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张舒服的软羊毛沙发椅上，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电影。整个画面蓝而纯，无论是演员还是物品，亦或者是心情。放映机传来电影录像带滚动的嘶嘶声，硕大的电影厅里只有我一人。
屏幕上，一个女人正打电话问一个男人他是否爱她。
“我爱你。”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那女人于是安心地挂断了电话，左眼却闪着泪光。
我站起身，穿过下面和我坐着一样的，一排又一排的沙发椅，来到出口处。
大门打开，我穿过那扇门的通道，来到另一部电影的放映厅。
这次大屏幕上出现了一片海滩，上面有许多古老的建筑物，它们不断向下崩坏，最后全部流入海洋。
我穿一个又一个放映厅，每个放映厅的摆设全都一模一样，但是没有一个放映厅的电影有重复过。
最后，我在其中一个放映厅坐下。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某部电影的开头，那开头枯燥乏味，但却很令人安心。
无形的解脱感在我身体里绽放，我翘起二郎腿，看着电影里的人物一举一动。
这部电影，烂透了。
在人间游荡这么久，我还从没看过这么烂的电影。主角像个蠢货，不可救药地爱上男主，男主也像个蠢货，不知不觉爱上主角。整部电影里他们的对白只有一句，到故事结尾的时候，男主选择开车离开主角，而主角连去追寻他的行动都没有。
真是，烂极了。
我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痂，电影终于结束。放映机也停止了工作，大屏幕上只留下白色的反光，把沾上血迹的手贴在大屏幕上，现实随之扭曲。
*
钟楼上陈旧的烟尘气呛得我连连咳嗽，那老人就坐在钟楼的齿轮上面，戴着兜帽。他的膝盖上面放着一把镰刀——这是纯粹的象征，所有死神都曾模仿他而配置自己的第一把镰刀。齿轮上开着窗，他可以透过大本钟来俯瞰外面的世界。
我走上台阶，现在我能仰视他。据说有很多神都试图去求他办事，大部分神都没有见到他。无论他是否愿意帮我，至少我已经成功了一半。
那么，我单膝下跪（见爹都单膝下跪了，这个怎么说也得给个面子），很有礼貌地问他：“伟大的Chronos，吾乃████，死亡之女。在此请求您，改变自我，助我拜见Asgard的诡诈之神。”
乘坐着Chronos的悬浮椅缓慢转向我，我可以看见Chronos兜帽底下的眼睛，闪烁着圣洁的白光，向外倾泄出能量。他的头发花白，像芦苇一样垂在镰刀上。
他声音像古老丛林的回声，又像火山喷发前的地震，“不。”他这样回应我。
“我通过你的考验，千里迢迢来到这，不是为了听你说句‘不’的。”我直接站起身，不快地看着Chronos。
他用左手支撑着头俯视我，说道：“这地方只有两位冥王曾经来过。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嘿！那是我的台词。”我话刚说出口，关于自己是否说过这句话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像掉进了一杯加糖的苏打水。
他微微一笑，“你想用这个获取我的尊重吗？”
那句话我也绝对说过，但是却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对谁说过。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他说，“这也是你想过的话对吧？”
“明知还要故问吗？”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大脑却产生了强烈的，非常不适的既视感。
他还是和之前那样神秘地微笑着，“你想让我给予你操纵时间的能力。”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刚开始我只是希望他能送我两趟时间旅行的门票，因为我不打算再让Peter卷入太多，但是现在我已不满足于此。
“嗯。”他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不知为何，这令我头皮发麻——即使我已经见过地狱。“你确实有一件我需要的东西，但是你已经不记得了。”
“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道。
“是关于一次谈话的。”
“如果是给谢必安的巧克力瑞……”我话还没说完，老头用镰刀柄击打悬浮椅，发出强烈的震撼波。一瞬间，烟尘四起，我下意识用手臂遮住眼前。
“尊重。”他的声音相当刺耳。
“……”“是，先生。”我再次单膝下跪。惹恼一位神本身就是大忌，更何况是位概念神。
“我会从你身上取走这件东西。”他坐着悬浮椅逐渐向我靠近，“作为交换，我会给你这个。”他从长袍的袖口里掏出一个类似手环的玩意，那银色的环扣处有颗悬浮的小球连接着两边的环条。“这是‘时密’中的一件物品，戴上它，把小球绕着环条转一圈，你就能回到Asgard的鼎盛时期，回来同理。它可以让你穿越时空却不被人发现。”他把手环放在我面前开始展示，小球向下滑动的时候，原本它所在的不存在环条的地方出现了，就好像本来那里就有一样。
“谢谢你，伟大的Chronos。”我正准备接过手环，Chronos却把手往回收。
“收下这个，交易就完成了。”他盯着我说。
“我会有什么变化吗？”我问道，其实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Chronos究竟想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你不会有感觉的。”
我咽了口唾沫，伸手戴上了银环。
现在的Mary并不清楚Chronos拿走了什么，直到30年后，她在酒吧遇到一位酒保，她才会明白自己当年交易了什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Chronos再次回到塔楼高出，继续俯视这座城市。
“你已经得到需要的东西了吗？”Mary困惑地问道。
“是的。”他说。
Mary正要张嘴说什么，Chronos又抢先说道，“我没允许Odin拿走，是的，他来求过，但是他迷失在了电影院。”
Mary于是默不作声，转身准备离开。
“另外，不用我提醒你‘切勿与过去的自己’产生交集吧？”
“你是时间的化身，你比命运三姐妹还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还要提醒我呢？”Mary感觉眼前这个老头简直不可理喻，也许活久的神脑子都不太正常。
Chronos轻蔑地笑了笑，便不再回应Ma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