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卓知鸢背着书包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运动会摔伤的膝盖还没好利索,每走一步都带着钝痛,她不得不放慢脚步,沿着人行道边缘慢慢挪动。
刚拐进那条种满梧桐树的小巷,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就晃了出来,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正是上次在校门口堵过她的那伙人。为首的黄毛吹了声口哨,挡在她面前:“哟,这不是大美女吗?膝盖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卓知鸢心里一紧,下意识往后退,后腰撞到了墙壁。她攥紧书包带,声音发颤:“让开。”
“急什么,”黄毛往她面前凑了凑,眼神黏在她身上,“上次那小子不在,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话音未落,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划破空气:“我在这儿。”
魏承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巷口,校服拉链拉得笔直,眼神沉得像结了冰。他几步跨过来,不动声色地把卓知鸢护在身后,膝盖撞到墙壁的疼让她闷哼一声,他立刻回头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被碰到才转回去,盯着黄毛:“上次没打够?”
黄毛显然怵了他,却还嘴硬:“魏承霄,别多管闲事——”
“她是我同桌,”魏承霄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说我管不管?”
旁边的瘦高个突然掏出折叠刀,晃了晃刀刃:“别以为我们怕你——”
卓知鸢吓得抓住魏承霄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校服里。魏承霄反手把她往身后推了推,声音压低:“站远点。”
他没等对方动手,率先冲了上去。上次吃过亏的黄毛不敢近身,瘦高个却红着眼把刀刺了过来。魏承霄侧身躲开,抬脚踹在对方肚子上,可混乱中,刀刃还是划到了他的胳膊,校服瞬间被血浸透。
“魏承霄!”卓知鸢失声尖叫。
魏承霄没管伤口,反手夺过刀扔到远处,一拳砸在瘦高个脸上。黄毛见势不妙,拉着同伴就跑,边跑边喊:“你给我等着!”
巷子里只剩他们两人时,卓知鸢才敢扑过去,看着他胳膊上那道深可见肉的伤口,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都怪我……要不是我膝盖不好跑不动……”
“哭什么。”魏承霄想擦她的眼泪,手抬到半空才想起自己手上有血,赶紧收回来,“这点伤算什么,比你上次摔破膝盖轻多了。”
“都流血了……”卓知鸢哽咽着,从书包里翻出纸巾按住他的伤口,指尖抖得厉害,“我带你去诊所……”
她想扶他往前走,膝盖却一软差点摔倒。魏承霄赶紧扶住她,眉头皱得更紧:“你的腿——”
“我没事!”卓知鸢固执地扶着他的胳膊,“先去处理你的伤口。”
诊所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子发酸。医生用棉球蘸着碘伏清洗伤口时,魏承霄疼得额角冒汗,却始终没吭一声,只是看着卓知鸢蹲在旁边,眼泪掉得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他的白球鞋上。
“丫头,你同学比你勇敢多了。”医生笑着打趣,“他这伤口看着吓人,其实没伤到骨头。”
卓知鸢没说话,只是把他汗湿的刘海往上拨了拨,动作轻得像在照顾易碎品。
回家的路上,魏承霄坚持要先送她。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卓知鸢的影子总是往他那边靠,像要替他挡住夜风似的。
“以后放学等我一起走。”魏承霄忽然说,“我送你到家。”
卓知鸢点点头,看着他胳膊上渗出血迹的纱布,忽然停下来,踮起脚尖轻轻抱了他一下,声音闷闷的:“谢谢你。”
魏承霄浑身一僵,胳膊都不敢动。她的发顶蹭着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像春天的风拂过心尖。等她松开手,他的耳尖已经红透了,只能假装看地面:“走、走吧。”
第二天早上,魏承霄的桌肚里多了个保温桶,里面是卓知鸢妈妈熬的鸽子汤,旁边还放着创可贴和碘伏,压着张纸条:“医生说要多补充营养。还有,你的校服我洗好了,晾在阳台呢。”
字迹清秀,带着点小小的认真。魏承霄看着保温桶上还没散去的热气,忽然觉得胳膊上的伤好像不疼了,心里反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小的太阳。
课间时,卓知鸢偷偷看他,发现他正低头小口喝着汤,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忽然想起昨天他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像棵沉默的树,替她挡住了所有风雨。
有些情谊,就是在这样的血与泪里扎了根,比任何承诺都要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