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城传送阵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连带着归海城喧嚣的海风与壮阔的港口一同隐没。山城特有的草木清气与淡淡的焙炒茶香扑面而来。连山城依着起伏的山势而建,青瓦白墙的屋舍错落层叠,蜿蜒的石阶通向云雾缭绕的高处,透着一股磐石般的沉稳与山野的葱茏生机。
“圣女殿下,守仁定当恪守承诺,将九公主殿下安然护送至皇城。”王守仁对着越紫霄一丝不苟地深施一礼,姿态端正得如同尺规量过,青色儒衫在微风中纹丝不动。他身旁,苏桃桃正兴奋地调试着悬浮在空中的留影水晶球,爱心瞳孔闪闪发光,对着镜头比划着。
秦明月眼圈微红,依依不舍地拉着越紫霄的衣袖:“师姐……你办完事,一定要快些来皇城找我呀。”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像一只即将离巢的雏鸟。
“嗯。”越紫霄轻轻颔首,指尖拂过秦明月柔软的发顶,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情,又暗中交给小师妹几张万里破空符等保命物品以防万一。“去吧,跟紧苏姑娘和王道友,皇城见。”她目光扫过王守仁和苏桃桃,“明月就拜托二位了。”
“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苏桃桃拍着胸脯,粉白道袍上的蝴蝶结随之跳跃,“皇城大舞台,姐姐带明月妹妹起飞。起飞,诶,飞。直播间家人们,刷一波‘一路顺风’!……诶,王师兄你那是什么表情?‘护送任务,责任重大.jpg’截到了。”
王守仁板着脸,眼角抽搐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对越紫霄再次颔首示意,便引着一步三回头的秦明月,汇入了前往皇城传送阵的人流。嗯,原本最后这段路程是打算徒步翻越围绕皇城周围的群山的,毕竟这段路可是著名的景点——通天路,对去往天元皇城的游客来说不得不品尝。但越紫霄这位四人中最强战力暂时离开,众人还是选择了更安全的传送阵。苏桃桃活泼的解说声与王守仁古板的背影渐渐远去。
喧嚣远去,连山城山麓的宁静包裹上来。越紫霄脸上最后一丝属于“师姐”的温和彻底冰封,沉静得如同深潭寒玉。她没有御空而起,只是如同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旅人,迈开脚步,沿着城外那条通往地图上标注为“越城”方向的青石官道,沉默地前行。
芙洛拉小队五人化作五道幽暗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她元海深处。识海月桂树下,精神空间里一片寂静,五人无形的意识投影悬于清辉之中,带着紧张的期待,共享着越紫霄的视野。
半日的脚程,一座小城在视野尽头缓缓显露轮廓。青砖城墙不高,却整齐干净,城门楼古朴,悬着“越城”二字的匾额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城内建筑鳞次栉比,街道宽阔整洁,青石板路被踩踏得光可鉴人。店铺的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售卖的多是茶叶、山珍、竹器与精巧的手工艺品。行人衣着得体,脸上带着富足安宁的笑意,孩童清脆的嬉闹声在街巷间追逐回荡,小贩悠扬的吆喝与买家温和的讨价还价交织成一片祥和悦耳的市井乐章。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茶香,淡雅而悠远,丝丝缕缕,浸润肺腑。
宁静,富庶,生机勃勃。一切都完美契合着东玄界一个远离纷争、岁月静好的小城应有的模样。
然而,这铺天盖地的“正常”,落在越紫霄眼中,却比直面血月秘境的融合怪物更让她遍体生寒。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战栗,顺着脊椎瞬间窜上头顶。
她的脚步在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时便钉在了原地。目光缓缓扫过那沐浴在阳光下、毫无异状的城门楼,扫过城门口谈笑风生、气息平和的守卫,扫过进进出出、每一个表情都洋溢着“生活”气息的男女老少。
越紫霄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在这些人的认知中越城一直完好无损,这些人不是后来的定居者,不是什么幻象,而是真是的越城居民,他们的记忆中也并不存在什么十多年前的屠城事件。
