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这几天身体还好吗?”
出发前一天,艾尔并没有选择在家养精蓄锐,回收抑制剂也许会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有些症状严重的人没法等到她回来,所以她不得不将部分人的治疗日期提前。
比起告诉大家她将要身赴险境,吐吐舌头说“我把日期弄错啦~”是更好的选择。
“嗯,只有胸口这里比较明显……”薇薇安将领口往下拉,露出一小块烧伤似的疤痕,在少女雪一般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距离上一次治疗仅仅过了四天,灵力侵蚀的症状就已经出现在体表,一般来说,薇薇安的情况已经可以说是危在旦夕,灵力像蛇一般蛰伏在她身体里,艾尔的能力可以修补被它蚕食的部分,而抑制剂能让它变得老实一些。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薇薇安恐怕早就没了性命。
那被人们称为奇迹之力的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相反,它给绝大部分人带来的只有灾难。
艾尔对此间的不公感到愤怒,又因为自己是少数被它认可的人而感到羞愧。但她很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这份力量。
随着光芒熄灭,薇薇安胸前触目惊心的伤痕已经痊愈。
“谢谢你。”
“薇薇安的话不用对我说这些啦。”艾尔替薇薇安整理好衣领,她真的很害怕自己没来得及带回抑制剂,今天在面对薇薇安时总不敢看她的眼睛。
薇薇安看着艾尔垂到眼睛的一缕头发,通常它们都伴随着少女的朝气在空中晃动,而此刻它们和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只有疲惫与不安。
“我听说商会的会长和你在酒馆里见面了……”
“啊!那个是……那个是抑制剂,抑制剂的事情!因为以前都是爷爷在管,现在换我来了,所以费蒙德先生要跟我交代些事情。”艾尔虚张声势地挺起胸脯,“没关系的,都和以前一样不会变。”
“是吗……”薇薇安勉强地笑了笑,那些慌乱的小动作她并没有看漏。
她托眼前友人的福重获新生,最近逐渐能帮忙干一点活了,爸爸找到了新工作,家里的情况也变得宽裕起来。虽然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每当她看到艾尔奔波的身影以及那双疲惫的眼睛,又总会自责。
她依旧是别人的负担,只不过拖累的对象不再是父母,而是自己的挚友。
她曾以开玩笑般的语气和艾尔约定过,等郊外的花楸树开出白色的花时,她们要再去到小溪旁重温以前的时光。可如今也许红色的果子已经坠满枝头,她们却都对此绝口不提。
……
艾尔曾经无比憧憬墙外的世界,她拥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关于外面世界的美好传说,小动物会像推车轮一样把南瓜推回蘑菇做的房子里,落难的公主和小地精在山野间载歌载舞,女孩跟着会看怀表的兔子跳进洞里就能参加舞会……当她认真地询问克莉丝汀,得到的回答是这些故事写就于大地没有裂痕的年代。
现在她长大了,知道童话故事都经过幻想的加工,但是对世界的憧憬依然保留了下来。她想亲眼看看,那原本引人遐想的世界在大地的裂痕出现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今天就是他们出城的日子了,领到了一套包含防护服、氧气面罩、用来时刻检测灵力浓度的计数器后,艾尔、克莉丝汀和费蒙德坐上了同一辆车。燃油对城内的人来说是奢侈品,所以在瑟伦迪尔城内没什么机会看到汽车,除了那些战前的已经没人开的老古董。
如克莉丝汀所说,瓦丽涅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无权阻拦费蒙德商会的车队,只好拜托城防军的一名小队长担任艾尔的护卫,但就连这名倒霉的护卫也被粗鲁的猎人们以座位不够为由踹下了车。
此时此刻,猎人们都在检查自己的装备,旁边的猎人抱着一支巨大的枪械,由于枪身太长,只能横过来放,把枪管伸到外面去,枪托偶尔会随着卡车的颠簸顶到艾尔的大腿。对于这次任务,很多猎人们都想要拒绝,说要求圣女大人同行也不过只是推脱的借口而已——毕竟她的能力再强,也从未踏出过城门半步,他们知道在地图上标成红色的污染区遍地杀机。更何况她才刚满12岁。
所以当知道她为了取回货物里的抑制剂而与他们坐上同一辆卡车时,瑟伦迪尔本地的猎人们惭愧不已,而那些费蒙德商会雇的外来者们则对此感到荒谬,还笑话她会尿裤子。但艾尔花了不到一分钟就打消了他们的顾虑,她治好了其中一个独眼猎人的眼睛,又让另一位猎人断掉的一根手指长了回来。
原本觉得任务不可能完成的猎人们一下子就觉得轻松了许多,毕竟有那样不可思议的能力在,他们不用担心受伤,也不会被伤员拖后腿,保护一个小女孩就能保证整趟旅途的安全,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至于灵力污染,怕这个的就不会干这一行了。
