女的离去。
而正如她希望的那样，冉菡的脚步顿了顿。
可是接踵而至的却是更加无情的话语。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的话，就别跟我说话了。”
“啊……”
呯——
门被狠狠地关上，连前台的服务员都被吓了一跳。
“真是的……你这个人也真是恶心啊，抢了小菡暗恋了整整三年的人，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她做朋友？你不觉得这样很让人作呕么？”
“我……我没有……”
“别给自己找理由开脱了，反正你也只是想借着自己那可爱的长相博取男生的同情和爱慕吧。”黎诗脸上带着极度厌恶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跟半年前一样，你还真是毫无长进呢。”
“我……”
……不行。
再这样下去……
程嘉优会崩坏的。
我默默握紧了双拳。
实在不行……就像上次那样……
“啊哈哈——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我推开了你们的邀约是我的错啦，我们去其他地方吃饭吧。”
突然化解了僵局的是一脸陪笑的赵信。
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将黎诗往门外推——
“那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吃东西吧。我请客，算我给你们赔不是啦——”
赵信牺牲了自己，把黎诗他们给支开了。这场风波总算得以平息，以黎诗等人的离开画上了句号。
但是……
剩下的我和江浣悦都不约而同地用不安的视线看着程嘉优。
“发生了什么？”
被员工通知急匆匆从厨房那边赶来的程雯适时出现。
看着低头不语的妹妹，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没有多问其他事情。
“……嘉优，回家去休息下吧。”
她温柔地把低着头的妹妹揽在怀里，接着走出了店门，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咦……”
转眼间，五人的聚会就只剩下我和江浣悦两人了。
可恶……如果周亦瑾在的话，有她在场这一切应该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然后，我一个下午都没有再见到程嘉优。
以后三天都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