这里……
这里本该是焦土,是断壁残垣。
可如今。
究竟是何等存在,拥有如此篡改时间、改天换地、玩弄因果的伟力?硬生生在这片浸透了她至亲骨血的土地上,编织出如此天衣无缝、栩栩如生的繁荣幻象?这城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笑容、他们的言语、他们的悲欢、他们的存在本身……难道都只是被精心设计的虚假泡影?这看似坚固的城墙、脚下的青石、弥漫的茶香……难道都只是梦幻虚妄?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悚的寒意,几乎要冲破她强行压制在命魂魂台深处的鸿蒙道体本源。那尊与她一般无二的雕像在阴阳太极图上剧烈震颤,眼眸深处紫芒狂涌,强行凝固在99%的融合度壁垒摇摇欲坠,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霄霄……”识海中,芙洛拉担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传来。她共享着越紫霄的感知,那座“虚假”之城带来的巨大心灵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同样冲刷着她的精神核心。
越紫霄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山风涌入肺腑,带来一丝淡淡的凉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痛感刺破迷障,让她强行将翻腾的心绪与奔涌欲出的鸿蒙本源死死压回。再睁眼时,那双深紫的眸子里已只剩下冷静与审视。
她没有直接走向记忆中“越府”的方向,而是如同一个初来乍到、带着几分好奇的旅人,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步履自然地融入了越城的街巷人流。
她在挂着“百草堂”招牌的灵药铺前驻足片刻,听着掌柜热情洋溢地介绍本地特产的“云雾藤”如何温和滋补、固本培元。掌柜的笑容真诚,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和气生财的满足。
她在飘着浓郁甜香的点心铺前停下,买了一块刚刚出炉、印着精致祥云纹路的“灵茶酥”。温热的酥皮入口即化,清甜的茶馅在舌尖弥漫开,齿颊留香,灵气丝丝缕缕,熨帖着四肢百骸。
她甚至在街角一个生意兴隆、蒸汽缭绕的包子铺前排了一会儿队。铺子不大,门口支着几张油腻却擦得锃亮的木桌,围坐着几个熟客。系着白围裙、满面红光的老板手脚麻利,吆喝声洪亮:“刚出笼的‘踏云兽’肉包!皮薄馅大十八个褶儿,汤汁鲜掉眉毛喽!”
轮到她时,老板笑呵呵地递过一个用油纸包好的、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大包子:“姑娘,趁热吃。”
越紫霄接过,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付了钱,微微颔首,转身欲走。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可怕。食物的香气,蒸腾的热气,食客满足的喟叹,老板额角渗出的汗珠……所有感官都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越紫霄的神念无声无息地铺展开,笼罩着这座“越城”。每一缕气息,每一道神念波动,甚至每一块砖石的纹理,都在她鸿蒙道体那近乎本能的洞察力下被反复检视。没有幻阵的痕迹,没有大规模精神操控的迹象,没有任何被强行扭曲修补的残留……一切都浑然天成,仿佛这座城、这些人,本就如此存在了千百年。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过心头。若现实能如沙盘般被彼岸存在随意揉捏、涂抹、篡改,那所谓的“真实”究竟何在?她所经历的,难道都只是被编织好的剧本?她本身的存在,是否也如同那档案中的“凯-423”,不过是一个被设定好的容器?
这念头她命魂魂台再次剧烈震荡。
就在这心神激荡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是刚从血月秘境出来时的那一声响指。那是一股宏大、威严却又带着某种永恒的意念,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长河,悄然在她识海中泛起涟漪。当时从人皇殿方向传来的、直接切断了神秘意志的力量供给,让神秘意志只能存于封入野鸡小黑子的魂器之中。
是了!
