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神圣而又漫长，我独自一人坐在走廊，披着斗篷，这样就不会惹到不必要的麻烦。Paul从走廊的尽头出现，进入了病房，过了快半小时，他从病房出来，坐在我旁边。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他盯着地板对我说。
于是我摘下兜帽，他和Lucy一样把我打量了一番。
“你是那天劝阻我不要抢劫的收银员。”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是的。”我诚实地回答他。“她…有好好跟你道别吗？”
“嗯。”Paul还是低着头看地板。
我拍了拍Paul的背，“我很抱歉，Paul。”我以为做了这么久死神，也许哪天可以习惯这种事。但是现在我意识到：有些事永远习惯不了，也不应该习惯。
“你是一个死神，你不能做点什么帮我吗？”他使劲挤出这句话。
“我不能。”Molly的话再次回荡在我耳边，你真是个可悲的神。
“这样……”Paul很痛苦，我能看出来，但是他没有向我展示。这很了不起，我打心底为他感到难过。
“抱歉Paul先生，但是我还是需要问你一件事。”我谨慎地确认Paul的情绪状态。
“你说吧。”他表现地非常冷静。
“她现在？”
“你可以去做你该做的事了。”Paul两只手深深地插在头发里，“我帮她拔的输液管。”
“……”“我很抱歉Paul，这本不应该由你来做。”我正准备进入病房，想起了点什么，于是转头继续和Paul交谈。“你知道的Paul先生，我们有规矩，不能让凡人知道死神的身份。”“所以在引渡完你女儿的灵魂前，我会给你施加魔法让你忘记关于死神的事。”“然后，呃。”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下去，“我可以稍微再多施加点魔法，让你忘记这一切。”
Paul抬起头，这副表情我在别的地方见过，而且我发誓不愿意见第二次。他对着我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Mary，或者不管你叫什么。我在巧克力店的时候跟你说过，失去家人生活就失去了意义。而现在你告诉我，我可以选择逃避这些痛苦，忘记妻子女儿，忘记我和她们度过的滴滴答答，忘记和她们的欢声笑语，忘记这一切？”“这不是生活，这只是活着，这没有意义，我不要这样活着。”“我会承受这份痛苦，正如她们给我带来的幸福。”
“……”“我相信你会的。”我俯下身亲了亲Paul的额头，最后一次走进Lucy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