艾尔穿着肥大的防护服,将面罩抱在怀里,好奇地张望着沿路的风光,外面的世界没有诗谣里的那么美好,也没有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么险恶,长期无人使用的公路已经龟裂,缝隙中生出的杂草跟她差不多高,这对驾驶员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就算不小心开出去也不会有什么,这辆载具足以胜任绝大多数的路况。
“当心,别把头伸到外面去,你听说过食人花吗,那是一种长着腿的植物,会追逐路过的东西,再用长着尖牙的脑袋把它吞下去。”
闻言,艾尔有些后怕地缩了缩头。
“别听他胡说八道,没有那种东西,至少我没见过。”曾经独眼的猎人冲她露出友善的笑容——虽然恐怕只有他自己会那么想。因为新长出来的眼睛还不太适应光线,所以他总是眯着眼,常年戴着眼罩让他那部分皮肤比其他地方白上不少,看起来分外滑稽,他的外号是“独眼”,是费蒙德从其他地方雇来的猎人们的头领。
“虽然常年待在城里的人都认为走在城外会被莫名其妙的怪物吃掉,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异兽不会主动攻击人,毕竟它们也知道我们手上的家伙不好惹。不过,净化墙的保护范围外确实是杀机四伏,时刻留意你的计数器,虽然之前讲过要节省滤气罐,但当它变成红色时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戴上面罩。”
“据我所知,这段时间瑟伦迪尔附近的异兽可说不上友善,可怜的牧羊人向我哭诉,一群狼蜥袭击了他的牧场,这样下去,今年的丰收节可吃不上羊肉了。”瑟伦迪尔出身的猎人摇了摇头,大家都叫他“老猫”。
“关于这个……有传言说,起源教……”
“闭嘴,异乡人!我们这儿的起源教跟你们说的不一样,你以为是谁让这座城市活到现在的?我不懂信仰之类的玩意儿,但是在瑟伦迪尔,最好别把他们当成恶魔,尤其是在当着圣女大人的面。”
背着一把长剑的金发猎人挑了挑眉毛,不再出声。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艾尔,克莉丝汀注意到他的视线,向他投以警告的眼神,她知道大部分外面的人对异能者们的印象不会太好。可那人将目光投向了克莉丝汀的大腿内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算得上是一次性骚扰,但只有克莉丝汀才知道她在那里藏了什么。
其他猎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一无所知,除了他的名字——欧利昂……说实话,擅自将没有磨合过的成员塞进队伍里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但费蒙德对他极其尊敬,执意与他同行,而他本人的身手也颇为了得,至少在剑术上想找他试试的家伙都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有实力,而且也保证过自己有团队协作的经验并且服从命令,那么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无论如何,克莉丝汀已经给他打上危险者的标签了。
……
城外有很多树,这是艾尔观察了半天得出来的结论。一开始,她还会试图辨认她看到的每一种植物,比如白杨、花楸、山毛榉……但没过多久她就放弃了,载具正在驶入树林,而她能认出来的植物占比不多。
她能远远地听到鸟语和虫鸣,而当引擎声接近时,这些小生命就会谨慎地噤声,她还看见趴在朽木上四处张望的蜥蜴,履带压过地面时的震动让它们慌忙逃窜。这些东西带来的新鲜感持续了大概两个小时,途中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她后悔没带上几本书来。
“停一下。”
“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异乡人,要撒尿的话就尿进自己的裤子里去。”
“是血的味道。”
“停车。”费蒙德发号施令。
“待着车里别动。”在众人纷纷戴上面罩下车警戒四周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打算跟着一起下去的艾尔被那位不受待见的金发异乡人制止。
不一会儿,猎人们就找到了气味的源头——一具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巨大骸骨。一靠近它,众人的计数器的指数就开始升高。
异乡的猎人——也就是欧利昂——蹲在骸骨旁,森森的白骨上满是齿痕,只有骨头的缝隙间残留了一些肉,肥硕的苍蝇正趴在上面。难以下咽的皮毛则被撕扯成碎片散落在周围,地面像是被血液与内脏涂抹过一般。
“怎么看?”费蒙德来到他身边。
“异兽,但不是裂痕里的玩意儿,是熊。”欧利昂拾起一块皮毛,反复翻看。
“见鬼,一定是狼蜥把它吃掉了。”
“……”
“刀痕,像是匕首。”欧利昂将皮毛丢给费蒙德,用脚翻弄那颗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头颅,它的颈部像是被人用相当粗暴的手法割开——也许这就是致命伤。
“你的意思是,有人干掉了这头熊,然后它才被路过的某群饥肠辘辘的肉食动物吃掉的?”独眼把手搭在费蒙德肩膀上,“老板,你说过这路只有你们商会在走。”
“当然,据我所知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你们商会上一次雇的猎人只顾着自己逃命,把同伴扔下了?”
