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分,颜薇薇带着曦月进来时,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宴席上的笑意,可看到曦月那副蔫蔫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又淡了些。
她知道小家伙刚才在母亲面前没给好脸色,心里虽有点不舒服,却也能理解——毕竟曦月刚经历那么多,戒备心重也正常。
“嘻嘻,月月,咱妈答应帮你找把你变成这样的人了!”颜薇薇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怕曦月不信似的,她兴奋地捧起曦月的小脸,指腹轻轻蹭着那细腻的皮肤,忍不住来回揉搓了几下,“你看,我就说咱妈人很好吧?”
曦月却猛地耷拉下脸,小手一抬就拍开了颜薇薇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抗拒。
“月月,你这是怎么了?”颜薇薇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多了几分诧异,“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还在装糊涂吗?”曦月猛地抬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急切与愤怒,声音都带着颤音,“你母亲在做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
“我在说什么?”颜薇薇皱起眉,语气里也带上了点火气,但更多的是实打实的疑惑,
“月月,你今天怎么回事?咱妈刚才还跟我说,觉得你懂事,明明很喜欢你啊。”
“喜欢?”曦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
“那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把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在实验室里把我关起来,用那些冰冷的仪器戳我、抽我的血时,她怎么没表现出半分喜欢?”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太清楚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两天,柳帝雅肯定会派人把她抓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室。
可颜薇薇偏偏把她看得死死的,寸步不离地守着,这让她彻底成了瓮中之鳖,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可颜薇薇呢?自从上次“失去”过她一次,整个人就像变了个样子,偏执又敏感,眼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曦月知道,想从她眼皮子底下逃出去,难如登天。更何况,上次跳楼被柳帝雅接住时,她清清楚楚看到身后跟着四名保镖。
可后来上车离开时,车里只剩下两个——剩下的那两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刻正潜伏在这栋别墅的某个角落,像饿狼一样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什么……我妈把你变成这样的?”颜薇薇的脸色瞬间白了,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可脑海里猛地闪过上次在母亲书房翻到的那些资料。
密密麻麻的数据,诡异的实验图谱,还有一张被藏在文件夹最底下的照片……那些回忆碎片般的画面拼在一起,让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难以置信的喃喃。
“可是……可是她明明……”
“你出去,我想静一静。”
曦月不想再听她辩解,猛地把头别向一边,双手紧紧攥着怀里的相框——那是柳帝雅刚才塞给她的,冰凉的木质边框硌得手心发疼,却让她莫名多了点底气。
“月月,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听我解释……”颜薇薇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里一慌,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讨好的哄劝。
“乖,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我向你保证,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她想伸手摸摸曦月的头,却被小家伙下意识地躲开了。
曦月依旧一言不发,干脆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了颜薇薇,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
颜薇薇看着她怀里紧紧抱着的相框,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那相框是母亲给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伸出手:“月月,把相框给我看看好不好?”
曦月没应声,像是默认了。颜薇薇小心翼翼地抽出相框,指尖刚碰到边缘,“叮”的一声轻响,一把小巧的钥匙从相框背面滑了出来,掉在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颜薇薇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她弯腰捡起钥匙,指尖捏得泛白——这钥匙的纹路,和曦月脚踝上那副脚铐的锁孔,一模一样!
是给她逃跑用的!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颜薇薇的声音都带上了寒意:“这钥匙哪来的?”
曦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缩了缩肩膀。
她早就习惯了颜薇薇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以前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顺从一点准没错。于是她低下头,小声嘟囔:
“不知道……阿姨把相框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硌手,怪怪的……”
颜薇薇死死盯着手里的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曦月是从母亲实验室跑出来的实验品,按道理说,就该被牢牢锁在自己身边,才方便母亲派人“抓回去”。
可母亲为什么要给她钥匙?这不是明摆着鼓励她逃跑吗?母亲到底想做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颜薇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冷道:
“钥匙我先没收了。至于我母亲那里,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她攥着钥匙,转身快步走出了卧室,关门时的力道大得让门板都轻轻颤了一下。
门外,一直候在走廊尽头的柳欣蕊眼尖地看到了颜薇薇手里的钥匙,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柳帝雅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
“柳总,颜小姐手里拿着钥匙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柳帝雅平静无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很好,不用管她,继续盯着里面曦月的动静,有情况随时报告。”
“是。”
卧室里,曦月听到关门的声音,才缓缓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底闪过一丝绝望,又很快被倔强取代。
她慢慢蜷起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她也不明白柳帝雅为什么要把钥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