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数学课刚上到一半，卓知鸢忽然脸色发白地伏在桌上，额前碎发被冷汗濡湿。邻座的魏承霄正转着笔演算，余光瞥见她指尖攥紧了校服裙摆，连带着桌角的水杯都晃了晃。
“不舒服？”他压低声音问，笔尖顿在草稿纸上。
卓知鸢咬着唇摇摇头，后腰坠着的钝痛却越来越密，像有只手在里面反复拧着。她正想开口说没事，魏承霄已经利落地站起身：“老师，我去下医务室。”
等他拿着保温杯回来时，下课铃刚响。他把杯子往卓知鸢手边一推，杯壁温温的，刚好能焐手。“接了点热水，”他视线扫过她发白的脸，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天气，“我去小卖部买东西，你要带什么吗？”
卓知鸢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脸颊瞬间烧起来，指尖抠着桌沿小声说：“不用……”
魏承霄没再追问，转身出了教室。等他回来时，手里除了一包薄荷糖，还多了个黑色塑料袋，不声不响塞进卓知鸢桌肚。她低头一看，里面是包卫生巾，包装简单干净，正是她常用的牌子。
“看你上次体育课口袋里露出来的包装，”他拧开自己的水瓶喝了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数学公式，“小卖部只有这个了。”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魏承霄低垂的眼睫上。卓知鸢攥着温热的水杯，忽然觉得后腰的痛感都轻了些，只有耳尖还在发烫，像被阳光吻过一样。
自那堂数学课之后，魏承霄和卓知鸢之间的空气似乎悄悄变了质。
以前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同桌，最多在收作业时说句“借过”。现在魏承霄转笔的弧度总会有意无意避开她的草稿纸，卓知鸢翻书时也会下意识放轻动作，生怕打扰到邻座演算。
早读课卓知鸢咳了两声，第二节课桌上就多了袋润喉糖，包装拆开一角，露出里面透明的糖纸；魏承霄打球崴了脚踝，晚自习时桌肚里会悄无声息出现一瓶活血化瘀的喷雾，标签上还贴着张便利贴，是卓知鸢清秀的字迹：“说明书说要揉三分钟”。
最明显的是放学路上。以前两人总是前后脚出校门，现在魏承霄会等她把练习册塞进书包，并肩走在梧桐树下时，他会自然地把伞往她这边多倾斜几分，哪怕雨根本没淋到她。
有次卓知鸢抱着作业本经过篮球场，魏承霄正在投篮，篮球擦着篮筐滚到她脚边。他跑过来捡球时，额角的汗珠滴在她鞋尖前的地面上，两人同时低头，又同时抬头，目光撞在一起的瞬间，卓知鸢忽然想起那天他塞给她黑色塑料袋时，耳尖悄悄泛起的红。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那段沉默的递水与递物里，悄悄记挂着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