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第六百六十六层。
这里是怠惰派系恶魔的领地,也是最接近虚无之主的区域。
环境诡异得令人发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所有踏入此地的生灵,放下一切,就地躺倒,进入永恒的沉睡。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停滞。无数奇形怪状的怠惰恶魔,以各种舒服的姿势,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对越紫霄和芙洛拉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毫无反应。
“这地方……好困啊……”芙洛拉打了个哈欠,连她这般的混沌神体,都感到了一丝精神上的疲惫。
“守住心神。”越紫霄提醒道,她那已达真仙层次的元神,散发着淡淡的清光,将这股概念性的“怠惰”之力隔绝在外。
两人一路向上,穿过了整整六十六层沉睡的世界,没有遇到任何一个醒着的敌人。
直到她们抵达第六百层。
这里的环境骤然一变。不再是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而是一种充满了华丽与靡靡之音的梦幻景象。
一位穿着丝绸睡裙、睡眼惺忪的银发少女,正坐在一张由无数柔软枕头堆成的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当她看到越紫霄和芙洛拉时,那双仿佛永远也睁不开的眼眸,才终于亮起了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哦?居然有能醒着走到这里的人类?来陪我玩玩吧……玩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游戏。”
她的话音刚落,一股无法抗拒的、概念级别的催眠之力,便笼罩了整个空间。
芙洛拉只觉得眼皮一沉,瞬间便失去了意识。而越紫霄的身体,法力,思想内置内宇宙中的能量循环,都在这股力量面前,缓缓的陷入了概念性的沉睡。
然而,就在少女以为已经得手,准备将二人变成无数柔软枕头其中的两个时,一道璀璨的开天印记,毫无征兆地,从越紫霄的眉心斩出!
仙道领域的力量只有同样晋升到了仙道领域的元神之力才能够抗衡。
越紫霄的元神,傲立于虚空之中,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身体睡着了,可不代表我输了。”
一场奇妙的战斗,就此展开。越紫霄的肉身在原地安详沉睡,她的元神却与那位自称“催眠大师”的怠惰派系大恶魔,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厮杀。大恶魔的怠惰领域源自她的“不灭魔体”本身,使得任何针对她的攻击本身都会因为怠惰权柄而变得无力。最终,在付出了一定的元神之力消耗后,越紫霄以一记元神之力凝聚的鸿蒙大手印,成功拍中了对方的脑门。
那名大恶魔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是“哎呀”一声,便倒在枕头山上,再次沉沉睡去。
解决了这位拦路者,两人继续向上。在第六百层的尽头,她们看到了一扇极尽奢华与浮夸的华丽大门。门上,挂着一块由欢愉魔女菲尼斯亲手写下的牌子:
“大门不能从这一侧打开哦~”
“这个可恶的乐子人!”芙洛拉气得牙痒痒。
两人无奈,只能绕了很远很远的路,从其他隐藏通道迂回,最终才从“上方”抵达了第六百零一层,打开了这扇作为捷径的大门。
门后,便是菲尼斯的领地。然而,正如她们所料,菲尼斯本人,果然不在这里。
这次探索,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找路上,但越紫霄对自身元神与肉身分离作战的模式,有了更深的理解与感悟,收获不小。
两人决定,第一次的共同探索,就到此为止。
数十年后,东玄界,紫府圣地。
与那位怠惰大恶魔于概念层面的交锋,为越紫霄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她对“不灭之体”这类近乎无解的能力,产生了全新的感悟。
当她再度开启系统商店时,心念微动,果然,随着她对魔界这一全新领域的深入探索,商店列表已然刷新,出现了众多的魔界功法。
在众多法门之中,一本直指不灭之体这种相当于仙道领域力量的顶级魔功——《不灭天魔功》,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
越紫霄毫不犹豫地将其兑换。她自然无意转修魔道,而是以自身大帝级的无上眼界与悟性,将这部功法视作一块“他山之石”,在识海中进行着彻底的解构与推演。此功法的核心理念堪称惊世骇俗,其道途与真身秘境融合天地法则的正统修行之路背道而驰,讲求“逆天地之理”,以悖逆万法之姿,铸就万劫不磨的真魔之躯。
这其中蕴含的思路,令越紫霄大受启发。其修行之法更是霸道绝伦:需先行吞噬万千特殊体质,熔于一炉,强行堆砌出一具后天混沌魔体;而后再行破灭之道,于最“圆满”的时刻打碎这具魔体,将其蕴含的万千法则尽数逆转,于毁灭的终点、破碎的魔胎之中,诞生出不朽不灭的无上神胎。
“以逆为道,破而后立……”越紫霄眸光璀璨,已然洞悉了可为己用的精髓。她借鉴了其“逆理”的思路,却摒弃了那血腥的积累过程。她自身便是鸿蒙道体,乃万道之始,宇宙之初,何须吞噬旁人?
