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诺瓦露敲了敲修道院的门。
“是谁。”
“有人告诉我，有需要的话就来这里。”
听到门外稚嫩的嗓音，特蕾莎修女打开大门。
“啊，可怜的孩子，快进来吧。外面这么冷，你穿得这么少，一定冻坏了吧。”
特蕾莎修女看到诺瓦露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放下了一切的戒备，将她搂在怀里，推着她的背走进修道院的大门。
“孩子，你从哪里来？”
“我跟着商队来的，马上到丰收节了，他们说瑟伦迪尔能讨到吃的。”
诺瓦露的肚子咕咕叫，特蕾莎修女马上将她带到食堂，让孩子们开始张罗。
“呀！是你！你真的来了呢。”
金色头发的女孩给诺瓦露端来一碗肉汤，又拿出一块面包放在她面前。然后就这么坐在她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捧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诺瓦露也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女孩，她有着令人联想到薄云后的天空一般的浅蓝色圆溜溜眼睛，一头到处乱翘的微卷的金色头发，小巧挺翘的鼻尖，以及毫不造作地表现着喜悦的上扬的嘴角。
这就是新的目标，也许她会知道打开那扇门的方法。
或许是盯着看太久了，目标侧了侧脑袋，露出疑惑的表情。
一直在目标背后的，女仆打扮的人也投来警告的视线。诺瓦露收回眼神，用力啃下了一口干硬的面包。
“哎呀！不好意思，忘记跟你说了。”
看到诺瓦露近乎撕扯地咬下一小块面包，女孩连忙伸手从她手里把剩下的面包拿走。
“这个要蘸着汤吃的，因为很硬，但是可以放好久。”
女孩将面包放进汤里，蘸湿的地方刚刚好够一口。
“来，啊——”
诺瓦露看着送到嘴边的面包，迟疑了一会。
“不用客气啦！快点吃吧~”
在目标的催促下，诺瓦露咬掉了沾湿的面包。虽然刚刚那样吃她也可以接受，但是确实是现在这种吃法比较好吃。
诺瓦露一边观察目标的举动，一边吃着她手里的面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让她感到熟悉。
不知不觉，面包和汤都进了诺瓦露的肚子。
目标捏着最后一小口面包放进碗底，吸干碗上的汤汁，送到诺瓦露的嘴边。诺瓦露张嘴吃下，嘴唇难以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指尖。
“哇，全部吃完了诶！”目标高兴地拍起了手。“对了，我叫艾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艾尔……艾尔……姐姐？”
听到这个名字，诺瓦露不禁愣住了，她记得自己之前在幻觉中醒来，无意识地喊过这个名字。
“对呀对呀，是艾尔姐姐哟~”
目标，也就是艾尔，似乎对这个称呼非常满意。“那么姐姐应该叫你什么呢？”
“诺瓦露。”诺瓦露下意识地回答。
“应该是斯特拉才对。”
几乎是她回答的同时，心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报出了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
诺瓦露警觉地环顾四周，但这次没有出现幻象，那声音也不再出现。
“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
“那我去给你拿一套衣服，你和小家伙们好好相处哦。”
艾尔摆了摆手，离开了大厅。
因为诺瓦露没有清洁过身体，在加上在大街上睡了一晚，现在她的形象着实有些难以恭维，烧了些热水给诺瓦露洗澡。事先将所有武器都藏好的诺瓦露，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脏兮兮小乞丐。她被特蕾莎带到公共浴室，顺从地将原来的衣服换下。
“特蕾莎修女，埃莉卡找您。”
当温水浇到诺瓦露头上时，克莉丝汀进来了。
“诶？我知道了……小诺瓦露就交给你了，要对她温柔一点喔。”特蕾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克莉丝汀，却难以从她的表情中了解她的想法。她将毛巾和木勺递给克莉丝汀，走出洗浴室，关上了门。
“……”
克莉丝汀走到诺瓦露身后，两人开始无言地对峙。
诺瓦露警惕地看着镜子中的女人，她最想避免与这个人接触，在她身上有着危险的感觉，那份气质与行动的精准度，简直与自己如出一辙。不过因为自己能力特殊，她才会像现在这样有恃无恐地接近目标。
