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宁虽长年练功,吃苦无数,可当这碗黑漆漆的药液入喉后,仍是柳眉微蹙。
黄衣少女五官紧促着,小声嘀咕道:“嘶,还是不太爱吃药啊,好想吃糖。”
裴清竹笑着牵起叶若宁的手掌,轻轻拍着道:“姐姐忍忍就好,爹爹常说,良药苦口。”
见二人相处的还算愉快,谢云暄总算是能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从太阳初升到现在昏昏落幕,她的脑子就像融成一锅浆糊,每一件事儿都远远超出她的预期,或者说是被事情推着走般,万分不由人。
低头望向自己因太过用力而颤抖的手 还是很难相信一天的时间内,自己竟做了如此多超脱平常日子的事情来,突然有了看不真切这世界的奇怪。
嘎吱一声,杨掌柜掌中托着一个木盒,推开房门走进厅内,对着谢云暄道:“这便是那老头要交于你的东西。”
谢云暄站起身来,接过木盒,里面放着一颗枯萎干瘦的玩意,看起来像是个果核之类的。
清瘦少女疑惑问道:“杨掌柜,这是何物?”
杨万里摸着胡须,一屁股坐回摇椅上,摆手道:“我怎知是何?你去问那裴老头去。”
谢云暄挠挠脑袋,这盒中的东西,太像是吃完桃子后丢在太阳底下晒干的果核了。
杨万里摸向茶杯,微冷。抬头望向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得落山了。
不耐烦的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开口赶人道:“你们两个女孩还想在老爷子我这过夜不成?还不赶快往家赶?”
两女对视一眼,与小清竹道别后走出医馆,并肩往流水巷而去。
谢云暄轻叹着,朝叶若宁问道:“叶姐姐,我有人告诉我说......你的门派......就是问剑山庄有办法能救我一命,想问问若是想加入,难吗?”
叶若宁抱着长剑,思索片刻后答道:“应当是不算难?山庄偶尔会招收江湖人士,只需通过一些小小的测验即可。”
谢云暄两眼放光,连忙追问:“招的人多吗?我行吗?测验难吗?包吃......”
叶若宁头疼,连忙打断这孩子:“停停停,一个一个来。”
随后润润嗓子,慢慢说道:“招的人不多,也就是一些于山庄有恩的子孙后代,或者花了大价钱买了资格的商贾,又或者是有推荐的,一次不过数人罢。”
清瘦少女哀叹道:“啊?那我岂不是没什么机会。”
黄衣少女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我给你写封推荐信不就好了?”
谢云暄大喜:“那能不能也透露一下测试内容?”
叶若宁笑骂:“你这妮子。我生就是叶家人,没经历过那测试,从哪儿给你知晓内容?至于别的,你且放心,入了山庄就算是叶家的一份子,无论是弟子还是门客,都是一家人。”
二人闲聊着,走到村口大榕树下,只见不少人往那城门外走去,口中嘀咕着什么。
谢云暄听不真切,只得拦下一位大婶问道:“婶婶,这是发生了什么?怎得如此多人聚在城门外面?”
那大婶四处张望,随后目光奇怪的落在身旁站着的叶若宁身上,惹得对方十分不适。
谢云暄连忙解释道:“没事的,这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可以听的。”
大婶目光戒备,小声的同谢云暄说道:“死人了。有人被外乡人打死了。”
谢云暄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涌入她的心头,随即转身朝着人流跑去。
叶若宁听力很好,那大婶虽然很刻意的压低音量,但她还是听清了内容,脸色沉重,朝谢云暄追去。
人群中央,一位高大少年倒在血泊之中,身体抽搐不断吐着血水。
只是这一次,高大少年没能在听到某个胆小的泥腿子一边边撕心裂肺的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通往后山的小路上,人头攒动,议论纷纷。看热闹的甚多,唯独没几个敢靠近少年的,生怕惹火上身。
名叫魏廉的木匠快步走至身旁,蹲下身,伸手搭上少年脉搏后,脸色越发沉重。
咬牙切齿道:“好狠的手段。毒功切碎了他的千经百脉,一瞬间便成了废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瘦身影挤过人群,面无表情,古井不波。
当清瘦少女蹲在身侧,伸手抓住高大少年的一只手腕时,视线早已模糊的吕清源,好像一下子多了几分生气,试图挤出一个笑脸,断断续续说道:“那银饰婆娘,说不交出宝戟,就要杀了你,然后再来杀我。我想着反正留着也没啥用,给她便是,可那人一听我说没见过什么功法秘经,就说我在骗她,执意要来寻你麻烦,我实在担心,就想着来知会你一声,可没想到那婆娘跑的真快,一掌就打我后背上了,本来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嘶......是有点疼。”
清瘦少女低着头,擦拭着高大少年嘴角溢出的鲜血,轻声道:“没事的,别说了,我带你回家......”
高大少年微笑的表情慢慢淡去,喃喃道:“这不关你的事儿,是我差点害了你。只是对不起,看起来......我没办法再带你吃香喝辣......”
高大少年攥着谢云暄的手,一字一顿呜咽道:“原来死......是这个感觉......我......不想死啊。”
高大少年大口喘息着,像是破碎的鼓风机,在一声长长的吸气后,没了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