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静岚“鼓励”的眼神下，弘毅不情愿地揭开一片瓦，露出一道缝隙。底下房间内那旖旎声音，瞬间被放大了数倍，更加清晰地冲击着两人的耳膜。
周静岚脸上火烧火燎，心里默默念经：“任务……都是为了任务……”
弘毅显然也尴尬得不行，喉结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硬着头皮对周静岚使了个眼色，两人忍着心中不适，屏住呼吸，凑近那道缝隙向下望去。
昏暗的油灯光晕下，床榻之上，一具精壮躯体覆盖着下方。
被压在下面的女子，赫然是钱青！
此刻的钱青，乌黑的秀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席间，脸颊酡红，双眸紧闭，红唇微张。她双臂紧紧搂着身上男子的脖颈，姿态妖娆，与白日里判若两人。
周静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目光死死锁在钱青紧闭的双眼上。
“这个角度，只要她稍稍侧头向上瞥一眼……”
怕什么来什么，钱青突然仰起头，发出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哼声，双眼睁开，迷离的目光似乎就要扫向她和弘毅这边。
只见弘毅反应快如闪电，指尖一压，“嗒”一声轻响，那片掀开的瓦瞬间复位。
就在瓦片合拢前的刹那，周静岚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那奋力耕耘男子的侧脸轮廓——正是前日，石台之上，答疑时向庄主请教拳脚发力，被一句“不知”打发的那个男弟子。
记得庄主叫他……裴松缘？
瓦片隔绝了大部分声响和光线。周静岚和弘毅伏在冰冷的瓦片上，大气不敢出，底下令人窒息的撞击声似乎也停了下来，周静岚仿佛能想象到里面的人警惕抬头的摸样。
还好，仅仅几息之后，压抑的喘息和令人心跳加速的声响又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只是似乎比之前收敛了些。
弘毅这才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瓦彻底推回原位，不留一丝缝隙。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对了个眼神，两人原路返回，翻下屋顶，溜回西院，每一个动作都小心谨慎，生怕再弄出半点动静。
“明天再说。”天色已经太晚，周静岚对着弘毅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弘毅用力点头，两人各自闪回自己房间，轻轻合上门。
背靠冰凉的门板，周静岚依旧不敢大口喘气。今晚这一连串的“神展开”，冲击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钱青深夜私会庄主，衣衫不整地回来，转眼又和同院的裴松缘滚到了一起？
白日里那个惜字如金的清冷师姐，与方才所见婉转承欢、主动勾缠的身影……这反差，让她觉得十分违和，却又理不清头绪。
方才“不小心”撞破的那片晃动的光影以及没法描述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反复闪回、放大。周静岚只觉得自己那点可怜的“纸上谈兵”，在活生生的现实面前被撞得粉碎。
“真是活春宫……两辈子头一遭……”周静岚捂着脸蹲下去，试图驱赶脑中所见，只是越是试图驱赶，那些细碎的声响、摇曳的烛影下交叠的轮廓，反而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钱青连脚趾都蜷紧了……有那么舒服吗？”
一个毫无征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过脑海。
“我真是疯了！睡觉，立刻，马上！”回过神，周静岚被这念头臊得咬牙切齿，她踢掉鞋子，一头扎进被子里，用薄被把自己严严实实裹成了个密不透风的茧。
……
转天清晨，突如其来的凛冽寒风，刮得周静岚脸颊生疼，她洗漱完，环抱着手臂，缩着脖子，结果正撞上弘毅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对面出来，显然也是刚起。
“我们这是不是也算一起看片的兄弟了？”周静岚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这么个念头。
“嘶……这风，昨天后半夜就鬼哭狼嚎的，刮到现在还没停。”弘毅搓着手臂，原地跺了跺脚，随后也走向角落那个洗漱的小房间。
“感情他睡得比我还晚。”周静岚想到弘毅比自己还晚睡，昨夜那点窘迫莫名消散了些，升起一股微妙的安心感。
一会功夫，弘毅走了出来，见到还站在原地的周静岚，愣了愣。
“走吧，院子里冻死个人，到我屋里说去。”周静岚见他终于洗漱完毕，转身就要往自己房间走。
弘毅面露纠结，叫住了周静岚：“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周静岚回头斜睨他一眼：“想什么呢？你屋里连个能坐的凳子都没有，难道蹲在地上？还是你想站院里吹冷风？”
她可记得昨天进到弘毅那间屋的场景，简陋得只剩一张光板床。
弘毅一想也是，挠挠头，讪讪跟了上来。
周静岚走到自己屋门口，手都已经搭上门把，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等等！”她飞快地收回手，脸上闪过窘迫，声音也低了几分，“……还是去你那儿吧。”
她这会才想起，昨晚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她换了下半身的里衣，拖下的那件还搭在一进门的架子上等着今天洗呢……这要让弘毅看见……
弘毅面露疑惑，但见她神色坚决，虽不明所以，也没多问，顺从地转身。两人进了他那间除了床几乎空无一物的小屋。
关上门，呜咽的风声被隔绝了大半。弘毅见她没地方坐，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剌剌坐床上，两人就这么干站在屋子中央。弘毅搓着手取暖，周静岚则抱着胳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
“我还是觉得……隔壁钱青师姐这事，背后有蹊跷。”周静岚率先打破沉默中酝酿的些许尴尬，把昨晚萦绕心头的违和感说了出来，“先不提钱青和裴松缘，就说她和庄主……平日他们之间的关系，总觉得对不上。”
弘毅才来一天，没被庄里表面那层薄纱迷惑。他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说道：“周姑娘，你说会不会……跟咱们任务的目标有关？”
周静岚心头一跳，这才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忽略掉的部分：“素女心经？”
“对啊！”弘毅一脸理所当然，“那任务描述里不是说，这功法是男女同修、阴阳相济吗？至于隔壁那位师姐为什么同时和两人……嗯，‘修炼’？”他斟酌着用词，耸了耸肩，“那没准就是人家的私生活了，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吧，反正我们只要把那功法位置摸清楚，带出来就好了。”
周静岚在庄内待了几天，不知不觉被表面的平静同化，此刻被弘毅点破，才豁然开朗。
昨夜所见，确实狠狠撕开了这逍遥庄表面的那层伪装。
弘毅搓了搓手，眼中闪过跃跃欲试：“周姑娘，不如趁现在，我以新邻居的身份，过去串串门？刚来，拜访一下师姐，合情合理。而且……”他干咳一声，压低声音，“她此刻心神，嗯，肯定没那么防备，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周静岚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们可以通过钱青对昨夜痕迹的遮掩程度，以及此刻的精神状态，来判断她对此事的态度，借此对背后的诸多阴影有所把握。
她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我跟你一起去。咱们住一个院子，结伴拜访也说得过去。只是这大清早的，会不会太冒昧？”
“就是要趁早！”弘毅摇头，语气笃定，“越早越好！现在去，她刚起床，可能还没来得及‘收拾’好那些痕迹，神态上也最容易露出端倪。”
“好，”周静岚同意，又谨慎补充，“不过，若是敲门不开，或者她明显不悦，咱们立刻就走，别硬来。”
“明白！”弘毅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