她眼神一凛,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彼岸存在固然恐怖,但此界并非无主之地。东玄界有人皇坐镇,又有神秘能量阻隔东西两界。各大圣地、皇朝、荒古世家底蕴深厚,可能都有彼岸大能背景。彼岸之间彼此制衡,想要随意涂抹整个现实,如同儿戏?即使有那个实力也做不到。
这念头如定海神针,瞬间稳固了她摇摇欲坠的道心。命魂魂台的震荡缓缓平息,那强行压制在99%的壁垒反而在对抗中显得更加凝实。
她不再迟疑,循着记忆中被血色浸染的方向,走向那座本应化为废墟的“越府”。
越府依旧存在。朱漆大门,石狮镇守,高墙大院,气派俨然。门楣上“越府”二字金光熠熠。雕栏玉砌今犹在,朱颜亦未改。只是记忆中属于父亲书房的位置,如今换成了另一处更气派的院落。
通报之后,越紫霄被引入正厅。端坐主位的是一位面容儒雅、眉宇间带着几分威严与疲惫的中年男子,气息约莫两仪境圆满。他便是如今越家的家主,越紫霄记忆中只是撇见过一眼的大伯——越文山。
“紫霄侄女?”越文山见到越紫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屏退左右,厅中只余二人。“你……竟已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苦了你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当年……唉,家门不幸。二弟夫妇……也就是你父母,遭奸人暗算,不幸罹难。是我无能,未能护住他们周全,也未能及时寻回你这遗孤……”
他语速缓慢,字斟句酌,讲述着一个“被篡改”的故事:家族内部因一处新发现的灵石矿脉分配起了龃龉。二房(越紫霄父母)势单力薄,遭大房与三房联手排挤打压。在一次押运货物的途中,被一群神秘黑衣人伏击,尸骨无存。当时尚在襁褓中的越紫霄则被一位路过的神秘高人救走。而他这位大伯,虽未参与其中,却因明哲保身而袖手旁观,事后虽掌管家业,却一直心怀愧疚……
越紫霄安静地听着,脸上无悲无喜,深紫色的眼眸如同两口古井,映不出丝毫波澜。她清晰地知道,这每一个字都是虚假的尘埃,覆盖在血淋淋的真实之上。她的父母,连同整个越府上下,是在她穿越睁眼的那一夜,在同一个时辰内,被同一批冷酷的刺客屠戮殆尽。哪有什么家族内斗?哪有什么矿脉纷争?有的只是冰冷的刀锋、飞溅的鲜血和无边的黑暗。
“……这些年,大伯一直派人暗中寻访你的下落,却杳无音信。如今你归来,修为有成,实乃天佑我越家。”越文山说到动情处,声音有些哽咽,他站起身,对着越紫霄深深一揖,“紫霄侄女,这越府,这家主之位,本该是你的。大伯愧不敢居,愿即刻退位让贤,只求你……莫要怨恨家族,给大伯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眼中甚至泛起水光,将一个心怀愧疚、渴望赎罪的家主演得入木三分。
越紫霄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厅堂里檀香袅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大伯言重了。往事已矣,不必再提。家主之位,我无意染指。此次归来,不过是……顺路看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富丽堂皇却陌生无比的厅堂,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夜的血火。
“至于当年动手之人,”她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极地吹来的寒风,带着斩钉截铁的杀意,“无论他们是谁,藏身何处。我越紫霄,自会亲手向他们讨还。”越紫霄身为穿越者,原本对连面都没见过此身的父母也没什么感情。但,既然知晓了生身父母身死之仇的线索,自是要了结这段因果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凛冽杀意自她身上透体而出,厅堂内的温度骤降,烛火疯狂摇曳。越文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机所慑,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后面准备好的劝说之词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
呜——!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无数冤魂齐声哀嚎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越城黄昏的宁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如同从地底深处、从天空尽头、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邪异力量,狠狠撞入每一个生灵的耳膜与灵魂。
“敌袭!敌袭!”城墙上,守卫惊恐的嘶吼声随之炸响,瞬间被更大的混乱淹没。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建筑倒塌的轰鸣在城中各处同时爆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凄厉的惨叫、绝望的哭嚎、兵刃撞击的刺耳声浪瞬间取代了之前的祥和安宁!