“不太可能,”欧利昂将更多的皮毛丢在一起。“对装备精良的猎人来说,对付这家伙不算太难,但是你们看,上面看起来像是人为的伤口,全都在一寸左右,而且一边宽一边窄。这可能是单面开刃的求生刀。我不觉得他们的同伴中有能用求生刀宰熊的狠角色。而且,这个人也许不太会对付熊,他先是对着它一顿乱捅,发现行不通后改去割它的喉咙。”
“可是……要真是那样的话,不等他去割它的喉咙就已经被它撕成碎片了。”
“谁知道呢,这里还有一些布料,应该就是那个人被伤到时留下的,割痕处却几乎没有血迹。”
“好吧,感谢异乡人精彩的推理,不管是狼蜥还是人或者别的什么杀了这头熊,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就行。”
“你说得没错。”
一直待在车厢里的艾尔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透过夹着铁丝的车窗偷偷看着猎人们的行动,也能听到猎人们的谈话,她开始意识到外面的世界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飞鸟和虫子,还有蜥蜴,它们都在躲避着同一样东西——死亡。
迄今为止,自己都只是待在安全的地方,远离死亡的威胁,用能力治好那些死里逃生的人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究竟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自己真的能保证这群人活着回去吗?
她只能祈祷危险不要降临。
“久等了女士们,别担心,只是有点小小的意外。”费蒙德和猎人们回到车厢,让艾尔松了口气。
接下来,猎人们还发现了营火的痕迹,此时他们已经毫不怀疑有别的什么人来过这里。如果对方的目标是那批货的话,那么很可能已经捷足先登了。
“老猫”认为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钻到红区里去找一批可能已经不在的货,“独眼”也赞成原路返回,那头熊蹊跷的死法实在令猎人们毛骨悚然。
还是费蒙德出面才将骚动平息,实际上,大型的掠食者们都有自己的地盘,如果那个人一路把这些大家伙们都干掉了,对他们来说只会更加安全。
到了傍晚,猎人们选择了河边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扎营,因为一切顺利,第一天走的路程比想象中还远,单从距离来看的话,他们已经走完路程的一半了,随着他们的深入,环境中的灵力浓度也越来越高,计数器发出的微光从无害的蓝色转变为黄色,这意味着他们如果要下车的话,必须佩戴好面罩。
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是猎人也只能选择食用自带的干粮和罐头,吃饭也最好待在车里,野外的一切都带有灵力污染。
“独眼”从锅里把罐头捞出来丢给众人,艾尔和克莉丝汀分到了咖喱牛肉和黄豆焖猪蹄的罐头,就着面包和松针茶吃。在这种地方也能吃到还算美味的食物,让艾尔很惊讶,外出放牧和务农的人们通常只带上一壶水,一块面包,顶多再加上一块干酪。一个富有的雇主能让后勤的保障充足到可怕的程度,这也是猎人们愿意跟着费蒙德干的原因。
晚饭过后,猎人们开始轮班下车守夜——因为车里的视野太糟,难以确保第一时间把握周围的状况——剩下的人则在车上打牌或者睡觉。费蒙德在教艾尔怎么用睡袋,秋季的山林夜晚气温会降到五度以下,如果下雨的话还会更冷。
艾尔还不是很困,因为她其实刚刚才睡过一觉,车上的时光其实非常枯燥,本来她还能听听猎人们吹牛皮,但是听到了过量的污言秽语后,克莉丝汀表示考虑到孩子的教育问题,希望他们在旅途中禁止使用那些词汇,费蒙德和异乡的猎人表示赞同,并提出每说一句污言秽语就扣除报酬的千分之一。于是猎人们总会在聊得兴起时顺口触犯禁忌,当他们算了算发现才过去半个小时就已经没了近乎十分之一的报酬后,都选择不再说话。
“笃笃笃。”
正当艾尔以为今天就会这么过去时,车外的哨兵敲了敲车身,这是出现状况的信号。猎人们马上安静下来,瑟伦迪尔的猎人抓起枪,子弹上膛,前独眼猎人也给自己的弓弩上好弦,异乡的猎人则将背后的长剑连同剑带脱下,握在手中,因为带着面罩,他们用手势交流,纷纷轻盈地跳下车厢。当他们做完这一切,艾尔还在摆弄面罩的松紧带。
“我们待在这里。”费蒙德轻声说,他从置物架抽出一个袋子,里面裹着的也是一把剑,和欧利昂那把差不多。
顺着哨兵指出的方向,猎人们看到远处一只大的出奇的动物在靠近河边。
“那是什么?”