她要做的是一场更为大胆、更为本质的尝试——将已与真身深度融合的太初鸿蒙法则,逆转过来!从此,这道法则将不再仅仅是撬动天地伟力的“钥匙”,她要让其在自身周围的一定范围内,成为足以“掀翻”天地法则的绝对领域!
随后的数年间,她以天地为熔炉,将各大生命禁区中那些早已被她改造、天地法则迥异的险地,当做了磨砺己身、铸就“逆理”之道的终极道场。
在上苍浮空岛重建的凌霄宝殿中,她以肉身硬抗那足以碾碎星辰的模拟天帝威压;在神墟深处,她一次次攀登那残留着太古神魔气息的巍峨神山;在极寒之地的轮回通道入口,她更是投入那阴阳二气交织、足以撕裂法则的恐怖旋风之中。一次又一次极限的破而后立。
这一日,不死山上空,风云变色!
越紫霄的体内,传来了如同开天辟地般的轰鸣!她的真身秘境,在经历了千锤百炼之后,终于也打破了桎梏,迈入了仙道领域!
她的鸿蒙道体,更进一步!体内融合的每一道法则,都从原先那种需要“撬动”天地之力的法则末梢,晋升为了本身就是一方天地法则缩影的——法则片段!能够轻易是在一定范围内自成法则。
这意味着,她举手投足间,便能自成一方小天地,在一定范围内,再也不受外界大天地的丝毫束缚!
突破的瞬间,她立于阴阳旋风的中心,周身紫气与金焰交织,神圣与不朽并存,一股霸绝寰宇的气息冲天而起。有感于这番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她不禁长啸一声,吟道:
“天地之理亦俯首,唯我与天同齐寿。双脚踏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
……
与此同时,西灵界,金鳌岛公司。
芙洛拉举着一个刚刚研发出来的、造型奇特的耳机,得意地宣布:“最新款‘绝对领域静音器’研发成功!以后去魔界,再也不用拿那颗可怜的小心心当挡箭牌啦!”
那颗被遗忘在魔界底层当了几十年“隔音板”的大道仙心,终于被带回了仙界。
它的本体,被越紫霄随手放在了紫霄小厨博古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并用了一道简单的幻术,遮掩了其九窍中流转的道韵,使其看起来就像一个做工格外精致的九窍琉璃心模型。
常客柳明辉再次光临时,一眼便看到了这个新摆设,不由笑道:“哟,越店主,您也跟风啊?不过您这个可比别家的精致多了,瞧这光泽,跟真的一样!”
越紫霄只是笑而不语。
而大道仙心中的那缕灵性,或许是受了虚无之主几十年“睡意”的熏陶,竟化作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呆萌的、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他被越紫霄取名为“道仔”,在店里当起了任劳任怨的店小二。只是,他时常会被剑灵小紫抓住,被迫换上各种可爱的女装,引来客人们善意的哄笑,为这家偏僻的小店,增添了许多欢乐。
越紫霄则把他当成了一本“活着的仙界百科全书”,时常从他口中,获取一些只有上古金仙才知道的隐秘情报。
“道仔,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那场蟠桃宴的记忆碎片里,除了大殿,是不是还有一个存放备用仙果的储藏室?”
“在凌霄宝殿门口站岗的那两个天兵,他们有没有什么……呃,口令之类的东西?”
“除了那颗玲珑心,你原主人陨落时,身上佩戴的法宝碎片,有没有可能遗落在其他记忆区域里?”
面对这些问题,尚处懵懂中的道仔几乎是有问必答,将他所知的细节尽数告知。
掌握了这些堪称“官方外挂”的精准情报后,越紫霄在接下来的数年里,又趁着陨仙境数次不稳定的开启,悄悄进入其中,搜刮了大量早已被人遗忘的、价值连城的上古资源。
她根据道仔提供的信息,轻松绕过了巡逻的天兵,在蟠桃宴的后厨找到了一批虽历经万古、却因秘境规则而完美保存下来的仙果琼浆;她在一处上古战场的记忆碎片边缘,挖掘出了一截断裂的金仙法宝残骸;更是在一座残破的炼丹房废墟中,找到了一部记载着数种早已失传的上古仙丹的丹经。
……
紫霄小厨的生意,依旧是不温不火,门可罗雀。
但店主的底蕴,却在无人知晓中,积累到了足以让中九天那些大宗门都眼红发狂的地-步。这份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越紫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暇,每日擦拭着法宝,与芙洛拉斗斗嘴,指点一下懵懂的道仔,或是看着小紫与爱莉追逐打闹,仿佛真的成了一位与世无争的凡间店主。
她深知,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陨仙境一行,虽收获巨大,却也如同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必然会荡开一圈圈无法控制的涟漪。而她,便是那涟漪的中心。
……
这一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木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道仔正踩着小板凳,哼哧哼哧地用一块抹布擦拭着一张高脚桌,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剑灵小紫则悬浮在一旁,双手叉腰,像个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地指挥着:“道仔,这边,这边还没擦干净!你看你,都擦到我身上了!”
