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推开门的下一刻，里面便传来了一声跌倒的惨叫。
林幻瑶看过去，只见坑坑洼洼的破烂院子里，右边堆着一堆破柴火，门边正有一个小姑娘连滚带爬地想要站起来。
“....”
眉头蹙了蹙，林幻瑶快步过去，伸出右手抓住了小女孩，让她站起来。
这么仔细一看，她认出来，这位是之前那些给她戴首饰化妆的那一排侍女中，排在最后面的那个。
“抱歉，不知道你就在门后面，我就自己开了，你没事吧？”
出于基本的关切，林幻瑶询问道。
而被她握着手腕的小女孩呢？
她快要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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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是听姐姐们说，是以前宗门里的杂役。
虽然干活干不完，但是宗门的恩情也是还不完的，宗门的掌门就像是太阳一样，大家都要听他的。
所以，虽然小鱼没见过她的父母，但她也理所应当地要替自己的父母去还宗门的恩情。
小鱼这个完全不算名字的名字，也是之前的大叔阿姨们取的，因为她懂事起，帮助其他人做的第一个活计，是从宗门山间的小溪里抓来几条鱼，想要给大家做鱼汤。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不算什么好鱼，只是几条泥鳅罢了，但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王大爷夸她能干，说不定能离开这山头，去山下嫁个好人家。
那时候小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在她眼里，宗门和宗门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仙就是全世界。
“山下”是个什么东西？
“山下”很好吗？
“山下”好不好，她不知道，反正山上有多不好，她很快就见识到了。
大家都被那些杂役弟子欺压——明明根本就是也没有灵根，但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就是可以修炼些练体的武道，然后当上一些管事的，随便欺压他们。
伙食被克扣，基本没有休息，生病没有郎中。
小鱼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郎中，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以为人要是得病了就是要死的，而郎中是某个有大法力能复活人的上仙。
从小到大的许多叔叔阿姨们许多都死了，有的是被逼迫做工死的，有的是活活饿死病死的，王大爷自从妻子被管事的带走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一副样子。
小鱼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但她什么都做不到。
或许曾经大家都是人，但是对于那些随手就能用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的人来说，他们这些真正的“凡人”，似乎根本就不算是人类，他们的生命也是无关紧要的。
小鱼知道为什么王大爷要说“山下”了，不管那是什么，任何事情和山上的生活比起来，都不可能再差了！
到了年龄，勉强活过来的她有了被编入侍女的资格，去服侍那位宗主大人唯一的女儿，传说中的大小姐。
那尊贵美丽的大小姐啊，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小鱼也曾经想象过这件事。
只是见到了本人后不久，小鱼就彻底没了任何幻想。
大小姐本人对待任何人都是十分冷漠，根本不屑于和她们这些人多说哪怕一句话，尤其是等她的哥哥或者其他认识的人出现的时候，她总会格外暴躁，当着其他人的面殴打侍女，惩罚她们。
吃饭的时候总是要让人做一大桌子，然后尝几口就将那些珍贵的美食随意地打翻到地上，接着自己冷漠地离开，那些美味佳肴，哪怕沾染了尘土，也足够让她们这些侍女拼命咽下肚子，不仅仅是为了那美味，更重要的是勉强填填的肚子。
如果大小姐满意的话，就不会把那些珍贵的东西都丢到地上了吧。
但大小姐从来就没满意过。
和那恐怖的宗主还有他的儿子们一样，大小姐也是恐怖的人。
后来，大小姐也变成了宗主，小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只是一直在做噩梦，其他姐姐们也很恐慌，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今天，大小姐，宗主大人来了。
来到她们这破落的小院子，勉强可以称之为居所的地方。
小鱼觉得自己今天就要死了，于是她拦着其他人，喊她们从后门快跑。
这算是还了她们平时的照顾，没有姐姐们，靠自己觅食早就死了。
王大爷说过的，人不能欠别人东西，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仇恨要报复，关怀要回报。
她的心脏在狂跳。
大小姐...恐怖的宗主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是早上的装扮不满意吗？是为了早上那一句没人敢回应的话语而来问责吗？还是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想来撒撒气？
就和她的哥哥们会对她们这样的下人做的一样。
然而，当小鱼握住了那只温热的手时，她居然有了一种“我们好像都是人”的，大不敬的错觉。
“别晕。”
大小姐那独特的，宛如冰雪般寒冷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问问你有没有事，把其他人叫回来，我不是来惩罚你们的。”
林幻瑶真的很无奈。
她本来想用更加柔和的语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出口就好像是变调了一样，听上去是关心，但就是有点怪怪的。
之前和路上碰到的那个杂役说话也是这样的，林幻瑶只能解释为原主留下的惯性。
“起来吧，我只是来借用打扫工具的。”
把晕乎乎的小鱼扶起来站好，林幻瑶摇摇头，走进里屋。
屋内和外表一样，都是破烂不堪的样子，破锅，破碗，一坨糊糊样的饭菜集合体。
只有一个大衣柜，有着完好的装饰和古朴典雅的外表，看上去和这间破屋子格格不入。
“哦对了，你叫什么？”
退出一步，探头问了一句，看那小女孩吓得浑身一抖，腿软的又要倒下，林幻瑶不得不靠过去扶住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小..”
“嗯？”
“小鱼...贱婢名叫小鱼，对，对不起宗主大人，我...”
“好了好了，没事的，不要再说了。”
看这孩子吓得快尿裤子了，林幻瑶赶紧说道。
谁知道小鱼不知道是从她这句“不要再说了”里听出了什么其他的意味，吓得眼睛一翻，当场就向后仰过去。
林幻瑶又不敢乱用什么“真气复苏法”只好用老办法按她人中，这孩子才转醒。
这下好了，醒来倒是不那么激动，但是也不说话了。
——已经被吓傻了。
（不是...原主这之前到底造了什么孽呀！）
林幻瑶仰天长叹，她只是想来借点洒扫工具，顺便请人帮忙把东西搬去轰山那头的。
现在来看。
貌似得先改造改造下人的生活环境才能再说其他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