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切在杨晨的眼睑上。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身体陷在柔软被褥里的感觉如此陌生又熨帖，肩颈的曲线仿佛天生契合这柔软的凹陷，每一寸接触都带着微妙的舒适。意识还沉在未醒的梦与醒的边缘，只记得昨夜那奇异满足的余温还在四肢百骸里懒洋洋地流淌。
他掀开薄被坐起，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身上只穿着昨晚那条属于“杨晨”的男生平角内裤，此刻在少女纤细的腰肢和陡然圆润的髋部曲线上，显得异常紧绷和局促，边缘勒进细腻的肌肤里。他全然未觉，只是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残留的睡意让视野有些朦胧。推开房门，客厅里食物的香气和父母低声交谈的嗡嗡声隐约传来。
“爸，妈，早……”他含糊地嘟囔着，拖着步子往客厅方向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他自己完全没意识到的、过分清脆婉转的慵懒。
客厅的景象在他模糊的视野里晃动：爸爸正看着晨报，妈妈端着一盘煎蛋从厨房走出来。听见他的声音，两人同时抬起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碎裂。
爸爸杨建国手里的报纸“哗啦”一声滑落在地，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着，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妈妈林秀芬手里的盘子猛地一歪，煎蛋险险滑落，她死死攥住盘沿，指关节捏得发白，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杨晨自己也僵在了原地。那声属于少女的、娇柔的“早”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把他残留的睡意和昨夜那点隐秘的满足感冲得无影无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猛地低头——纤细得惊人的腰肢，圆润的髋部曲线，光滑平坦的小腹下那刺眼的属于男性的内裤边缘，以及那双踩在冰凉地板上的、白皙小巧的脚丫……
完了！皮套！他还穿着皮套！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脸颊和耳朵烧得滚烫，身体却冷得发抖。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缩回房间，但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你…你是谁？！”妈妈林秀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变了调，带着强烈的恐惧和质问，她踉跄着上前一步，目光死死钉在杨晨身上，“杨晨呢？我们家杨晨呢？！你把他怎么了？！”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颤抖，目光在杨晨身上和儿子紧闭的房门之间疯狂游移。
爸爸杨建国也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充满了警惕和愤怒。他几步跨到林秀芬身边，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目光沉沉地锁住眼前这个只穿着内裤、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无比诡异的“少女”。
“说！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杨建国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
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杨晨被这突如其来的、排山倒海般的质问和父母眼中那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恐惧与愤怒击懵了。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解释，想喊出“爸！妈！是我！”，可那该死的皮套完美地扼制着他原本的声线，每一次尝试都只能挤出更加清晰娇柔的女声。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看着父母眼中越来越深的怀疑和敌意，看着妈妈几乎要哭出来的绝望表情，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揉搓着。不行！必须说清楚！
“爸…妈…”他艰难地开口，发出的依然是那清脆的女声，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颤抖，“是我…是…杨晨…”
“胡说八道！”林秀芬尖声打断，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这个怪物！”她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扑上来。
“秀芬！”杨建国一把拉住妻子，虽然同样惊怒交加，但尚存一丝理智。他死死盯着杨晨的眼睛，那琥珀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恐惧、慌乱和无措，似乎没有伪装的痕迹。“你说你是杨晨？证明给我看！”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证明？怎么证明？杨晨的大脑一片混乱。恐惧和巨大的羞耻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几乎窒息。他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穿着这该死的暴露的男式内裤，顶着这样一张脸，像一个被扒光了示众的小丑。
“我…我…”他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视线模糊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那些熟悉的摆设此刻都变得如此遥远而陌生。他的目光掠过墙上的照片——那是他十岁生日时拍的，一家人去游乐场，他骑在爸爸脖子上傻笑……对！照片！
他猛地抬手指向那张照片，声音带着急切的哭音：“照片！十岁生日！游乐场！我…我非要坐那个大摆锤，下来就吐了…吐了爸爸一身！是…是绿色的冰淇淋混着热狗！”他语无伦次，只想抓住一切能证明身份的记忆碎片。
杨建国和林秀芬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照片，又猛地转回他脸上，眼神里的惊疑更深了。这个细节，外人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还有！”杨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得那巨大的羞耻感了，他必须让他们相信！“我…我小学五年级…尿…尿床那次…”他几乎是闭着眼喊出来的，脸颊红得滴血，“是…是数学考了38分，不敢拿卷子回家签字…晚上做梦都在做卷子…吓…吓尿了…早上起来偷偷把床单塞到…塞到衣柜最底下…后来…后来还是被妈你洗衣服的时候翻出来了…”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杨晨急促的喘息声和他因为极度羞耻而无法控制的、细微的呜咽。
