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堡训练场的喧嚣被厚重的石墙隔绝。兵器架旁的阴影里,雷蒙德高大的身形如同沉默的礁石。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锐利与张扬,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凝重的严肃。他面前站着Ryrie,靛蓝色的常服衬得他身形清瘦,湛蓝的眼眸带着惯常的忧郁,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雷蒙德少爷不同寻常的情绪。
没有寒暄,雷蒙德的声音低沉而直接,如同出鞘的剑锋,劈开了寂静:
“Ryrie,有件事,父亲让我必须告诉你。关于艾慕莉娅。”
他言简意赅,将“命定术士”的秘密、观测学派的发现、以及那三项被揭示的魔法——尤其是“莱塔希亚的晨星陨”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清晰地传达给Ryrie。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铅块,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Ryrie湛蓝的眼眸在听到“命定术士”时猛地一缩!当“莱塔希亚的晨星陨”的描述传入耳中时,他清秀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放大!他仿佛看到艾慕莉娅那双纯黑眼眸深处,潜藏着一颗足以撕裂天空、焚毁大地的毁灭星辰!那份力量……那份足以吞噬她自身、吞噬整个黑羽堡、甚至吞噬他们所知的世界的恐怖力量……竟然潜藏在他发誓守护的小姐体内?!
巨大的冲击让Ryrie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不是为了自己可能的毁灭,而是为了……艾慕莉娅!如果这份力量失控……如果被教会发现……如果……他不敢再想下去!
然而,这份巨大的恐惧和震惊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几秒钟。随即,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决绝的情绪如同磐石般,迅速在他湛蓝的眼眸深处凝聚、沉淀!那是对艾慕莉娅刻入骨髓的忠诚,是早已将生命与灵魂都献祭给她的、不容动摇的守护意志!
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雷蒙德冰蓝色的眼眸。清秀的脸上依旧苍白,但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所有的震惊和恐惧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名为“守护”的火焰!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同最庄严的誓言在训练场的阴影中回荡:
“雷蒙德少爷,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灵魂的重量:
“无论小姐拥有怎样的力量……无论她是不是术士,或者是……潜藏着毁灭星辰的存在……”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训练场的石壁,落向城堡最高的塔楼:
“……Ryrie·费特斯伊,永远都是她的骑士。”
“我的剑,我的生命,我的灵魂……”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只属于艾慕莉娅小姐一人,我是艾慕莉娅小姐的利刃。”
“这份心意,至死……不渝。”
雷蒙德看着眼前清瘦却挺拔如松的少年骑士,看着他眼中那纯粹到极致、沉重到极致的忠诚与守护之光,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震撼,是欣慰,是如释重负,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同身受的沉重。他重重地拍了拍Ryrie的肩膀,力道沉甸甸的,带着男人间的信任和托付:
“好!Ryrie!我相信你!保护好她!也……保护好你自己!”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Ryrie,“你是她唯一的锚。”
塔楼套房内,壁炉的火光跳跃,将温暖的光影投在深紫色的天鹅绒窗帘上。空气中弥漫着艾慕莉娅身上清幽的海风冷香。
艾慕莉娅正慵懒地靠在一张铺着厚厚绒毯的宽大扶手椅里,纯黑的眼眸低垂,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墨黑的发丝。她穿着舒适的白色蕾丝睡裙,蓬松的裙摆下露出纤细的脚踝,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Ryrie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她面前。他湛蓝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沉重,但更多的是面对她时惯有的温柔与专注。
“小姐。” 他轻声唤道。
艾慕莉娅抬起纯黑的眼眸,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他。她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那丝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纯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Ryrie?你的心跳……好吵。” 她声音清冷,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发生什么了?雷蒙德那个臭哥哥……又让你去搬重东西了?” 她习惯性地将任何可能让Ryrie不适的事情归咎于别人。
Ryrie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这个姿势让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她纯黑眼眸里自己的倒影。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也无法隐瞒。他需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以及……那份力量背后潜藏的危险。
“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雷蒙德少爷……告诉我一些事情。关于……您自己。”
他直视着她纯黑的眼眸,用最简洁清晰的语言,将“命定术士”的身份、观测学派的发现,以及那三项魔法——夜鸦之瞳(看清黑暗)、黑棘链(束缚敌人)、以及……莱塔希亚的晨星陨(召唤毁灭陨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他没有隐瞒“晨星陨”的恐怖威力,也没有掩饰伯爵和观测学派的担忧。
艾慕莉娅静静地听着,纯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惊讶、恐惧或兴奋的波澜。她只是安静地看着Ryrie,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直到Ryrie说完最后一个字,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壁炉的火光在她纯黑的瞳孔里跳跃,映照出两簇幽深的火焰。她忽然,极其缓慢地,弯起了唇角。那不是一个冰冷的弧度,而是一个……带着孩童般天真好奇、却又淬着令人心悸的、纯粹占有欲的甜蜜笑容!
