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首都，副总统官邸。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武夷山大红袍的醇厚茶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古巴雪茄的冷冽气息。这里的一切都昂贵、雅致，却又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森严。
一个身形微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安坐在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里。他就是帝国现任副总统，赵熙栾。
他脸上挂着一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更像一位慈祥的学者，而非在政坛沉浮数十载的枭雄。
他面前，站着一个如同鬼魅般毫无存在感的男人，代号“影子”。他是赵熙栾最锋利的刀，也是最隐秘的眼。
“交通部长那件事，你查得怎么样了？”赵熙栾慢悠悠地端起紫砂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先生，”影子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像砂纸摩擦过金属，“林梓谦的手法很干净，所有证据链都指向他通过几个政界旧部拿到的资料。但……”
“但什么？”赵熙栾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茶杯上，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在意。
“但是，”影子斟酌着词句，“整个攻击节奏，太老辣了。”
他递上一份报告：“第一步，泄露部长生活作风的小污点给一家激进网络媒体，目标是吸引眼球，败坏路人缘；第二步，在舆论发酵到顶点时，放出贪腐实锤给主流电视台，一锤定音；第三步，在国会质询上，抛出他与您的利益输送嫌疑，将火引向您。三步连环，步步为营，这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能策划出来的。”
赵熙栾终于抬起了眼。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猎食者般的冷静与审视。
他笑了笑，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林景元……我那个老对手，他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用这种手法。先用羽毛搔你的痒，让你烦躁，等你分神的时候，再用铁锤砸你的脑袋。最后，还要在你的尸体上，刻上他胜利的徽记。”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发出极有韵律的“笃笃”声。
“可是，他已经死了。”影子的语气毫无起伏。
“是啊，他死了。”赵熙栾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但他的‘魂’，似乎还在。林梓谦这把枪不错，但现在看来，有人在替他瞄准。我对他那些政治盟友不感兴趣，都是些墙头草。我要你查的，是那只握着枪的手。”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权力浸透的城市。
“去查，查林梓谦这段时间接触过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些……不寻常的人。记住，狮子在捕猎前，从不看旁边的鬣狗，它只会盯着那只，突然出现在狮群里的、奇怪的羚羊。”
“是。”影子躬身，如同一道真正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三天后。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两个人。
“先生，有发现了。”影子将一份文件袋放在桌上。
赵熙栾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饶有兴致地问：“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奇怪羚羊’？”
“一个女孩。高三学生，叫沈微。”
“哦？”赵熙栾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家境贫寒，住在旧城区。成绩原本中下，性格孤僻。两个月前，在湖边溺水，被一个叫萧然的同学救起。昏迷两天后醒来，就像变了个人。”
影子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着事实：“性格变得极度冷静，智商像是坐了火箭，几次模拟考都是全市第一。并且，从那以后，开始频繁与林梓谦接触。扳倒交通部长的计划，正是在她出现后才开始实施的。”
赵熙/栾的脸上，那和煦的笑容终于慢慢敛去。
他缓缓打开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资料。
第一页，是沈微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面容清秀，但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像是两个黑洞，透着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死寂般的冰冷。
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女。
一场意外的溺水。
一次匪夷所思的“性格大变”。
一个政坛菜鸟的“神级”操作。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在他的脑海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拼凑成一个荒谬、却又带着致命逻辑的轮廓。
“还有别的吗？”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那是一种顶级猎手，终于嗅到猎物气息时的兴奋。
“有。”影子递上另一份薄薄的报告，“我们查到，林梓谦前几天动用关系，给那个救了沈微的男孩，萧然，他的父亲安排了一次去西部克拉省的‘晋升’。但不到24小时，这纸调令又被他自己，用一种近乎屈辱的方式……亲自撤销了。”
“有趣。”赵熙栾的指尖，在沈微那张冰冷的照片上轻轻划过，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一个能让林梓谦这种自负的蠢货，在24小时内低头认错的女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嘴角的笑意重新浮现，但这一次，那笑容里不再有丝毫的温和，只剩下毒蛇盯住猎物时的，冰冷与贪婪。
他将沈微的照片放在桌上，用一根雪茄剪的尖端，轻轻地压在了照片中少女的眼睛上。
“这只羚羊的皮囊下，藏着的可能不是一颗胆怯的心，而是一头……睡醒了的狮子。”
他抬起头，看向影子，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我需要知道，她到底是真的狮子，还是一只披着狮皮的羊。”
“安排一次……‘意外’。”
“我要亲眼看看，当死亡擦肩而过时，她这双眼睛里，究竟会映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