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梅露可那略带中二气息的吟唱，那面爬满了奇异藤蔓的古老墙壁，竟真的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般，荡漾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光影流转，墙壁中央无声无息地洞开，化作一道散发着柔和月白色光芒的拱门。
然而，门的另一侧，并非众人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景象。
没有街道，没有建筑，甚至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空间”。
那是一片无垠的、缓缓流淌着的、由纯粹的色彩与光影构成的海洋。深邃的紫、迷离的粉、慵懒的暗金、以及代表着最原始欲望的玫瑰红……无数种象征着不同情绪的色彩，如同有生命的颜料，在这片海洋中交织、碰撞、融合，形成一个个转瞬即逝的漩涡与星云。空气中，或者说，这片意识之海的“介质”中，充斥着无数细碎的、无法分辨的低语、破碎的梦呓、以及遥远而模糊的歌声。偶尔，会有一道由纯粹的喜悦或悲伤构成的“洋流”无声地拂过，让踏入此地的人，灵魂都为之战栗。
这里，便是欢乐之都的第二层世界——由所有魅魔的梦境与潜意识汇聚而成的，集体潜意识之海。
“哇……”芙蕾雅下意识地抓紧了多萝西的胳膊，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不安，“这里……我们要怎么走？”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由梅露可的意志临时稳固住的、散发着微光的“意识滩涂”。滩涂之外，便是那片深不可测的意识海洋，仅仅是注视着那些翻涌的情绪色彩，就足以让心志不坚者迷失其中，被同化为海洋的一部分。
“哼，大惊小怪。”梅露可故作镇定地叉着腰，但她那微微泛白的指节，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跟紧我，在这里要是走散了，可就真的变成别人梦里的一段记忆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那片翻涌的紫色“海面”上，一道稳定的、散发着理性光辉的银色“堤坝”延伸而来，精准地停在了众人的面前。堤坝之上，一个身影快步走来。
那是一位同样身材火爆的魅魔，与梅露可那如同火焰般张扬热烈的气质不同，她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将成熟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却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干练。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金丝边眼镜下的双眸锐利而深邃，只是那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黑眼圈，以及眉宇间那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快要过劳死”的精英气场之中。她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座坚固的灯塔，在这片混乱的海洋中，显得格外醒目。
“梅露可，你总算来了。”她的声音如同上好的陈年红酒，醇厚而富有磁性，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这几位，就是你说的帮手？”
她的目光在越紫霄等人身上飞快地扫过，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与评估，最终，在越紫霄和芙洛拉的身上，多停留了零点五秒。
“没错！给你介绍一下，卡珊德拉，这是我的挚友兼老板芙洛拉，还有我们西风号小队的大家！”梅露可一改之前的傲娇，热情地上前挽住对方的手臂，熟络地介绍道，“各位，这位是卡珊德拉，我新认识的朋友，也是带我们进来的向导。”
众人友好地打了招呼，越紫霄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名叫卡珊德拉的魅魔，其精神状态似乎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她的灵魂波动虽然强大，却带着一种不正常的、高频的颤动，这是长期处于巨大压力下的典型特征。
“欢迎各位来到第二层世界。”卡珊德拉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客气，但行动却雷厉风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情况紧急，先跟我来吧，我为你们安排了住处。”
她转身踏上那条银色的意识堤坝，示意众人跟上。行走其上，仿佛走在一条绝对平稳的桥梁上，两侧是波涛汹涌、变幻莫测的情绪海洋，无数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如同深海的鱼群，从堤坝旁一闪而过。
最终，堤坝的尽头，连接着一座悬浮在意识海洋上空的、由纯粹的白色光芒构成的、造型简洁的球形“建筑”。
“这里是我用自己的意识构筑的‘安全屋’，内部的法则绝对稳定，可以暂时隔绝外界潜意识海洋的干扰。”卡珊德拉一边解释，一边打开了一扇光门，“你们可以安心住下。第二层世界没有固定的地理概念，到处都是混乱的梦境与意识乱流，没事最好不要乱走，很多强大的魅魔都会构筑自己的‘梦境领域’，贸然闯入，会被视为入侵。”
众人进入光球内部，发现这里竟是一个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朴素到极致的白色空间，除了几张由光芒构成的桌椅外，再无他物。
就在卡珊德拉为大家凝聚出几杯散发着安神气息的“心灵热茶”的瞬间——
“嗡——轰隆！”
一声沉闷如远古巨兽咆哮般的巨响，并非从物理层面传来，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整个安全屋都随之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置身于十二级地震的中心。透过光球的墙壁向外望去，只见整片潜意识海洋都沸腾了！一道由纯粹的“恐惧”与“暴怒”构成的、漆黑如墨的巨大“海啸”，从海洋深处掀起，裹挟着无数破碎的噩梦，狠狠地拍向了她们所在的安全屋！
紧接着，安全屋的上方，一片由无数魅魔“焦虑”情绪汇聚而成的阴云，凭空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精神台风”，无数由“嫉妒”与“怨恨”构成的酸雨倾盆而下，腐蚀着安全屋的能量护壁，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又来了……”卡珊德拉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她下意识地扶住桌子，稳住身形，那双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与无力。
