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帝雅坐在颠簸的车厢里,目光落在身旁昏迷的曦月身上。
她伸出手,指尖划过曦月苍白的脸颊,动作带着几分审视,又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
简单的检查算不上细致,却足够确认,除了之前逃亡时留下的几处擦伤,曦月身上暂时没有更严重的伤口。
车子再次驶入那片被高墙围起的区域时,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曦月即使陷入昏迷,眉头也下意识地蹙起,仿佛灵魂深处还残留着对这个地方的恐惧。
这里是她曾经挣扎、绝望的牢笼,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她的痛苦记忆。
当车子稳稳停在实验基地那扇冰冷的金属大门前时,曦月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梦魇中挣扎。
大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如同巨兽张开了獠牙。
实验人员早已等候在旁,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动作熟练得近乎冷漠。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曦月从车上抬下,放进特制的收容车里,金属表面泛着冷光,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曦月曾经无数次被这样的车子送往不同的实验室。
最终,她被送回了那个熟悉的观察室。房间不大,墙壁是单调的白色,角落里装着隐蔽的摄像头,正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地面干净得能映出人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曦月依旧昏迷着,长发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摊无力的水渍。
“把她弄醒。”柳帝雅站在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外,声音透过扩音器传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实验人员立刻执行指令,头顶的强光骤然亮起,刺目的光线如同无数根针,狠狠扎向曦月紧闭的双眼。
“唔……”
曦月的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强烈的不适让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眼睛像是被火烧一样疼,完全无法睁开,她只能眯着眼,用手背死死捂住眼睑,指缝间漏出的光线依旧让她头晕目眩。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适应了光线,透过指缝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白色的墙壁,冰冷的地面,角落里那个熟悉的金属桌……
是这里!是那个让她再熟悉不过、却又恐惧到骨髓里的观察室!
“不可能……”曦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不可能!”
她猛地扑到墙边,双手疯狂地拍打着坚硬的墙壁,掌心很快就红了一片。
可墙壁纹丝不动,只有她的拍打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绝望。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强光还在持续,她的眼睛越来越疼,视线开始模糊。内心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她。
那种无力感,那种任人宰割的绝望,和过去无数个日夜如出一辙。她再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蜷缩着靠在墙角,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强光突然熄灭,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紧接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踩在曦月的心脏上。
曦月猛地抬头,心脏狂跳不止。当那道身影出现在门口,灯光勾勒出柳帝雅冷硬的轮廓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四目相对,柳帝雅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冰冷。她缓步走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可以啊,还勾搭上我女儿了。”
她的目光扫过曦月蜷缩在角落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只狼狈的蝼蚁,“怎么,我有那么害怕吗?”
曦月咬紧嘴唇,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愤怒和恐惧在她的胸腔里翻涌,却堵得她说不出一个字。
“你知道为了找你,花了老娘多少精力吗?”柳帝雅的耐心似乎耗尽了,话音刚落,一脚就狠狠踹在曦月的腰上。
“唔……”剧痛瞬间袭来,曦月疼得闷哼一声,身体忍不住往旁边缩了缩。但她死死咬着牙,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神里的恨意更浓了。
沉默了几秒,曦月抬起头,声音带着颤抖,却透着一股倔强:
“有本事……弄死我……”
她当然怕死,比谁都怕。可她清楚,柳帝雅要是真的想让她死,她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这句话不过是她最后的挣扎,是无可奈何的嘴硬。
“好啊。”柳帝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冷笑一声,突然俯身,一把揪住曦月的衣领,将她狠狠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曦月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传来,曦月的双脚离地,身体在空中徒劳地挣扎着。
她的双手死死抓住柳帝雅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可柳帝雅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空气越来越稀薄,曦月的脸涨得通红,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
意识像风中的残烛,摇摇欲坠,就在她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柳帝雅突然松开了手。
“噗通”一声,曦月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火辣辣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柳帝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带去检查,明天继续实验。”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架起还在咳嗽的曦月,拖着她离开了观察室。
门被关上的瞬间,曦月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牢笼,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明天,又将是地狱般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