杨建国和林秀芬彻底愣住了。他们脸上的愤怒和惊恐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近乎空白的茫然和荒谬感。尿床…38分…藏床单…这些极其私密、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的糗事，像一把把钥匙，狠狠地捅开了他们认知的锁。
林秀芬捂着嘴，眼泪还挂在腮边，眼神却从绝望变成了彻底的、无法理解的震惊。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那纤细的骨架，精致的锁骨，小巧圆润的肩头，还有那紧身男式内裤包裹下，属于少女的、微微隆起的臀线和纤细笔直的双腿……这身体，分明就是一个年轻女孩！可这声音说出的，是他们儿子最羞于启齿的往事！
杨建国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鹰隼，再次抛出一个只有他们父子才知道的、极其私密的问题：“你十二岁暑假，跟我回老家，晚上偷偷去河里游泳，差点被水草缠住脚，最后是谁把你拖上来的？你当时吓哭了，抱着我喊了什么？”
杨晨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羞耻、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回答：“是…是二叔家的黑子…那条老黄狗…它跳下来…咬住了我的裤衩…把我…拖到岸边…我…我抱着你的腿…喊…‘爸！我再也不偷着下水了！河里有鬼抓我的脚！’”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手背抹着眼泪，那动作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委屈，配上这张梨花带雨的少女脸庞，矛盾得令人心碎。
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
杨建国和林秀芬脸上的震惊、怀疑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只剩下纯粹的、巨大的、足以颠覆世界的荒谬感和……一种奇异的光彩开始在林秀芬眼中点燃。
“天…天呐…”林秀芬喃喃自语，松开了捂着嘴的手，她缓缓地、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她的目光不再是恐惧和敌视，而是变成了某种难以置信的、近乎贪婪的审视，像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只是这件珍宝的模样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你…你真的是…小晨？”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生怕戳破梦幻的求证。
杨晨拼命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用那双清澈的、盛满泪水的琥珀色眼睛祈求地看着父母。
“是…皮套…”他终于从哽咽中挤出几个字，指了指自己，“我…变…变成这样了…”
“皮套？”林秀芬的目光更加茫然，随即又被眼前少女身体那惊心动魄的美丽细节所吸引——那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皮肤，那浓密卷翘、被泪水打湿的睫毛，那小巧精致的鼻尖和微微颤抖的、樱花色的唇瓣……一种迟来的、强烈的冲击感终于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荒谬。
“女…女儿…”林秀芬像是被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脸上爆发出一种混合着狂喜、激动和多年夙愿终于实现的、近乎疯魔的光彩！她猛地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变调，“我的女儿！天啊！国栋！你听见没？！是女儿！我们有女儿了！！”
她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和质问，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冲上前，一把将还在流泪、茫然无措的杨晨狠狠搂进怀里！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把这失而复得的“女儿”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女儿！我的宝贝女儿！妈妈想死你了！”林秀芬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也哗哗地流，不停地亲吻着杨晨的额头、头发，那力道大得让杨晨几乎喘不过气，只能被动地陷在母亲过于热情的怀抱里，鼻尖充斥着妈妈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混合着油烟和香水的气息。
“秀芬！你…你冷静点！”杨建国也被妻子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弄得手足无措。他看着被妻子紧紧箍在怀里、只穿着一条男式内裤、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少女儿子”，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可这画面实在太过诡异离奇！他眉头紧锁，理智告诉他这事情极其不对劲，可儿子刚才说出的那些事，又铁证如山。他只能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看着妻子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再看看儿子那副快要被勒断气的可怜模样，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挥了挥手：“行…行行行！女儿就女儿！你先松开她！她要被你勒死了！还有…让她先把衣服穿上！像什么样子！”
“对对对！穿衣服！”林秀芬如梦初醒，猛地松开杨晨，双手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像是怕这“女儿”下一秒就会飞走。她上下打量着杨晨只穿着内裤的身体，那目光热切得让杨晨浑身不自在，脚趾头都蜷缩起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瞧我这记性！宝贝女儿怎么能穿成这样！”林秀芬完全进入了角色，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兴奋，“等着！妈给你找衣服！妈年轻时候的衣服可漂亮了！”她像一阵风似的冲回了主卧，留下客厅里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皮套的少女儿子，和一个扶额叹息、世界观正在崩塌重组的父亲——尴尬地面面相觑。
杨晨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上只挂着那条紧绷的男式内裤，少女的肌肤暴露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他双手无意识地环抱住自己，试图遮掩那过于陌生的曲线，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不敢看爸爸复杂的眼神。巨大的羞耻感像岩浆一样灼烧着他，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毁。他多想立刻冲回房间，锁上门，把自己藏起来！可妈妈的狂热和爸爸那无可奈何的沉默，像无形的枷锁，将他钉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