芙洛拉则趴在柜台上,面前摆着一堆五颜六色的仙果,正兴致勃勃地尝试着她的最新发明——一种名为“混沌星空棒棒糖”的甜点。她时不时捏起一颗,用法力小心翼翼地塑形,再灌注一丝混沌之气,让糖果内部呈现出深邃的星空纹理。
一片祥和安宁。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砰”的一声,小店的门被猛地推开,天机阁少主柳明辉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他平日里那副风流倜傥的从容模样荡然无存,此刻脸上满是焦急与忧虑,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越老板!芙芙仙子!”他一进门,便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出事了!最近玲珑城可不太平!”
芙洛拉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抬起头。越紫霄的动作却未曾停顿,她依旧拿着一块干净的软布,不疾不徐地擦拭着博古架上那个被幻术遮掩的“九窍琉璃心模型”。那颗足以掀起仙界腥风血雨的大道仙心,在她手中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瓷器。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眸,示意柳明辉继续说下去。
柳明辉快步走到柜台前,紧张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才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了:“是‘血刃宗’的人!这帮家伙,是近几十年才在云韵天声名鹊起的一个宗门,行事极其霸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专干些巧取豪夺的勾当。”
他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他们宗门修炼一种极为歹毒的炼体功法,需要海量的天材地宝来淬炼肉身和滋养神魂。不知从哪个渠道,他们听说了我们之前探索陨仙境的事,便认定了我们这些幸存者手里肯定藏了什么好东西。这帮疯子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已经开始对当初的同行者下手了!”
柳明辉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就在前几天,赵恒道友,还有另外两位当初同行的散修,都被他们用卑鄙的手段‘请’去‘喝茶’了。我动用天机阁的关系打探了一下,据说下场很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搜刮干净后才被扔出来。若不是顾忌我们天机阁,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他们这是要将所有幸存者一网打尽,不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绝不罢休!”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依旧平静如水的越紫霄,眼神里满是担忧:“我仗着家里还有几分薄面,他们暂时还没敢动我。但越老板您这里……毕竟是外来者,根基尚浅。我怕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您千万要小心!血刃宗内可是有两位六合境初期的真仙坐镇,手段狠辣,极不好惹啊!”
“血刃宗?”芙洛拉舔了舔手指上沾染的果酱,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插嘴道,“名字倒是挺唬人的,怕不是刀上涂了红油漆吧。”
柳明辉被她这轻松的语气弄得一愣,随即苦笑道:“芙芙仙子说笑了,但也没差太多。他们宗门的核心神通便是一柄血色飞刃,祭出时血光冲天,煞气逼人,歹毒无比。而且他们宗门的修士个个都是法体双修,肉身强横,悍不畏死,一旦动手,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是近年来下九天公认最难缠的势力之一。”
越紫霄擦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将那颗“模型”放回原位,转过身,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强化肉身和神魂的宝物?这倒是完美解释了为何会像疯狗一样盯上陨仙境的幸存者。毕竟,陨仙境的核心宝物,无论是七窍玲珑心还是九窍玲珑心,都与神魂本源息息相关。
“多谢柳兄前来告知。”她微微颔首,语气没有焦急,“我自有分寸。”
见她这般镇定自若,柳明辉虽然心中依旧七上八下,但一想到这位越老板那深不可测的手段,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他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再多言反而不美,于是又闲聊了几句,便匆匆告辞离去。
看着柳明辉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芙洛拉才撇了撇嘴,说道:“真是麻烦。咱们躲在这里,麻烦都能自己找上门来。静水流深,总会引来那些想扔石头的人。”
越紫霄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她厌恶的并非是战斗,而是这种毫无意义、纯粹由贪婪驱动的纷争。这会扰乱她的修行节奏,浪费她宝贵的时间。或许,是时候换一种“隐居”的方式了。
果不其然,柳明辉的预警十分准确。
不出三日,麻烦便自己找上了门。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天空中铅云密布,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紫霄小厨冷清的店门,被一股粗暴的力量“吱呀”一声推开,三个身着血色劲装的身影,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与煞气,踏入了这间宁静的小店。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鹰钩鼻,薄嘴唇,一双眼睛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闪烁着冰冷而贪婪的光芒。他的气息雄浑而暴戾,赫然是五行境大圆满的修为,周身仙元鼓荡,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窥得真仙门径。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血刃宗制式服饰的年轻弟子,神情倨傲,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皆有五行境中期的修为。
三人一进门,那阴鸷男子便毫不客气地释放出自己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向店内席卷而去,试图给店主一个下马威。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店内缓缓扫过,简单的桌椅,朴素的装饰,还有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店小二,以及一个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的金发美人。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更坚定了他此行必然手到擒来的信心。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柜台后,正低头看着一本古籍的越紫霄身上。
“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仿佛是在审问一个待宰的羔羊,“听说,你之前进过陨仙境?呵,运气倒是不错,居然能活着出来。”
越紫霄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她甚至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动怒,只是平静地回应道:“有什么事?”
