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这栋位于麻布台的洋馆,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柳井司辉也渐渐适应了自己“事务所运营助理”的新角色。
说是助理,但他觉得自己的实际工作内容,更像是管家或者保姆。
幸运的是,打扫卫生这种最耗费体力的活并不需要他来做,这栋洋馆里似乎存在着某种非科学的力量,能让其始终保持着一尘不染的状态。
如果真要让他一个人负责这么大一栋房子的清洁,他恐怕不出三天就得累死在工作岗位上,成为日本第一个因为家政劳动而过劳死的超能力者。
他的工作,在排除掉清洁之后,剩下的主要就是两件事:端茶倒水,以及做饭。
是的,做饭。
这一切的起因,源于他入住的第一个晚上。当时,另外两位女性似乎完全没有开火的打算,理所当然地准备点外卖。
司辉打算省钱,便自己动手,用冰箱里现成的食材,简单做了个蛋包饭。
也正是这份蛋包饭,开启了他悲惨的厨师生涯。
当逢咲苍湖尝了一口之后,她那双苍蓝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下一秒,她就以老板的身份,单方面宣布,从今往后,事务所的一切伙食,都由新员工柳井司辉全权负责。
司辉当然是严词拒绝的,他可不是来当厨子的。
面对他的反抗,苍湖只是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坏笑,然后看起来无所谓地说道:“哦?你不愿意啊。那好吧,就让奥罗拉来做好了。正好我也很久没尝过她的手艺了。”
当时,司辉还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隐藏着多么深沉的恐怖。他甚至看了一眼旁边那位红发的美女同事,心想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吃她做的饭也不亏吧。
然而,奥罗拉虽然看起来也不情愿做饭,但是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半个小时后,当三份所谓的“晚餐”被端上桌时,司辉才明白了苍湖那抹笑容的真正含义。
那是一盘,不,一坨物质,看上去的第一眼,司辉脑海里想到的不是菜名,而是爱伦坡的诗歌和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
“德式秘制烤肠配芝士土豆泥。”奥罗拉为这盘灾难性的料理报上了菜名。
司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无法理解,到底是怎样的烹饪过程,才能把香肠和土豆变成眼前这副模样。这已经不是厨艺好坏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失败的产物。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苍湖,发现她突然露出了你加油的表情,然后下一个瞬间,座位上的苍湖不见了,盘子也不见了。 她与此同时出现在了沙发上,装出一副吃完了的样子。
司辉根据他的漫画经验猜测这个女人是不是时间暂停把饭菜处理了。
她也许能搞什么时间暂停或者时间删除,但是司辉可没有那种超模能力。
他只好颤抖着手,拿起叉子,从那坨东西上凿下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如果味觉可以描绘出宇宙冷漠主义和哥特恐怖,那么现在他的舌头已经描绘出来了。
他当场就向老板表示,为了生命安全和身心健康,他愿意承担起烹饪的重任,直到合同结束。
从那天起,这栋洋馆的厨房,就成了他的专属领地。
而这几天的日常,也让他对自己这位老板的性格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逢咲苍湖虽然并没有再给他安排什么重活,但她“老板”的架子却端得十足。每天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高跟鞋一甩,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客厅的沙发上。
有时,她会把那双包裹着丝袜的修长美腿毫无顾忌地交叠着架在昂贵的办公桌上,然后拿出一个某天堂最新款掌机,专心致志地开始打游戏。
偶尔,在她卡关的时候,还会突发奇想,对着在厨房忙碌的司辉发号施令。
“柳井君,作为我的专属SSR助理和一名优秀的超能力者,从今往后,你可不可以主动预判我的需求,在我开口之前就把事情安排了?”
正在切菜的司辉头也不回,冷淡地回应:“提出无理要求是违反劳动法的,逢咲小姐。”
“唉,真无趣。”
苍湖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然后才叹了口气,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说道:“那好吧,给我泡一杯咖啡,要加三块方糖,全脂牛奶,谢谢。”
至于另一位同事奥罗拉,她对苍湖这些懒散随性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除了偶尔会面无表情地吐槽一句“你这种恶劣的女人还是退化成单细胞生物比较好”之外,大部分时间都选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在司辉看来,奥罗拉对他的态度依旧算不上友好,说话充满了毒舌的味道,一副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模样。
司辉也注意到,她似乎经常在晚上独自外出,大概是干着别的兼职。他没有多问,因为有一次苍湖曾意有所指地告诉他:“奥罗拉干的活,可比普通的除灵刺激多了,报酬也高得多哦。”
司辉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他猜应该是那种要打两脚羊的工作,不然为什么她有枪。
这样“平淡”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这天上午,阳光正好。
逢咲苍湖虽然看似懒散但是起的并不晚,司辉下楼时,看见她已经坐在了客厅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她似乎刚刚刷完牙,脸上还带着一丝水汽,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的、勉强能遮住臀部的男士白衬衫和一条运动短裤,露出了两条白皙晃眼的大长腿。
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与平时那个瘫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废人形象判若两人。
就在司辉把刚煮好的咖啡放到她手边时,苍湖突然一拍桌子,猛地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好消息!”她转过头,苍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个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柳井君,奥罗拉!别闲着了,可以开工了!”
被她这么一喊,正在客厅里给弹匣压子弹的奥罗拉也走了出来,脸上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司辉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苍湖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来自警视厅刑事部的案件报告。报告的标题,用加粗的字体写着——“关于井之头恩赐公园连续发现身份不明尸块的事件通报”。
他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委托是凶杀案?我们事务所挂名的业务,其实是侦探事务所?不对啊,侦探事务所也不管凶杀案啊。”
听到他的问题,苍湖露出了冷漠表情回答道:
“不然呢?如果我们的事务所名字叫‘巫师的超自然现象研究所’这种听起来就很可疑的名字,你觉得在21世纪的日本警察会找我? ”
“至于侦探之名,那是线人应付长官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