越紫霄眼神骤寒,身影一闪,已出现在越府上空。芙洛拉小队五人化作五道黑光,瞬间在她身后凝实,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城。
只见数十道身披宽大黑袍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恶鬼,从城墙升起的结界不同方位强行突入。他们的动作迅猛、僵硬,带着一种非人的协调感,眼神空洞呆滞,毫无生气,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宽大的黑袍之下,并非人类肢体,而是无数条滑腻、布满吸盘与倒刺的触手在疯狂蠕动、探出。那些触手如同活物,轻易洞穿砖石,卷起惊惶奔逃的居民,或是猛地抽击,将房屋如同积木般扫塌。
浓烈的血腥味与一种猩红的腐败气息瞬间弥漫全城。
这景象,与越紫霄襁褓中那地狱般的记忆,何其相似。唯一的区别,是这些刺客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源自深渊的丰饶腐败气息,以及那标志性的、疯狂蠕动的触手。
“丰饶结社。”芙洛拉失声惊呼,混沌灰雾在她周身本能地涌动起来。
“和仿深渊塔里的东西……很像。”梅露可握紧了巨剑,眼中燃烧着怒火。
就在越紫霄杀意沸腾,准备出手的瞬间——
一个宏大、深邃、仿佛由无数重叠的回响构成、又带着某种非人慈爱感的意念,毫无阻碍地直接在她识海最深处响起,如同九天神祇的低语:
【鸿蒙道体的小家伙……】
【眼前这些蝼蚁,是吾重塑时间线时,顺手从‘虚无’中捞回的尘埃。他们的存在,本就是吾之‘丰饶’恩赐的梦幻泡影……】
【救这些梦幻泡影?便要沾染这泡影的‘因’,与吾‘黑暗丰饶之母’,结下纠缠之‘果’……彼岸的因果,你可知其重?】
【亦或是,坐视这些因你而存在的‘泡影’再次破灭?看着他们在你眼前被撕碎、吞噬……你的道心,可还能澄澈无瑕?】
【选吧……是背负吾之诅咒,还是……任由道心蒙尘?】
这意念如同冰冷的咒怨,渗透进越紫霄的每一缕神念。它没有强迫,没有威胁,只是将两个选项,清晰地摆在了她的面前。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芙洛拉等人同样屏住了呼吸,莫名而来的巨大压力让她们精神都为之凝固。彼岸存在的哪怕只是一缕意念,也重逾星辰。
越紫霄的身体猛地绷紧,指关节捏得发白。她死死盯着下方即将化作炼狱的屠戮场。那些奔逃的身影,那些哭嚎的孩童,那些被触手卷起、在绝望中扭曲的面孔……是假的吗?是泡影吗?
也许是。
但在她眼中,那奔涌的鲜血是热的,那绝望的嘶喊是真实的,那求生挣扎的力量,是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呐喊。
以雷罚恶,这是自己塑造紫霄雷刀时定下的意象。自然要贯彻到底。
万物归一者妄图在她穿越前的身份上强加因果,她尚未清算。如今这黑暗丰饶之母,又想在她此世跟脚上再添一笔?
“呵……无妨”一声嗤笑,自越紫霄唇边逸出。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狂燃的怒火彻底焚尽。
“因果?”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斩钉截铁地响彻在自己识海,也如同战锤般敲在压迫芙洛拉等人的精神威压之上。“万物归一者的因果我已然结下,再添你黑暗丰饶之母一笔,又如何?”
“虱子多了不怕痒。此世跟脚,早已纠缠不清,多你一个不多。”
“彼岸的因果很重?那便来吧,万般因果,尽加吾身!”
“至于道心……”
她猛地抬头,望向那冥冥中投来意志的虚空,深紫色的眼眸中爆发出璀璨的紫芒,一股镇压诸天、破灭万法的无上意志冲天而起。
“我的道心,岂容尔等魑魅魍魉置喙评判?”
“芙洛拉!梅露可!安娜!芙蕾雅!多萝西!”越紫霄的传音如同惊雷炸响,“结阵!杀敌!”
“收到。”五声清叱同时响起,战意瞬间沸腾。
见此,那股属于黑暗丰饶之母的意识似乎发出一声满意的嗤笑,散去了。
“混沌种青莲。”芙洛拉一声娇喝,双手猛然按向脚下虚空。一朵通天彻地的混沌青莲骤然显现。混沌神体第一异象——混沌种青莲!磅礴的混沌之力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每一缕似乎都可以压塌虚空,带着镇压诸邪、涤荡乾坤的无上伟力。
那些疯狂肆虐的丰饶刺客,被这混沌青莲的光辉一照,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滞、僵硬。身上蠕动的触手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阵阵黑烟。城中肆虐的混乱与恐慌,竟也被这充满生机的混沌清辉抚平了几分!
“以海神之名,冻结!”安娜优雅挥手,磅礴的水系灵力化作数十条咆哮的碧蓝水龙,精准地缠绕向那些被青莲光辉压制的刺客,强大的束缚之力瞬间收紧,冰寒之气弥漫,将他们的触手和部分躯干冻结!