“哼!”阴鸷男子见她如此淡定,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不屑与冷笑。他上前一步,胸口的血色利刃徽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我乃血刃宗内门执事,血鸠。识相的,就把你在陨仙境里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交出来,让我等查验一番。若只是些寻常之物,查验过后,自会归还于你。若是我宗所需之物……嘿嘿,放心,我血刃宗做事公道,也绝不会亏待了你。”
他口中说着“不会亏待”,但眼神中的贪婪与赤裸裸的威胁却毫不掩饰,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越紫霄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色,嘴角反而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抬起纤纤玉指,随意地指向了身后古架上,那个已经无需幻术遮掩,便会主动收敛所有道韵、看起来就是一个精致工艺品的“九窍琉璃心模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件普通商品:
“陨仙境里带出来的东西?有啊,喏,就是那个。”
店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血鸠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造型别致、通体闪烁着琉璃光泽的心脏模型,正静静地摆放在木架上。那东西做工确实精巧,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传闻中“七窍玲珑心”的仿制品。这种模型,在仙界许多售卖奇珍异宝或是附庸风雅的店铺里都能见到,材质各异,价格不一,但终究只是个摆设,根本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短暂的错愕之后,血鸠的脸瞬间因极致的暴怒而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根根暴起!
“你……你敢戏耍老子?!”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毕生未见的奇耻大辱!一个区区连修为都感受不到的散修(伪装秘典忘关了,嘿嘿),一个偏僻小店的店主,竟敢拿一个满大街都是的破烂模型来糊弄他血刃宗的执事?!真当他是瞎子不成?
他身后的两名弟子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怒目而视,看向越紫霄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他们觉得这女店主简直是疯了,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开这种不知死活的玩笑。
一直靠在门框上看戏的芙洛拉,看到血鸠那副气得快要原地爆炸、却又对真正的无上至宝视而不见的愚蠢模样,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噗嗤——”
一声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她连忙用手捂住嘴,但那双漂亮的眼眸已经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肩膀更是控制不住地一耸一耸,显然是乐不可支。
躲在柜台后面的道仔,也偷偷探出半个小脑袋,看着那个曾经的仙心本体,此刻却被当成“破烂”,小脸上也满是古怪又想笑的神色。
这声嘲笑,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越紫霄却仿佛没有看到血鸠即将喷火的眼睛,无奈地摊了摊手,眼神里带着一丝“我说真话你却不信”的揶揄与无辜:“看,我说了,你又不信。此物确确实实是从陨仙境所得,乃是我此行唯一的收获。你若想要,拿去便是,何必动怒?”
她这副“真诚”到极点的模样,更是火上浇油!
“好好好!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血鸠怒极反笑,周身血光轰然暴涨,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充斥着整个小店,“本想给你留个全尸,现在看来,不让你尝尝我血刃宗抽魂炼魄的手段,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话音未落,他心念一动,一柄三寸长的血色飞刃“铮”的一声从他体内飞出,带起一道凄厉的破空尖啸,卷起浓郁的血煞之气,化作一道血色闪电,直射越紫霄的面门!
飞刃过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泛起细微的空间涟漪,可见其威力之强,足以轻易重创乃至秒杀同阶修士。
他含怒出手,已是动了必杀之心!打算先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店主钉死在墙上,再慢慢炮制那个敢于嘲笑他的金发女子!
然而,面对这足以令任何五行境修士骇然色变的雷霆一击,越紫霄甚至连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在那道血色闪电即将触及她眉心的刹那,缓缓地伸出了右手食指。
那根手指,白皙、纤长、宛如上好的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看起来没有丝毫烟火气,更不带半点杀伤力。
然后,她对着那疾驰而来的血色飞刃,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没有绚烂夺目的法术光芒,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仙元波动都没有逸散出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柄蕴含着血鸠毕生修为与无尽煞气的本命飞刃,在距离越紫霄指尖尚有尺许距离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代表着绝对法则的壁垒,骤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嗡——嗡——”
飞刃剧烈地颤动着,发出不甘而恐惧的嗡鸣,其上流转的血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血鸠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了极致的惊骇与茫然!他感觉自己与本命飞刃之间那血脉相连的感应,仿佛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伟力强行切断!那飞刃不再受他控制,就那么诡异地、违反了一切常理地悬停在了空中。
这是什么神通?领域?法则?不!完全感受不到!
反派震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