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陆姝和林嫣然四目相对。
早晨的事情后对林嫣然的恐惧少了几分，却还是怕她。
“…”
林嫣然一言不发，走进陆姝身旁，她压着陆姝坐下。
“真蠢。”
看了一眼陆姝手背上的擦伤，林嫣然撇了撇嘴。
打球的时候她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陆姝身上，她看见陆姝跑了不到四百米就上气不接下气，也看见她平地摔倒，被搀扶着来到座位。
“…哈哈…”
陆姝不太敢反驳，她讪讪的笑了下。
“你口渴么？我去给你买水？”
下意识去讨好，陆姝搜刮着脑子里的回忆。
学校里的自动售货机不少，体育馆内有好几个。
环顾四周，大概几十米外就有一台。
“…”
林嫣然不回话，本就尴尬的气氛陷入死寂。
“你不是去买水吗？”
良久，林嫣然开了口。
“哦哦，你要么？我这就去。”
晃了晃脑袋，陆姝小跑着离开了。
来到售货机旁边，她取出几枚硬币，不知道林嫣然的喜好，她犹豫片刻，最后买了两瓶橙汁。
“这种大众饮料应该不会被讨厌吧？”
自言自语，拿着橙汁，陆姝向座位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感到些小小的幸福？在前世，她可舍不得用钱买饮料。
无论被怎样敌视都好，起码她有钱了不是吗？
嘴角上扬，连带着脚步都雀跃了几分。
“给。”
回到座位，陆姝将冰镇的橙汁递给林嫣然。
她自己用牙咬住瓶盖，有些费力的把瓶盖拧开。
“呼…”
喝下一口酸酸甜甜的果汁，少女的眼睛眯成月牙，似乎完全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接过陆姝递过来的饮料，林嫣然莫名感到不舒服。
她不清楚这种感觉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你是笨蛋吗？”
她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嗯？”
喝饮料的动作一顿，陆姝不明所以，她试着去揣摩林嫣然的用意，最后什么也没发现。
把饮料盖上盖子放在腿上，陆姝低着头。
“嗯…大概吧。”
陆姝想，自己确实是个笨蛋，一直都是。
前世就因为没有父母还不够聪明老被欺负，这一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不被要挟。
与其去反驳，还不如爽快承认自己笨蛋的本质。
“……”
无言以对，陆姝的回答让林嫣然愈发烦躁。
究竟为什么会感到难受？难不成前世被折磨那么狠的她会被陆姝表现出的蠢样子感化？
那她的执念算什么？
林嫣然抿了抿唇，看向陆姝，她想，她难受也许是因为陆姝高兴也说不定呢？
她高兴，自己就难受，那么是不是让她痛苦，自己就能快乐起来？
将想法付诸实践，林嫣然伸手抓住陆姝的手。
指尖触碰被磨破的皮肤，稍稍用力，指甲陷进肉里，指腹感到些湿润。
“呜！？”
陆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惊恐。
握着手腕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因为这个动作，指甲划过手背，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血滴答滴答落下来。
“…”
捂着自己的手，陆姝小心翼翼的看向林嫣然。
刚刚眯成月牙状的眼睛此刻瞪大，眼里是惶恐和不解。
林嫣然没喝她给的饮料，只是将那东西放在座位边。
“是饮料不和口味吗？对不起，我不太了解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明明是自己被莫名其妙的伤到，陆姝却只是卑微的道歉。
林嫣然不太喜欢她卑微的姿态，但陆姝脸上的惊恐却让林嫣然格外受用。
她总算感受到些许愉悦。
说起来，她是为什么来到陆姝身边的？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大概只是想嘲讽一下她吧。
“不，不是饮料的问题，我只是单纯讨厌看你笑而已。”
前世她出丑时陆姝总会张狂的笑，那笑容会引来更多人嘲笑她。
当然，和前世不同，这一世的陆姝笑起来没有那么不堪。
“……哦，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在你面前笑了，抱歉…”
眸子渐渐暗下来。
陆姝稍微挪了挪位置，让自己和林嫣然中间隔着一个座位。
她用冰镇饮料的瓶子敷了敷伤口，直到疼痛感消退大半。
感到些委屈，只是笑一笑而已，陆姝不明白，她真的有这么讨厌自己么？
可委屈又怎样，还不是只能受着？
藏着受伤的手，陆姝看向下方的体育馆。
秦雅正和几个朋友追逐打闹。
也许是玩够了，秦雅离开队伍，她的视线在观众席上徘徊，很快看到陆姝的位置。
小跑着来到陆姝面前，她在陆姝身旁坐下，也是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林嫣然。
皱了皱眉，秦雅感到有些晦气。
“陆姝，休息的怎么样了？”
秦雅关心起陆姝的身体。
“啊，已经没事了。”
陆姝眨了眨眼。
“没什么大碍，其实坐在这儿才十几分钟我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陆姝答道。
“嗯，没事就好。”
秦雅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回事，她对自己这个原本不算亲近的朋友有了过分的关心。
“感觉你很累的样子。”
陆姝将秦雅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大概是刚运动过的原因，秦雅身上汗水淋漓，发丝黏在一起，领口的布料被汗水打湿，有些透光。
只是坐在秦雅身旁陆姝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燥热。
她把没喝完的饮料递给秦雅。
“嗯？”
“喝点饮料降降温吧。”
懒得再去跑一趟，陆姝想，身为朋友，一起喝点饮料应该也没什么？
前世身为男人，虽然经历让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很拘谨，但却也保持着粗线条，并不会想太多。
“啊…好。”
看着陆姝投来的目光，秦雅接过饮料。
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异常，秦雅一边喝饮料一边看着陆姝。
冰镇的饮料舒缓身体的燥热，舌尖的酸甜味道消解疲惫，秦雅放松下来。
直到她注意到陆姝手上的伤。
手背上新添的一条狰狞血痕触目惊心，甚至还往外渗血，把白色的校服上衣染上一抹淡红。
“你的手，怎么回事？”
秦雅从口袋里取出创可贴。
“这个？去买饮料的时候磕到了。”
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嫣然，陆姝撒了谎。
“还是得小心点。一个创可贴不够用，体育课也快结束了，我们去医务室吧。”
扶着陆姝起身，秦雅将创可贴贴在伤口上，她牵着陆姝的手离开体育馆。
林嫣然看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又待了一会儿，也拿上陆姝给的饮料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