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垂樱盯着纸条上陌生的娟秀字迹,心跳漏了一拍。没有落款,但“天台”和“一个人来”的字样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是谁?千夜刚走,情绪激动,不太可能立刻传纸条。难道是朝日光?她刚才递纸条的动作……枝垂樱瞥向邻桌。金发少女依然专注听课,侧脸平静无波。
她将纸条攥紧,塞进口袋。公式在黑板上一行行展开,却完全进不了脑子。千夜含泪的脸和那句“你已经有新的朋友了”反复闪现,压得她喘不过气。还有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午休天台。她需要答案。
下课铃声一响,枝垂樱几乎是立刻起身。朝日光的声音追上来:“小樱?一起去食堂吗?”
“不了,有事。”枝垂樱脚步没停,声音有些紧绷。她没看朝日光,径直走向楼梯。
通往天台的门虚掩着。推开锈蚀的铁门,带着凉意的风立刻灌了进来。空旷的水泥平台上,一个纤细的黑色身影背对着门,站在栏杆边。及腰的黑发被风吹得轻轻飘动。
“千夜?”枝垂樱试探着叫了一声。
黑影转过身。果然是她。更科千夜的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眼圈微红,但眼神已经不像走廊里那样脆弱破碎,反而沉淀着一种压抑的执拗。她看着枝垂樱,一步步走近。
“为什么?”千夜的声音沙哑,开门见山,带着被背叛的痛楚,“我等了那么久……终于回来找你……为什么是她?”
枝垂樱一时语塞。“我和她不是……”
“不是什么?”千夜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质问,“我亲眼看见的!她抓你的手,靠你那么近,你还对着她脸红!”她逼近一步,眼中翻涌着浓烈的醋意和受伤,“你说过……我们是唯一的朋友!一辈子的!拉过勾的!”
“那是小时候……”枝垂樱试图解释当时的懵懂约定。
“小时候?”千夜像是被这个词刺痛,声音颤抖起来,“那些承诺对你来说,只是‘小时候’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靠着那些话……想着一定要回来找你……”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绝望,“结果呢?你早就把我忘了,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光’打得火热!”
“我没有忘!”枝垂樱反驳,原主的情感在胸腔里激荡,“只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朝日光今天才认识!”
“才认识?”千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才认识就能那么亲密?就能让你对着她脸红心跳?小樱……”她的眼神再次变得幽深,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偏执,“你骗不了我。我能感觉到……你喜欢她那样的光,对不对?明亮,温暖,像太阳一样……不像我,永远躲在阴影里……”她自嘲地说着,眼神却死死锁住枝垂樱。
“千夜,你冷静点!”枝垂樱感到一阵头痛。千夜的自卑和偏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冷静?我怎么冷静?”千夜的情绪濒临失控,她猛地抓住枝垂樱的手臂,力道很大,“你告诉我!你选谁?是她……还是我?告诉我!”她几乎是嘶喊出来,眼中是疯狂的执着和深不见底的恐惧,“我们才是命中注定的!只有我懂你!只有我不会离开你!那个朝日光……她懂你的过去吗?懂你受过的伤吗?她只会把你拉进她的光里,然后……然后等你没用了再扔掉!像所有人一样!”
“放开我!”枝垂樱被她抓得生疼,试图挣脱。
“我不放!”千夜反而抓得更紧,眼泪再次涌出,“除非你答应我!答应我离她远点!答应我只看着我!小樱……求你了……”她的声音从尖锐滑向哀求,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
“哎呀呀,天台这么热闹?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
一个带着笑意的、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枝垂樱和千夜同时僵住,循声望去。
天台的入口处,朝日光倚着门框,脸上挂着那招牌的、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金色的发丝在风中轻扬,阳光仿佛都偏爱地落在她身上。她歪着头,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饶有兴味地扫过枝垂樱被抓住的手臂,最后落在更科千夜那张写满震惊和敌意的脸上。
“打扰你们‘叙旧’了吗?”朝日光语气轻快,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而玩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