“这是……集体性的噩梦和负面情绪爆发？”多萝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这种地方也会有‘天灾’吗？”
“以前很少，潜意识海洋虽然混乱，但大体上还算平稳。”卡珊德拉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说道，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中充满了疲惫，“但最近几个月，这种‘精神天灾’变得越来越频繁了。不只是天灾，各种匪夷所思的‘意识意外’，也就是人祸，也越来越多。”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那些令人心悸的报告，声音也随之压低了几分：“上周，连接各大公共梦境区的‘概念通道’，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生了逻辑性崩塌，上百位正在通道中穿行的魅魔，其意识被卷入混乱的‘数据流’，变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植物人；前天，中央广场那座由集体‘美梦’汇聚而成的许愿喷泉，其核心概念突然被污染，喷出的不再是能实现微小愿望的‘喜悦’能量，而是高浓度的、足以扭曲灵魂的‘情欲’之毒，将半个广场的意识体都拖入了不可描述的永恒梦境。整个第二层世界，就像一个……一个正在发高烧、说胡话的精神病人，从内到外，都开始崩溃了。”
这番话，让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众人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凝重。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座看似完美、秩序井然的“上层都市”，其内部正发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致命的病变。
越紫霄端起那杯“心灵热茶”，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凉的能量瞬间抚平了她因外界冲击而躁动的神魂。她平静地抬起眼，看向卡珊德拉，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因果。
“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卡珊德拉的身体微微一僵，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最为安静的少女，似乎没想到，对方竟能如此精准地，一语中的。她犹豫了片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怀中取出一枚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精致的徽章，轻轻放在了桌上。
徽章的造型很奇特，是一只紧紧闭合的眼睛，周围环绕着一圈圈如同水波般的纹路。
“不瞒各位，其实我并非普通的居民。”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丝锐利的光芒，“我的真实身份，是欢乐之都‘异常现象调查部’的首席调查员。我们这个部门，就是专门处理这类超常规事件的。”
“调查部？”梅露可瞪大了眼睛，一脸“你居然瞒着我”的表情，“你还有这种身份？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房产中介呢！”
“因为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部门，乃至整个欢乐之都隐藏管理层能处理的范畴。”卡珊德拉的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我们调查了很久，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所有灾难的源头，都指向了这座城市的第三层空间——本源空间。”
“本源空间？”芙洛拉好奇地问道。
“是的。”卡珊德拉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那里是整个欢乐之都的核心，是维持一切法则与秩序运转的‘操作系统’。如果说我们所在的第二层是所有魅魔的‘集体潜意识’，那第三层，据说就是欢愉魔女菲尼斯大人留下的、她自身的‘个人潜意识’，是维持我们这个集体梦境的‘筑梦者’。正常情况下，本源空间是绝对稳定，并且禁止任何人进入的。但现在，那里显然发生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异动。那里的能量平衡一旦被打破，其影响就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样，扩散到我们所在的第二层，甚至是你们之前所在的第一层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部门曾多次组织精英小队，试图进入本源空间进行调查。我们发现，入口就在第二层最核心、最稳定的那座‘中央城堡’思想钢印里的一面镜子上。而镜子后面的世界……非常诡异。”
“诡异？”
“是的。”卡珊德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忌惮，“本源空间，不知为何，形成了一片与第一层世界非常相似的场景，就像一个……被无限放大的、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城市梦境。更麻烦的是，那里对于非凡能力的限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这种限制，却毫无规律可言。”
“毫无规律？”越紫霄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没错。”卡珊德拉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似乎在回忆某些失败的经历，“我们完全掌握不了其中的规律。有时候，我们的调查员似乎能够使用一些被大幅削弱的非凡能力，勉强能进行一些探查；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稍微讨论一些与‘非凡’相关的话题，甚至只是在脑海中构思一个简单的法术模型，就会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踢出本源空间。我们派进去了十几支队伍，全都无功而返，甚至有几位同事，因为被踢出的次数太多，灵魂受到了标记，再也无法进入了。我们调查了这么久，依旧毫无头绪。”
夜色渐深，卡珊德拉在留下了进入“中央城堡”的通行凭证后，便以“需要立刻回去整理报告”为由，行色匆匆地离去了。小楼的客厅内，西风号的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沉闷。
“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得多啊。”安娜轻声说道，她作为团队的治疗者，对卡珊德拉口中那种“世界正在生病”的感觉尤为敏感，那是一种深入法则层面的、令人不安的紊乱。
