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承受的罪业是有上限的,那么这个世界呢?
——————《罪之剑章其一》
「你…认识我?」冰冷的触感瞬间贯穿天灵盖,仿佛一桶掺着冰碴的液氮当头淋下——混沌的大脑,在少女空灵的嗓音中,被强行按下了“强制清醒”键!
她认识我?她真的认识我!难道…眼前这个绷带缠身、白发如雪的美少女,就是信中提到的『那个少女』?!通往我破碎过去的唯一钥匙?!
「你真的…知道我的过去吗?!」我几乎是弹射起步,双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了她单薄的肩膀。触感冰凉,绷带的粗糙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就算她摇头,此刻我也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了!赌上我空空如也的钱包和更空白的记忆!
「嗯…」少女微微颔首,冰湖般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映出我急切的脸,「不过…要等到…安全了…再说…」她抬起头,视线似乎穿透了我,望向身后逼近的喧嚣。
这家伙,是不是偷了面包来着…说实话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话其实我现在说不定也在偷面包为生…
思绪还未理清,少女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攥住我的手腕!「走了…!」清冷的声音落下,她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同时,她反手将一直背在身后的长剑凌空甩向我!
「哇啊!」我手忙脚乱地接住这突如其来的“快递”,沉重的金属触感让手臂一沉。来不及多想,我顺势将它甩到背上固定好,拔腿跟上那道疾驰的白色身影。
「那小混蛋还有帮手!来人一起把他们抓住啊!」店主气急败坏的吼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喂喂喂,你之前是干了多少事情才让店主气成这个样子啊!而且为什么我也要莫名其妙地当成偷面包的共犯啊!还有,不就是几个面包吗!
我强忍住内心的吐槽看向一旁奔跑的少女,少女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撇过头来看着我。
「怎么了吗…?」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不,没什么。」我触电般扭回头,死命盯着前方。
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有本事别跑啊!」身后的追兵大军如同滚雪球般壮大。街道两侧的窗户“砰砰砰”接连打开,看热闹的脑袋如同雨后蘑菇般冒了出来。
「你有见过什么人你喊停下就停下的吗!要我们停下你们就先别追了!」我边跑边回头大喊,差点没给我自己喊岔气,后面的店主听了脸黑红黑红的,看那架势,抓到我估计真要把我当面团揉了!…所以说关我什么事啊!
「前面…转向…」少女指了指我们的前面岔口的右边,现在人行道的指示灯正好是可通行的状态,可以预想到接下来马上就会转红。
「别想逃!」
「抓到他们两个去领赏!」
一旁的小巷里突然穿出两个小混混模样的男人,酒气冲天,走路打摆,手里拎着仿佛从废品站淘来的、弯成艺术品的铁管。喂喂喂,这种家伙又是哪里出来凑热闹的!
砰——!铁管带着风声擦着我的脚踝砸在地上,火星四溅!我肾上腺素狂飙,一个战术翻滚侧跳,右手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搭上背后的剑柄。
好熟悉的感觉…
「打偏了…打偏了!要被打了…要被干掉了!」一个小混混蹲在地上懊悔地抱着头低语,眼神里写满了对生活的绝望。
「下一次可不会打偏了!」另一个小混混直接全力向我们冲过来,眼里满是狂热,压低身形,铁管擦着地面不断接近,发出一声声刺耳的摩擦声。
来了!
我旋身抽剑!漆黑的剑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混混手中的铁管应声脱手,打着旋儿飞向高空!在他手腕的痛觉神经来得及尖叫之前,我的鞋底已经狠狠印上了他的腹部!
「噗呃!」混混双眼暴凸,像个被踢飞的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进一堆空纸箱里没了声息。
「原来我有这么猛的吗?!」
感叹完给自己吹了个口哨,转身时顺手把剑收回自己背后的剑鞘,抛下倒在路边的两个混混不管,又接着追上了前面奔跑的少女,急急忙忙地跟着她转了个弯,来到了路口前。
「小心…前面…还有…!」少女的预警再次传来。
我注意力立刻从后方转到自己的前方,前面一辆面包车看来是打算把我们逃跑的路给一整个拦住。话说,我已经感觉到不对了,为什么一个少女只是偷了面包而已就会有这么多人来抓她,究竟是少女干的事情不止是偷面包这么简单还是说店主他们其实别有目的?
不过我现在要是被抓住的话也没有机会去了解一切了。
面包车一下子就侧停在我们前面,把通向指示灯的路直接给堵住了,没有一点可以让人通过的空间,这该怎么过去啊!
