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林悦烦躁地关掉了满是批注的文档，决定出门透透气。总在家里坐着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搞钱。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乱糟糟的。鬼使神差地，她又想起了星给她的那个罗盘。
“反正已经够倒霉了，还能差到哪儿去？”她自嘲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罗盘，努力回想着昨天吃泡芙时的幸福感，集中精神。
指针开始缓缓旋转，最后指向了街角的一个方向。
林悦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结果指针把她带到了一家宠物店门口，一只二哈正隔着玻璃对她狂吠。她无奈地摇摇头，刚准备收起罗盘回家，眼角的余光却被宠物店旁边会展中心外墙上的一张海报吸引了。
“次元幻想嘉年华——特约摄影师招募！”
海报设计得相当热血，上面印着各种华丽的动漫角色。最吸引林悦的，是下面一行小字：“获奖作品将有丰厚奖金，最高可达五位数！”
她的心猛地一动。
漫展？这地方……简直是为星量身定做的啊！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理论和行为，放到这里面，恐怕不仅不会显得突兀，还会被当成是“角色扮演”的一部分吧？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她脑中形成。带她去玩玩，顺便拍点照片参赛赚点外快，一举两得！
林悦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嗯，就当是……带娃郊游顺便赚点奶粉钱了。
回到家，林悦把漫展的宣传单拍在了星的面前。
“星，先别研究你的因果律了，给你个新课题怎麽样？”
“嗯？”星从沉思中惊醒，拿起宣传单，眼中充满困惑，“二维平面艺术作品的巅峰幻想集会？这是什么？”
“一个让你能见到很多奇妙构思的地方。”林悦把笔记本电脑推到她面前，打开了往届漫展的图集，“看，这里的人会穿上奇装异服，拿着各种以假乱真的武器道具，扮演他们喜欢的虚拟角色。”
星的眼睛瞬间亮了，她飞快地滑动着鼠标，屏幕的光映在她那张求知欲旺盛的脸上：“原来如此！通过模仿和再创作，对既定信息进行二次演绎的集体行为艺术……真有趣！我们什么时候去？”
“别急。”林悦敲了敲桌子，严肃地提醒道，“去之前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因为是‘幻想’，所以这里的一切，尤其是武器，全部都是假的。你到时候可千万别一激动，把你的等离子炮掏出来，不然我们第二天就得上社会新闻头条了。”
“明白，我会对他们的道具进行无害化评估的。”星头也不抬地回答，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电脑屏幕上那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里。
很快林悦处理完工作，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星。只见她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聚精会神地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小巧的鼠标在她手中飞速滑动。
起初，从她那边传来的，都是些意料之中的技术性点评。
“……嗯，通过夸张的形体比例和高饱和度的色彩来强调视觉冲击力，但忽略了基础的人体工学，这种机甲的驾驶员伤亡率恐怕会超过60%。”
“……这个魔法阵的能量回路设计不合理，存在多处能量逸散点，实际效能估计只有理论值的30%不到。”
“……二维成像果然还是有极限，无法完全展现这艘战舰的曲率引擎和空间折叠过程……”
林悦听着这些吐槽，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去倒了杯水。在她看来，这完全是正常的“星式反应”，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半小时后，当她再次望向星时，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星的点评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专注的寂静。她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那个单片眼镜形态的分析仪，镜片上不时有淡蓝色的数据流闪过。她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屏幕上，身体随着画面中的战斗场面微微晃动，仿佛已经身临其境。
林悦好奇地凑过去，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经典的机器人动画。巨大的机体在宇宙中进行着华丽的规避动作，光束武器在漆黑的背景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轨迹。
“这个叫‘米诺夫斯基粒子’的设定很有意思，”星头也不抬，喃喃自语，“通过释放特定粒子来干扰电磁波，从而使雷达等远程索敌系统失效，将战争形态强行拉回到近距离的可视化作战……这是一种基于规则限制的战术博弈，太聪明了！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个方向？”
林悦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星用“聪明”来形容她认知范围外的技术。
接下来的时间内，星几乎彻底“沦陷”了。她从机器人动画一路看到异世界魔法，从赛博朋克追到太空史诗。她不再仅仅是分析，而是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当看到主角驾驶着破旧的机体战胜强大的敌人时，她会紧紧攥住拳头；当看到悲壮的牺牲场面时，她的眼角也会泛起不易察觉的波光。
这些被她起初定义为“低效率二维平面艺术”的东西，正通过一个个精心构筑的世界、一段段跌宕起伏的剧情，向她展现出一种纯粹的、超越了技术理性的精神力量。
林悦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感觉颇为复杂。一方面，她觉得一个顶级发明家对着动画片如此痴迷的场面十分滑稽；另一方面，她又为星能找到一个纯粹的乐趣而感到一丝欣慰。
这天晚上就在林悦准备提醒她早点休息时，异变突生。
电脑里，动画的最终话迎来了最高潮。众人奔跑冲杀，喊声汇合成有节奏的 “Zero” 口号。
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用一种狂热而深沉的语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大声宣告：
“我毁灭了世界，也创造了世界。啊！哈哈…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在小小的出租屋内回荡。
坐在沙发上的林悦，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目前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