“何止是复杂，简直就是个烂摊子。”梅露可抱着双臂，一脸不爽地靠在沙发上，“什么本源空间，什么梦境世界，听起来就危险得要命。我说，这毕竟是人家欢乐之都自己的事，我们是不是别插手比较好？咱们的目标只是深渊岛，犯不着在这里惹麻烦。”
梅露可的话，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想法。她们虽然实力强大，但并非烂好人，对于这种明显超出常理的、涉及到一个世界核心存亡的巨大危机，本能地想要敬而远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如同蚊蚋般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默契。
“那个……我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是一直安静地待在芙洛拉身边，为大家端茶倒水的莉莉。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最锋利的探照灯般，齐刷刷地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客厅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凝固成了实质。
警觉，怀疑，审视……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众人眼中交织。联想到她那匪夷所思的、能够完美复制出无数个自己的分身能力，以及随意变换形态的诡异天赋，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一个普通的、被她们从深渊岛“捡”回来的蓝血魔族少女，怎么可能拥有如此逆天的能力？又怎么可能知道连欢乐之都官方调查部门都束手无策的核心机密？
“莉莉，”芙洛拉的声音依旧温柔，但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紫色眼眸，此刻却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仿佛能洞穿灵魂的迷雾，“你到底……是谁？”
莉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充满了压迫感的气势所慑，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惊慌与无措，似乎完全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突然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越紫霄那清冷而又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为这场充满了谜团的猜谜游戏，画上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句号。
“不用再演了。”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莉莉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因果的绝对自信。
“你就是欢愉魔女菲尼斯，对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梅露可等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得仿佛一推就倒的少女。欢愉魔女？那个传说中以一己之力攻陷了整个魔界的、混乱与欲望的化身？这怎么可能？！
越紫霄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重锤，敲打在莉莉的伪装之上：“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当初在仿深渊塔的第五区域，我们见过你的意识投影。你现在这张脸，和当初那张脸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把皮肤换成了蓝血魔族的灰蓝色而已。”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仿佛看穿了对方所有小把戏的弧度。
“你只是弄了个换色皮肤，就跟了我们一路。从一开始，你就是想让我们认出你，不是吗？”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击碎了莉莉脸上所有的伪装。
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缓缓凝固，然后，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玩味、慵懒、以及一丝“总算被发现了”的释然。她身上那灰蓝色的皮肤，如同褪色的颜料般迅速淡去，恢复了健康而白皙的光泽。整个人的气质，也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莉莉是一只温顺无害、惹人怜爱的小白兔，那么此刻的她，便是一只充满了无尽魅惑与致命危险的、摇曳着九条尾巴的千年妖狐。
“哎呀呀，被发现了呢。”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的曲线在合身的侍女服下展露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声音也变得充满了磁性与戏谑，“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观察力就是敏锐。”
她，欢愉魔女菲尼斯，终于不再隐藏。
菲尼斯，或者说，现在的莉莉，完全没有理会众人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她自顾自地走到客厅最柔软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始了解说。那感觉，不像是揭露一个惊天秘密，倒更像是一个游戏策划，在向玩家们抱怨自己设计的关卡出了一个天大的BUG。
“你们都知道，欢乐之都，是我炼制的法宝。”她随手拿起一块梅露可带来的、龙域特产的熔岩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给那些魅魔和普通人提供一个生存的地方，只是顺带的作用。它原本的用途，是为了一个更加宏大的计划——因果嫁接。”
“我们三个魔女之王，商议了很久，最终决定，由芙洛拉，你，来接替我们的位置。”她的目光落在芙洛拉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被钦定的感觉？命运的主角哦。”
“这件事，神王大人……也就是原初魔女奥菲娜大人，还有我的母亲……无量魔女的无数分身中的一位，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芙洛拉很快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平静地回答道。她早已知道自己身负重任，只是没想到，这所谓的“考验”，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展开。
