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地下步行街,阴暗潮湿,杀死了两个怪物后,变得没有了尽头。 没错,再次抬头的时候,上吊绳前方变成了道路。
而柳井司辉和奥罗拉,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快半个小时了。
每一次,当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另一端时。
只要再拐过一个转角,那根悬挂着上吊绳的排水平管,和那两具甲虫状怪物的尸体残骸,总会分毫不差地,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再次陷入了一个封闭的、无限循环的空间里。
“看起来,我们被困在这个人的‘临终印象’里了。”
又一次回到原点后,奥罗拉停下了脚步,靠在布满了污渍的墙壁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个上吊自杀的家伙,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意识已经模糊,视线所及的范围,恐怕也就只有这一小段路了。所以,这个以他的执念为基础创造出来的空间,自然也就只有这么大。”
她的分析,听起来合情合理。
“和我们要住七天的地方,有点类似啊。”司辉也点了点头,但他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过,你不觉得,我们之前进去的那个复式公寓,相比之下,大的有些不正常吗?”
“哪里不正常?”奥罗拉反问道。
“你想啊,”司辉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这里的空间,之所以这么狭小,是因为那个上吊的死者,他临死前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但我们一开始通过镜子进去的那个地方呢?那是一个面积巨大的复式公寓。就算勉强看得到,为什么楼梯间和对门的为什么也这么清晰?”
“按照‘临终印象’的理论,一个在自己家里自杀的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真的能把整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吗?”他摸了摸旁边的墙壁。
“它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 奥罗拉盯着上吊绳说道。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来的后辈,说得很有道理。那个空间,其完整度和复杂度,确实不像是单纯由一个人的临终执念就能构筑出来的。
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力量或者说更多个体在介入。
这个家伙比想象中,成长的要快,也远比看上去要可靠。
奥罗拉在心里,给司辉加上了一些正面分数。
然而,她那向来不怎么会表达善意的嘴巴,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
“哼,总算不是只会跟在后面发呆了。算你有点本事。”
她的语气依旧是那熟悉的毒舌大小姐的味道。
该死,说的词好像不是很对啊。 她内心想到。
司辉早已习惯了她这种毒舌的交流方式,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为了离开,两人便再次对这片有限的空间,进行一次新的搜查。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寻找出口,而是寻找任何可能与那个“幸福之家”邪教有关的物品。
这一次,他们有了新的发现。
在一个被垃圾堵住的不起眼排水口格栅下面,司辉发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小东西。
他将东西拿出来,打开层层包裹的油布,发现里面,是一个用不知名木头雕刻而成的、手掌大小的、类似于人偶的东西。
那人偶的雕工极其粗糙,四肢和五官都模糊不清,在人偶的胸口处,还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像是眼睛、又像是漩涡的诡异符号。
整个物品,都散发着一种原始、古老而又阴冷的气息。
“这是……什么?”司辉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人偶,完全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你是日本人吧?”奥罗拉瞥了一眼那个人偶,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连自己国家的本土宗教物品都认不出来吗?”
“日本的宗教体系,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好吗?”司辉立刻反驳道,“神道教、佛教,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兴宗教和民间信仰,数都数不清。万一我的信仰,是追随天草四郎时贞的呢?那我不认识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你?追随天草四郎?信教?”
奥罗拉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嗤笑了一声。
她知道,司辉绝对是不信教的,毕竟从不做餐前祷告也从不做礼拜。
她也懒得再和司辉斗嘴,直接从他手里,拿过了那个诡异的木质人偶,想仔细查看一下。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个人偶的瞬间。
他们身旁的那面墙壁上,突然,凭空浮现出了一圈由暗红色光芒组成的古代文字。
那些文字,围绕成一个标准的圆形,而在圆形的中心,空间,如同被利刃划破的画布一般,无声无息地,撕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那个口子,就像一个黑洞,从中传来了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
“不好!”
司辉和奥罗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刚准备稳住身形,就被那股巨大的吸力拽了过去。
……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和短暂的失重感,司辉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感觉一个富有弹性的身体,也跟着砸了下来,正好压在了他的身上。
“唔……”
耳边传来了奥罗拉那压抑着痛苦和愤怒的闷哼声。
司辉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奥罗拉的身上。
而他们两人,此刻,正躺在铺着丝绸床单的欧式大床上。
这里,是他们所住的那套复式公寓二楼的主卧。
他们回来了。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了。
逢咲苍湖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显然是察觉到了房间里那股不正常的空间波动,才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正以一种“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叠在一起、躺在床上的司辉和奥罗拉。
苍湖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她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里,瞬间就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她靠在门框上,抱着臂挑着眉,笑嘻嘻地说道:
“呀累呀累……那个传送门,难道是什么能增进感情、提升好感度的‘羁绊副本’吗?”
“看样子,你们两个的关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好了?”
听到她这番充满了调侃意味的话,还被司辉压在身下的奥罗拉,那张向来如同冰山般冷漠的表情短暂崩坏了下,露出了符合年纪的一抹羞红,然后迅速被压了下去。
“才——不——是!”
她强装淡定,一把就将还压在她身上的司辉,给掀翻到了床下,毕竟论身体素质她是三人里最强的。
紧接着,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那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又羞又怒地大声反驳道:
“我们两个,只是因为互相拖后退,才不小心一起掉进陷阱里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