她的身体仿佛失去了物理限制,化作一道拉长的白色流光,在接近面包车的刹那,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轻盈的身影稳稳落在车顶,沉重的车身都跟着呻吟了一声。她微微侧首,银白的长发在正午的阳光下流淌着近乎神圣的月华光泽。
这下也只能一鼓作气往前冲了吧…
我屏住呼吸,开始加速,面包车的车门在这个时候正好打开,里面的人匆匆忙忙地要赶下来。
「堵住那小子!别让他上来!」
好机会!
我左脚用力一蹬,从地面跃起,以车门口的人的胸口为跳板,右脚在他胸口上发力,径直上了车顶。
「还不错…身体能力…看来『那个人』可能是…赌对了…」少女看到我顺利上了车顶,夸了我一句又继续向马路对面冲刺。
你…这家伙!完全不会累的吗!?我可不是那种体力无上限的体力怪物啊!
我内心哀嚎,感觉双腿像灌了铅。
「你这个蠢货,赶快把车让开啊!」店主和其他人在后面叫叫嚷嚷地想办法把车挪走,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他们脸上气愤的表情,啊啊,真是可惜啊!
伴随着如此愉快的心情,我和少女赶在最后一秒穿行到了街的对面,留后面赶上来的众人在对面看着不停息的车流直生气。
「这样就…呼…安全了吗…」我撑着膝盖,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汗水糊了一脸。感觉再跑下去,灵魂都要从嘴里飘出来了。
「好像…还没有…」少女平静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一道炽烈如业火燃烧的身影,带着飞扬跋扈的气势,如同舞台聚光灯下的主角般,悍然拦在了我们的去路上!鲜红的长风衣如同凝固的鲜血,扎着赤色低马尾的高挑女性,浑身上下散发着“本大爷不好惹”的强烈气场。腰间挂着的那个造型奇特的金属装置,怎么看都像是某种凶残的注射器…
「没想到在街上惹出这么大的骚乱的居然只是两个人啊…」女士上下打量着我们,我也不怀好意地打量回去,我注意到了她腰间奇怪的类似于注射器的装置。
这家伙什么来头?我们之前认识吗?还是说少女之前见过面吗?
「你认识她吗?」我小声地向少女发问。
「有见过…几次…」少女抓住我的衣服下摆,小声地向我回应。
「本大爷,参上!…你们背着本大爷『布莱德』在聊什么啊!」女士摆出了特摄剧里才会出现的登场动作,却被我们两个晾在一旁,没想到直接发怒了…这个人心理年龄几岁啊!
「怎么办?」我还是想快点从这个精神病患者前快点逃脱。
「找个机会…逃走吧…」
这个就交给我吧,在这个方面我不巧知道一个很适合引走别人注意力的方法,就是不知道能拖多久了。
「等下我说完话直接跑。」
「…嗯…」少女微微点头。
「都说了你们两个别无视本大爷啊!」如鲜血般的女士还在自顾自地叫嚷,不过马上就要和你说再见咯!
「嘶——呼——喂,快看!那边的饭店门口有一辆蝙蝠车!」我假装兴奋地大喊,指向远处的饭店,当然,那边连吃饭的人也没有,更不用说什么蝙蝠车了。
「哪呢!指给本大爷看看!」女士立刻就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蝙蝠车之后回头「根本没看到有蝙蝠车啊!你们两个——跑什么啊!」
当然,我们已经跑走了,我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相信这种无聊的话…
「噗嗤——!」一声清脆的嗤笑从艾莉丝身后传来。一个顶着亮眼粉色双马尾、嚼着泡泡糖的娇小少女慢悠悠地踱步出来,脸上挂着看戏的笑容:「嘿嘿嘿——老大,第108次被骗成就达成!恭喜恭喜!下次再接再厉哦~」
「因为老大有些时候真的很好骗啊…话说,那边两个好像都是上级要求注意的对象啊…」一位身着白色实验服的男性边走边说,神情只剩下了疲惫。
「那还不赶快去追!这可是本大爷立功的大好机会!到时候抓到了本大爷要去买一包城里最好的烟来抽!」
粉毛少女吹了个大泡泡:“啪!”地破掉:「算了吧老大,就你那被蝙蝠车(假)就能骗走的追踪技v术?而且,功劳是大家的,香烟归你?」
「不,不要!不想再打架了…」白发的少年低着头不断自言自语着什么『血,好可怕』,『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之类的话。
「那要去追吗?」粉色头发的少女发问。
白大褂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他抬头望了一眼城市上空那柄沉默的巨剑,声音低沉而疲惫:「…优先级变更。追捕‘异常个体’的任务…暂时搁置。」
「…『那个』…」布莱德的声音失去了所有浮夸,只剩下干涩的沙哑,「…真的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