“哈！我就知道！”菲尼斯听到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一脸的气急败坏，之前那慵懒从容的魔女之王气度荡然无存，“我就知道是无量魔女那个老登！她肯定是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偷偷摸摸地抢了第一个位置，完了还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这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她的这番抱怨，充满了人性化的情绪，瞬间冲淡了她身为魔女之王的神秘与威严，反倒像个没拿到新年红包的小女孩。这也让众人意识到，这些看似高高在上的彼岸者，她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非想象中那般和谐，反而更像一个充满了内部矛盾与沟通障碍的“草台班子”。
“什么岔子？”越紫霄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哼，听我慢慢说。”菲尼斯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重新瘫回沙发里，继续解释道，“原本的计划，是分三步走，由我们三位魔女之王，依次将自身的权柄与因果，嫁接到芙洛拉你的三个不同分身之上。我呢，一直以为第一个出手的是原初魔女那个更老的老登。”
“你们应该还记得，之前参加过一个叫做‘魔女之夜’的庆典活动吧？”她看向芙洛拉，“在那场模拟游戏中，芙洛拉，你扮演的，正是尚未崛起的原初魔女奥菲娜。那场游戏，本质上就是一场盛大的仪式。通过将你在游戏中的经历，嫁接到现实的历史长河之中，再以‘异火之翼’作为奖励，让你那天生就与奥菲娜有极高相似度的天使魔女分身——光芙，完成最终的蜕变。如此一来，你们二者之间，便在魔法学的概念上，达成了‘相似性’。原初魔女那一部分的命运，便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光芙的身上。”
“原来如此……”芙洛拉恍然大悟。
“我们大概猜到了一些。”越紫霄补充道，“之前在西灵界的天堂浮空岛，我们在神王宫里，见到过一座原初魔女的雕像，那座雕像的样貌，和光芙几乎一模一样。”
“没错，那就是布置的一部分。”菲尼斯打了个响指，“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第二个。于是，我的所有布置，都是围绕着‘第二’这个重要的象征意义来展开的。”
“你们也记得，当初你们闯仿深渊塔，在第五区域，完成了我的试炼。”她的目光转向芙洛拉，“那时候，你不仅获得了仿深渊塔的掌控权，还得到了我的信物——那张狐狸面具。那面具，融入了你的另一具清气分身，也就是你的魅魔分身，暗芙，使得暗芙也完成了蜕变。对吧？”
芙洛拉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那个时候，因果嫁接的布置，其实就已经完成了。”菲尼斯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原本的计划是，等你们来到欢乐之都，再通过我在这里设下的布置，让暗芙顺理成章地成为魅魔一族的统治者，从而完成这最后一步。我所有的设计，欢乐之都的法则，本源空间的结构，全都是按照‘第二’这个序位的重要性来构建的。结果呢？”
她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对队友的怨念：“结果，无量魔女那个老登，她的其中一个分身，竟然就是芙洛拉你的亲妈！这算什么？这叫开局就王炸！她从你一出生就开始布局了！她才是第一个！原初魔女那个老老登，才是第二个！而我，我这个精心准备了完美舞台的，反而变成了第三个！”
“这……有什么问题吗？”越紫霄有些不解地问道。在她看来，顺序的先后，似乎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问题？这问题可太大了！”菲尼斯的声音猛地拔高，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你们不懂！对于我们这个层次的存在而言，‘象征’与‘概念’，就是一切！我按照‘第二’这个重要象征来布置的欢乐之都，结果，弄错了数字！这就好比你建一座大楼，设计图纸用的是十进制，结果施工队给你用的是二进制，这能不出事吗？！”
她越说越激动，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结果就是，欢乐之都的本源空间里，我留下的那道用来承接因果的特殊分身，因为接收到的‘序位信号’是错误的，她根本没有接收到芙洛拉你的暗芙分身的因果！她‘启动’失败了！变成了一个……一个彻底的白板！”
“一个对超凡力量没有任何认知的、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女子高中生的白板！”菲尼斯的声音中，充满了抓狂的意味，“而原本的布置，又是以她为核心的。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坚信‘世界上没有魔法’的女孩，成了一个魔法造物的核心！你说荒不荒谬？！”
“所以，一切不被她认知的事物，都会被本源空间本能地排斥。这就是为什么魅魔调查团，有时候只是稍微讨论一下非凡相关的话题，就会被直接踢出本源空间的原因！”
“那为什么有时候又能使用被削弱的能力呢？”芙洛拉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那次使用能力，没有直接影响到我那道特殊分身的存在！”菲尼斯解释道，“比如，她当时离得很远，或者她周围没有任何与她相关的人。至于威力为什么会被削弱，那是因为，她对超凡力量的理解，仅限于她看过的那些小说、动漫和电影！本源空间内使用能力的上限，就是她的认知上限！你们能想象吗？一个世界的强度，取决于一个女高中生的想象力！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众人听完这番信息量巨大的解释，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离奇，却又偏偏逻辑自洽，完美地解释了之前所有的疑问。
“原来如此……”越紫霄喃喃自语，“那本源空间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异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了！”菲尼斯一脸“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一个对超凡力量完全没有认知的人，实际上却是整个本源空间的核心。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维护这个世界的运转。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微小的错误会不断累积，就像代码里的BUG一样，越积越多，整个世界自然就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地震，台风，空间裂缝……这些，都只是开始。再这么下去，整个欢乐之都，都会因为核心崩溃而彻底毁灭。”
灾难降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