“看起来是某种猫科动物,尾巴不长,但是身长明显超过三米……是异兽。”
“它朝这边来了。”老猫将枪准心对准它的头部。
“别开枪,不是,它在避开我们,也许它只是来喝水的,别动它。”
“它也许看到我们了。”老猫紧紧地握住枪身。
“别开枪!车的动静一公里外都听得见,它早就发现我们了,别动它。”
“这个距离我能命中!”
“我说别动它!你的子弹打不穿它的脑袋。”
“我的弩箭上有吉姆莱黄金,也许……”
“没那个必要,等它真的冲上来再说。你有足够的时间扣下扳机。”
“……”
猎人们屏着呼吸,生怕漏看它的一举一动。那是只猞猁一样的生物,身形粗壮,四肢矫健,某种骨质突破了血肉覆盖在它的体表,仿佛一层苍白的铠甲。它眼中冒着幽幽的绿光,死死地盯着猎人们的所在。它并没有像老猫所说的那样直直地贴近,而是警惕地走成弧线。
随着异兽的逼近,猎人们腰带上的计数器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欧利昂担心老猫手中的枪会因此走火,他拔剑出鞘,剑身上吉姆莱黄金蚀刻的纹路发出不祥的蓝光。
“……”
这场对峙持续了半个小时,最近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听到它的肉垫与利爪踩碎枝叶的声音。似乎是判断这伙人不太好惹,猞猁绕的圈子逐渐偏离猎人们的所在,直到目送它的身影隐没在丛林中,猎人们才松开紧绷的神经。
“见鬼!你刚刚差点害死我们,为什么不让我开枪!”
“你当然可以对着所有动的东西来上一枪,但在搞清楚对方有无明确的敌意之前,开枪就意味着宣战,谁知道那玩意有什么能力?”
“异乡人说的没错,”独眼松开弩弦,将箭插回箭袋,看着欧利昂此刻已经收入鞘中的剑,“想必你一定能一剑斩开那玩意儿的头骨。”
欧利昂不置可否,将剑背回身后,返回营地。
“……第三个了。”
“……”
第二天下午,欧利昂翻弄着一头形似牛的生物的残骸,它的死法与前两头异兽如出一辙,感觉那人像是完全不清楚异兽的要害,而对着它们将所有方式都试了个遍。这次的残骸连苍蝇都没有,因为它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尸骸是最新鲜的……这个人不像是往你们藏货的补给站走的……他更像是从那儿来的。”欧利昂看着费蒙德,用唇语补了一句“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在那儿了。”
“……这次的行动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费蒙德同样使用唇语交流。
“我得把铁路破坏掉,也许能给我的小家伙争取点时间。”
……
与此同时,瑟伦迪尔。
“菲莉亚……菲莉亚……!你在哪儿?!”
一头红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束在脑后,男装打扮的女孩在街上游荡。她穿着猎人们常穿的那种皮靴,把衬衣塞进裤子里,皮带上挂着发着蓝光的计数器——除了没看到武器之外,就是很常见的猎人装扮,人们常常把她认成男孩——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当成某个猎人的学徒。
师父吩咐过她要隐秘行事,但是现在她在干的事和隐秘二字毫不相干。如果不是和同伴走散,她也不想这么明晃晃地走在街上。
她饥肠辘辘地倚着酒馆的窗台,看着里面的人大快朵颐,不禁咽了咽口水。
可当她定睛一看,瞬间怒不可遏,猛地推开酒馆的门,就那么站在门口大声呵斥:“菲——莉——亚——!!!”
被斗篷包裹,带着卡米拉流行的猫妖耳兜帽的少女正晃着双脚,将叉子从嘴里拔出来。
看到来者,女孩露出灿烂的笑脸——
“苏尔坦!炸鸡块!新鲜出炉的炸鸡块!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