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也是如此让人沉沦，不愿意醒来——”
顾轻舟微笑着。
他俊朗的面孔上，不常微笑。
这可能是他修炼“绝情道”的原因，不苟言笑。
但是，顾轻舟一笑，便是让人如沐春风，仿若是腊月寒冬中的一缕暖阳。
抚慰人心——
他微笑中，解释了为什么明明看穿了。
这是一个“有心之人”设计的“梦境”，就是引他堕入心魔中，堕入魔道中。
永堕沉沦——！
因为，顾轻舟不愿意醒来。
伪装作顾轻舟记忆中，女圣人模样的“梦魇”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它愤怒道：
“那你既然愿意呆在这一个梦境中，为什么还要忤逆的意志？明明你只要跪下了，你就可以永远待在这里！”
“和你梦寐以求，求而不得，爱慕的师尊在一起。”
“为什么你不愿意跪下？明明只要认罪，你的师尊就会原谅你，你就可以留在这里。”
她无法理解。
而顾轻舟眉宇中，有着一抹无奈，他微微摇头，却道道：
“三百年——”
“时过境迁，我已经快记不清师尊的模样了，我也不仅仅有了师尊了。”
“如果我真的跪下，便是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堕入魔道中，可能化作一个‘人魔’？”
顾轻舟笑着，轻柔道：
“可是？谁知道呢，但是我不能留在这里呀，我也不是那一个三百年前眼中只有‘师尊’的小男孩了。”
“我老了，也有了弟子，如果我留在这里，那我的那些弟子要如何是好的。”
“一个个寻死觅活的，怪令人担心的。”
“我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够让这些还在叛逆期的徒儿如此操心。
师尊病弱，也不该如此颓废。”
他说着——
身侧有着一红衣女童出现，抱着一把比她还高的惊鸿剑，学着师尊故作高冷，依靠在墙边。
顾轻舟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抚摸了一下红衣女童小脑袋。
红衣女童禁不住的窃喜，却仍旧是绷紧面孔，保持“高冷”，显得十分可爱。
而很快，有一个蹲在地上，弄得满脸是泥巴，长发及腰的妖灵女孩。
用尽全力搅动着一口泛着黑烟的大锅，笑嘻嘻对着师尊道：“这一锅下去！整个恒生宗恐怕得死一半，我的巫蛊之道就要大成了，桀桀桀——”
顾轻舟一脚踹翻了这一口大锅，并且警告不许发出这种“魔女”专用的笑声。
二徒儿撅着嘴巴，却纠正道：“唉，柔儿是妖女，才不是魔女，桀...
哎呀，别捏我脸，师尊大人...啊，我再也不这样笑了。”
清寒剑仙还没训斥完，这一个外表可人，内心极度腹黑的二徒儿。
前方有一个双发尾少女，双眸血红已然和几个比她高一头小伙子，扭打在了一起。
一个打好几个，却还占据了上风，正一拳拳轰在一个小胖子脸上，打的鼻青脸肿。
顾轻舟微微皱眉，悠然飘去——
轻轻将双马尾少女，轻轻的拽起悬空，少女挣扎，好似发狂的小猫。
却发现是师尊后，一下子感到了委屈，却只是撇过头去。
顾轻舟微笑，轻轻将少女拥入怀里，轻柔讯问发生了什么。
双马尾少女撇过脑袋，不让师尊看到自己眼眸中泪珠，却颤巍巍道：
“主人——”
“他们说我是‘杂种’，说我是没人要的‘杂种’，所以我想吃了他们！”
“主人？让我吃了他们好不好，他们看起来好好吃呀！”
在说完“吃了他们”几个字后。
少女忍着泪珠玉颜上，嘴角却流露一抹口水，显然是真的饿了。
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少年，都是颤抖跪地，抱着脑袋，高呼：“不要吃了我！我是杂灵根，吃了我，资质会下降的。”
少女擦了擦自己泪珠，玉眸望向师尊，不希望师尊看到自己的“泪珠”。
因为，在她的“家乡”。
“哭泣”被视作软弱，而软弱的家伙，是会被主人抛弃的！
却发现，顾轻舟也是懊恼的表情，却没有看少女。
双马尾少女才松了一口气。
她对着几个少年道：“才不会！要荤素搭配，偶尔吃几个杂灵根人类也是没有关系的，这叫‘欺骗餐’。”
顾轻舟懊恼，却道：
“龙儿，又调皮了。
你可不是‘杂种’，你是‘妖孽’，要不怎么能成为我的弟子呢？
而且，谁说你没人要呢，我要你呀！
你还有你的‘小大人’大师姐，你的‘腹黑’二师姐，还有你那一个‘脑袋缺一根筋’的小小师妹呢。
谁说没人要你——”
少女茫然，泪珠忍不住垂落，一边滴落，一边慌乱擦拭着，却越擦越多。
整个小脸，却已然是哭的满是泪珠，又被抹开，成了一个“小花脸”。
这慌乱举动，把顾轻舟逗笑了，轻轻用修长的手指，为这一个三徒弟擦去了泪珠。
“你也是小哭猫呀，都花了小脸了！”
少女忍着泪珠，倔强喃喃：
“主人怀，我才没哭。”
顾轻舟摇头，纠正道：
“什么主人，这样别人听到会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癖好’，会被当成‘变态’的！
叫我师尊，师傅，老师都可以了，就是不能叫主人。”
双马尾少女似懂非懂，却还是愣愣答道：
“好的，主人——！”
清寒剑仙无奈，却蓦然伸手。
顿时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在半空中浮现，小女童只有三岁，却怒气冲冲，怒道：
“啊！谁欺负我三师姐，额要弄死他们。”
顾轻舟却苦口婆心，说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要以'德’服人。
小女童似懂非懂，而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少年慌忙道：
“清寒剑仙说的对！都是文明人，都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呀。”
顾轻舟点头。
却朗声道：
“听到了吗？小家伙，他们都同意以‘德’服人了！”
紧接着，清寒剑仙松手，女童落地明悟。
顿时——
一伸手，却手中蓦然出现一个一人高铁锤，铁锤之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德”字。
她明悟道：
“额明白了，这就是以‘德’服人呀！还是爹有智慧，铁锤是打人比拳头疼。”
接着，她抡起巨大的锤头“德”，摇曳着冲天辫，向着几个少年冲去。
几个少年懵了，顾轻舟微笑道：
“愣着干嘛？还不跑，我这一个小徒儿一击，恐怕就算是化神都是受不了。”
鼻青脸肿少年们明悟，落荒而逃。
而女童摇曳着刻着“德”的大锤，高呼着：“不要逃呀！额是文明人，额要以'德'服人，求你们了，就一下就好了。”
顾轻舟微笑，怀中双马尾少女也是被逗笑，他轻轻勾了勾少女的鼻头，却道：
“该醒了——”
双马尾少女微笑，点头道：
“主人，该醒了——”
于是，少女逐渐地消散，身后的红衣女童，妖灵少女，以及“以德服人”的女童都是消散。
顾轻舟再度抬眸，对着天穹上的“女圣人”道得：
“你看？”
“我还有太多的牵挂——”
“怎么能贪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