“为,为了小城的肉包子。光华矢——灭形”芙蕾雅悬浮半空,光翼舒展,手中光弓拉满如月,无数道净化圣光凝成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钉入那些被冻结的触手怪物体内,圣光与丰饶邪力激烈冲突,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和滋滋作响的黑气。
“审判时刻!”多萝西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液态金属长剑拖曳出刺目的金芒,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在战场中旋转穿梭!每一次闪现,都将一道触手或一个刺客的头颅绞成碎末。
“哈哈哈哈!都给老娘去死!大灭——开!”梅露可狂笑着,如同人形凶兽般冲入敌群最密集处。暗红狂暴的能量包裹全身,赐死剑气纵横切割,巨剑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将那些被青莲压制、被水龙束缚、被圣光灼伤的怪物连同他们脚下的地面一起轰成齑粉。
越紫霄立于空中,紫霞剑并未出鞘。她的意念高度凝聚,精准地指挥着战局,同时庞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全城,搜寻着可能潜藏的指挥者或异常节点。白夜与赤霞并未显化,而是隐于她识海深处,通天镜洞察四方,紫霄雷刀引而不发,作为最后的底牌。
战斗爆发的突然,结束的也极其迅速。在混沌青莲异象的绝对压制和芙洛拉小队默契无间、属性克制的狂暴打击下,这数十名气息在初入三才境左右的丰饶刺客,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不过半盏茶功夫,突入城中的怪物已被斩杀殆尽,剩余几个见势不妙,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黑袍下触手狂舞,速度奇快,转眼便消失在城墙之外,没入远方的山林。
弥漫全城的邪异号角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断壁残垣间的呻吟、哭嚎,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恐惧。
混沌青莲的虚影缓缓消散。芙洛拉小脸微微发白,气息有些急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第一次在实战中全力催动本源异象,对她消耗极大,但那种守护与净化的力量感,让她无比振奋。梅露可意犹未尽地甩了甩巨剑上并不存在的血污,将巨剑变回桃心尾巴,多萝西收剑肃立,安娜和芙蕾雅也迅速回到越紫霄身后。
越府内一片狼藉,所幸府邸坚固,又有阵法守护,损失不大。越文山在家丁护卫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看着塔顶白衣胜雪、如同神女降临般的越紫霄和她身后那五个气息冰冷强大的“战傀”,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的敬畏、复杂。
“紫霄……不,圣女殿下。”越文山深深拜倒,声音带着劫后余悸的颤抖,“多谢圣女殿下救命之恩。越城上下,永感大德。若非殿下神威,今日……今日越城必成鬼域。”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痛悔与恳切,“当年之事……是老夫懦弱无能,愧对二弟夫妇,更愧对殿下。这家主之位,老夫……”
“够了。”越紫霄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身影飘然落下,站在越文山面前,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说过,家主之位,与我无关。越府之事,亦与我无关。”
她看着越文山瞬间苍白的脸,继续道:“今日出手,非为越府,更非为你。只因那些怪物,该杀。仅此而已。”
她的目光转向城外刺客消失的方向,杀意凛然:“至于当年动手之人……我自会循着他们的气息,找到他们的巢穴,将他们……连根拔起,挫骨扬灰。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此间事了。”越紫霄不再看越文山,转身,紫霞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悬停在她身前,“芙洛拉,我们走。”
芙洛拉五人化作黑光没入越紫霄元海。
剑光一闪,越紫霄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紫色惊鸿,冲天而起,向着天元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将那座笼罩在血腥与虚假余烬中的“越城”,以及越文山那复杂难言的目光,彻底抛在了身后。
高天之上,罡风猎猎。
“叮!”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临时任务‘拨雾寻真——调查时间线变动之源’当前进度:50%。”
冰冷的提示印证了方向。越紫霄眼神锐利如剑。50%的进度,意味着她已刺破了那层最厚重的迷雾,窥见了部分真相的轮廓。与万物归一者、黑暗丰饶之母这两位彼岸存在的因果纠缠,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笼罩。代价或许沉重,但路已选定,便再无回头之理。
她脑海中,骤然闪过血月秘境中,那只被封印在野鸡“小黑子”灵魂深处的、自号“老衲”的诡异邪念。那邪念最后被一股来自人皇殿方向的未知力量斩断了联系。
一丝灵光乍现。
“小黑子……”越紫霄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看来,是时候回去‘拜访’一下我们那位特殊的‘客人’了。”
天元皇城的方向,巨大的城池轮廓已在地平线上隐约浮现。那里,有等着她的小师妹明月,有古板的王守仁和跳脱的苏桃桃。
当然,更有那位天元皇朝的太子殿下,紫府圣地的圣子——秦星河。
越紫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秦星河……你精心准备的‘大礼’,但愿……别让我太失望。”
圣女桀桀怪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