“你是卡米拉的暗杀者。”
克莉丝汀以一种近乎确信的语气道破她的身份。当她看到诺瓦露的身体时，还有些怀疑，暗杀者的训练严苛到近乎残酷，即使已经脱离组织多年，克莉丝汀自己的身体上也仍然带有那时的印记。
可眼前被热水冲洗过后的女孩身体上没有一点疤痕，忽略掉瘦弱这一点的话，倒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但对方也似乎放弃隐藏，从雨中的相遇开始，两个人都像互相吸引的同类一样，给予对方最大程度的警惕。
“……”
对克莉丝汀的质问，诺瓦露以沉默回应。如果对方动手的话，自己就不得不在此将她击杀，这样一来，实验室的线索就断了。诺瓦露没考虑过自己会输给克莉丝汀，因为即使手无寸铁，只要对手是活着的生命，总会有办法杀死。
“为什么接近我们？如果想要我们的命，你应该有很多种别的方法才对。”
出乎意外的，克莉丝汀舀了一勺温水浇到诺瓦露头上，在克莉丝汀的**下，配合着混了几种香草的热水浸润，那头有些脏乱的黑色短发开始变得柔顺。
“……”
诺瓦露对对方的意图有些疑惑，但仍然一言不发。
克莉丝汀从第一次见到诺瓦露就开始推测对方到此的目的，她本来已经排除了对方的目标是艾尔的可能性，因为以他们的作风，第一次接触时就能完成任务。瑟伦迪尔有价值的目标并不多，如果是为了排除对卡米拉有威胁的人物，那么应该首先应该把目标放在领主和军队这两方。
但诺瓦露在这个时间点来到修道院，绝对不是巧合，她想要接近艾尔，这一点可以确定，排除掉艾尔本身能力的价值，克莉丝汀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诺瓦露的目的应该是和埃格伯特秘密进行的实验有关。
既然暗杀者目前还没有要伤害艾尔的意思，那么如果能借她的手将埃格伯特的威胁排除，就再好不过。
“这不是审问，而是交涉，视你的目的而定，我也许会为你提供帮助。只要你不是冲着艾尔小姐来的。”
“你是我们的内应吗？”
“不。”
“那为什么帮我？”
“两害取其轻，起源教内部也有分歧，有些事我不方便做。”
“……”
诺瓦露也在犹豫，看来对方的底线是那个叫艾尔的小女孩，不危及她的安全，对方就有可能为自己提供实验室的情报。
“瑟伦迪尔违反了裂痕开发协议，这和起源教有关吗？”
“据我所知，他们在找到了一件裂痕的遗产，目前正尝试驾驭它。不止起源教，瑟伦迪尔的高层都有参与。”
“你们家地下的实验室，研究目的是什么？”
“……起源教尝试将提纯的灵力注入生物体内，将其转变为异兽。但我推测不止如此，这项技术最后会用在人身上。”克莉丝汀没想到对方已经知晓实验室的位置，这原本是她打算拿来交涉的筹码。
“实验室旁的另一扇门背后有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你应该去找埃格伯特，你应该知道他。”只要能让暗杀者的注意力转移到埃格伯特身上，克莉丝汀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失踪了，实验室有大量血迹，一直到另一扇门后。”
“……什么？”
克莉丝汀皱起眉头，这意味着她不能为暗杀者提供有效的情报，也意味着还有另一方势力盯上了起源教。
“交涉失败，你不能给我有用的情报。”
世界是残酷的。对方没有价值而且身份暴露的情况下，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诺瓦露站起身，抓住木勺的勺柄想要将其夺过，但克莉丝汀早有准备，借机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砸在镜子上。
哐啷一声。镜面破碎，诺瓦露手中抓起一块碎片，反手刺向克莉丝汀的脖子，却被克莉丝汀抬手架住。一击不成，诺瓦露被抓住的手腕一转，卸开拘束，将夺来的木勺丢向克莉丝汀，同时向后跃开，将手中的玻璃碎片掷向克莉丝汀。
克莉丝汀闪过木勺，却被接踵而至的碎片划伤了脸颊。
“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架？”
当她们正要展开第二轮交锋时，听到动静的艾尔闯了进来。
“呜！”
“艾尔姐姐……不要看……不要看我……”心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诺瓦露捂住头部，露出痛苦不堪的模样。
“小姐，离开！”
克莉丝汀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拔出枪对她射击，头部一发，胸口两发，三枪全部命中。
诺瓦露应声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