“哦?” 她歪了歪头,墨黑的发丝滑落肩头,声音清脆,带着点恍然大悟般的可爱腔调,
“原来……那些在脑袋里跳来跳去的小东西……叫魔法呀?”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动作俏皮,纯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如同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光芒:
“那个黑黑的链子……感觉冰冰的,滑滑的……好像可以……‘啪’地一下,把不听话的东西捆起来?”
在说“不听话”这三个字的时候,艾慕莉娅的黑眸紧紧的盯着Ryrie。
“还有…那个亮亮的星星……” 她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甜蜜又危险的诱惑,
“感觉能把所有…碍眼的东西……都‘轰’地一下……烧得干干净净呢!”
她纯黑的眼眸紧紧锁住Ryrie湛蓝的瞳孔,那里面翻涌着纯粹而扭曲的占有欲火焰!她微微前倾身体,冰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抬起Ryrie的下巴,迫使他更清晰地看清自己眼中那病态的兴奋和……冰冷的警告!
“Ryrie……” 她的声音甜得如同融化在舌尖的蜜糖,却又带着锁链般的冰冷重量,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她自问自答,纯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最讨厌……我的骑士……不听话。”
“最讨厌……Ryrie……不爱我。”
她每说一句,捏着他下巴的指尖就微微用力一分。那甜蜜的笑容如同最精致的糖霜面具,覆盖着底下汹涌的、名为“毁灭”的魔剑!
“所以呀……” 她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带着清幽冷香拂过Ryrie的脸颊,声音轻快得如同在讨论明天的甜点,“如果Ryrie以后敢不听话……”
“如果Ryire敢不爱我了……”
她纯黑的眼眸瞬间眯起,里面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和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
“我就用那些‘黑黑的链子’……把你……永远、永远地锁在我的房间里……”
她的指尖缓缓滑过Ryrie的喉结,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
“然后……”
她纯黑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毁灭的星辰虚影一闪而逝!那甜蜜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炫目,如同盛开的、带着毒的小花:
“我就把外面那个吵吵闹闹的、总想抢走Ryrie的……讨厌的世界。”
“……用那颗‘亮亮的星星’……‘轰’地一下……”
“……全部毁掉。”
“这样……”
她满意地看着Ryrie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纯黑的眼眸里只剩下纯粹的、扭曲的满足和掌控:
“Ryrie就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啦!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呢!嘻嘻!”
那声清脆的“嘻嘻”,如同冰晶风铃在寂静的塔楼里回荡,带着孩童般的纯真愉悦,却又裹挟着足以让灵魂冻结的、病态的占有宣言!
Ryrie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如瓷娃娃、笑容甜美如蜜糖、却吐出最恐怖毁灭宣言的小脸,心脏感到一紧!巨大的冲击和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但随即,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无奈,是沉重,是……一种早已认命的、名为“归属”的温柔与爱。
他没有恐惧,没有退缩。他缓缓抬起手,覆盖住艾慕莉娅那只捏着自己下巴的、冰凉的小手。他的动作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也带着无声的承诺。他湛蓝的眼眸深深望进她纯黑的瞳孔,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丝平静:
“小姐……”
“……Ryrie……永远都是您的骑士。”
“永远……只爱您一人。”
“永远……只听您的话。”
“所以……”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带着忧郁却无比温柔的浅笑,双手带着如同圣徒祈祷般祈求的紧紧握住艾慕莉娅的手:
“那些链子……用不上的。”
“那颗星星……也让它…永远睡着吧。”
“……好吗?”
艾慕莉娅纯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盛满了自己倒影的、温柔而坚定的湛蓝眼眸。她纯黑的眼眸深处,那翻涌的毁灭火焰似乎…极其微弱地……平息了一丝?那甜蜜而危险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角,但似乎……多了一点……满足?
她忽然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身体向前一倾,伸出双臂,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姿态,紧紧地环抱住了Ryrie的脖颈! 她的脸颊贴上他温热的颈窝,纯黑的发丝扫过他的皮肤,带来微痒的触感。她像一只终于确认了所有物归属的猫儿,满足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心满意足的鼻音:
“哼……笨蛋骑士……”
“记住你说的话……”
“要是敢骗我……”
她环抱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勒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就…真的把世界变成…只关着Ryrie一个人的……大笼子哦……”
“然后…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塔楼外的天空,一只白鸽与一只渡鸦嬉戏飞舞,塔楼内,可爱又病娇的术士公主用毁灭世界的甜蜜威胁,将她心爱的骑士牢牢锁在名为“爱”的囚笼里。而骑士,则用无尽的温柔与忠诚,试图安抚那颗冰冷心脏中躁动的毁灭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