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蝶在黑风林深处七拐八绕,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停下。潺潺流水声稍稍抚平了他滔天的怒火,但胸口那团被愚弄的憋闷感依旧梗着,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他低头,看向自己怀里。
那坨毛茸茸、金灿灿的小东西,正不安分地扭动着。刚才一路疾驰,它被颠簸得够呛,此刻终于落地,立刻挣扎着要探出头来。金小蝶下意识地松了松手臂的钳制。
“招财”——那个可笑项圈上的名字——终于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出来,一双湿漉漉的琥珀色大眼,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怯生生地望着金小蝶。它小小的鼻子翕动了几下,似乎嗅到了溪水的气息,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弱的:“咪…呜…”
这一声,像根羽毛在金小蝶暴躁的心尖上挠了一下,痒痒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啧!”金小蝶立刻板起脸,试图用凶恶的眼神压制住这不合时宜的怪异感觉,“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弹珠玩!”他恶声恶气地威胁,同时环顾四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他在这附近有一处备用的安全屋,平时绝不会带任何“活物”进去,尤其是这种毛茸茸、会掉毛、还可能随地大小便的麻烦精。
可眼下…他低头又瞥了一眼怀里那坨金色的小麻烦。丢在这里?万一被野兽叼走…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熊威那“神兽貔貅”的咆哮和阿秀姑娘温婉的脸(虽然他只远远见过一次回春堂的阿秀,但镇上人都说她心善),烦躁感更甚。
“算老子倒霉!”他低声咒骂一句,认命般抱着猫,身形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更深处。
* * *
安全屋隐藏在一处天然岩穴后面,入口被藤蔓巧妙遮掩。里面空间不大,但布置得意外地…讲究。
地上铺着厚实的深色波斯地毯,角落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矮榻,一张紫檀小几,上面放着一套天青釉的茶具和一只小巧玲珑的鎏金博山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昂贵的龙涎香气息。角落里甚至还有个小小的书架,摆着几卷装帧精美的书册。整个空间简洁、奢华、一尘不染,完美符合金小蝶的审美强迫症。
此刻,金小蝶正一脸嫌弃地站在屋子中央,看着那只被他随手丢在矮榻上、他最心爱的那块金丝绒软垫上的金色毛团。
“招财”显然对这个柔软、温暖、还带着昂贵香料气息的新环境非常满意。它先是警惕地缩成一团,小耳朵机警地转动着,观察了金小蝶几秒,发现这个华丽的人类只是臭着脸站在那里,并没有进一步伤害它的意思,胆子便大了起来。
它小心翼翼地伸出没受伤的左前爪,试探性地按了按软垫。好软!好舒服!它立刻放松下来,整个身体都摊开在软垫上,像一块融化的、毛茸茸的金色奶酪。然后,它低下头,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开始认认真真、慢条斯理地舔舐自己右前爪上那圈粗糙的、已经有些松散和污损的白色细布绷带。动作优雅,带着一种猫科动物特有的专注。
“啧!”金小蝶的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脏死了!谁准你上本公子的垫子的?那是西域进贡的金丝绒!弄脏了你赔得起吗?!”他心疼地看着那块价值不菲的软垫,感觉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严重侵犯。
小猫充耳不闻,继续专注地舔爪子。口水沾湿了绷带边缘,让那原本就丑陋的包扎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喂!别舔了!”金小蝶看得眉头紧锁,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二次伤害,“口水!恶心死了!还有这破绷带…”他忍无可忍,几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小猫,“谁给你包的?手艺比熊瞎子写的字还丑!简直是对‘包扎’艺术的亵渎!污了本公子的眼!”
“招财”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缩回爪子,警惕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威胁意味的呼噜声。
金小蝶看着它那副虚张声势的奶凶模样,再看看它爪子上那圈碍眼的、松垮垮的破布条,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混合着某种诡异的责任心涌上心头。他金小蝶的东西,就算是暂时落在他手里的“赃物”,也绝不能是这副邋遢狼狈的样子!
“麻烦精!”他低声骂了一句,动作却利落地转身,走向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柜。他打开柜门,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和细布绸缎——都是他自己备用的顶级伤药和洁净布料。
他挑挑拣拣,嫌弃地扔开几块颜色不够纯净的细布,最终选了一卷质地最细密、颜色最雪白、没有任何杂色的顶级天蚕丝细布。又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羊脂玉小瓶,里面是他花重金从皇宫大内流出的方子配制的极品金疮药,生肌止血,不留疤痕,他自己都舍不得多用。
金小蝶拿着东西走回矮榻边,看着依旧警惕地盯着他的“招财”,没好气地道:“过来!给你这土鳖包扎换掉!丑死了,影响本公子居室风水!”
“招财”似乎听懂了他的嫌弃,又似乎是被他手中玉瓶里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吸引,警惕的眼神缓和了一些,但还是缩着不动。
金小蝶没了耐心,直接伸出手——动作算不上温柔,但指尖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和精准——捏住了小猫受伤爪子的上方。小猫立刻挣扎起来,发出抗议的“咪呜”声。
“老实点!”金小蝶低喝一声,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圈又丑又脏的旧绷带解了下来,露出下面一道不算深但依旧红肿的划伤。伤口边缘有些微的化脓迹象,显然之前的处理很不到位。
金小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庸医!”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之前给猫包扎的人,还是指桑骂槐。他小心翼翼地用沾了清水的干净布角(同样是他自己用的顶级丝帕,此刻沦为擦爪布)清理掉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脓液,动作虽然略显生硬,但异常仔细。然后,他打开玉瓶,用一根细小的玉签挑出一点散发着清凉药香的淡金色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
药膏接触到伤口,“招财”疼得浑身一颤,本能地就想缩回爪子。金小蝶捏着它爪子的手微微用力,另一只手却极其轻柔地拍了拍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别扭的温和:“啧,忍忍,坏猫要有坏猫的气魄,这点疼都受不了?” 这安抚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反差萌。
也许是药膏的清凉缓解了疼痛,也许是金小蝶那生硬却有效的“安抚”起了作用,“招财”渐渐安静下来,甚至伸出没受伤的小爪子,试探性地、轻轻地搭在了金小蝶正给它上药的手腕上。毛茸茸、温热的触感传来,金小蝶动作一顿,耳根几不可察地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但很快被他压下,继续专注地涂药。
上完药,他开始用那卷雪白的天蚕丝细布重新包扎。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动作精准而富有韵律感。一层层细布缠绕上去,平整、服帖、松紧适中,最后打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结,完美得如同艺术品。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强迫症患者特有的满足感。
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整洁漂亮的小爪子,“招财”似乎很满意,它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金小蝶还停留在它爪子附近的手指,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金小蝶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慌乱,随即又被强装的冷硬覆盖:“哼!少套近乎!等找到你那没用的主人,本公子连本带利收钱!药钱、布钱、手工费、精神损失费…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他站起身,背对着小猫,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柔和从未出现过。
然而,他转身走向角落去收拾药瓶和剩余布料的背影,似乎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 * *
麻烦并未结束。
金小蝶看着矮榻上那只吃饱喝足(他最终还是忍着肉痛,用自己珍藏的雪山银鱼干泡了水喂它,结果被“招财”嫌弃地只舔了几口鱼汤)、惬意地蜷缩着打盹的金色毛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沾了可疑水渍、还散发着淡淡异味的鹿皮小靴。
这双靴子,用的是最上等的北地雪鹿腹皮,由京城“步云轩”的宗师级匠人耗时三个月手工缝制,鞋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蝶恋花纹样,价值千金,是他最钟爱的几双靴子之一。
而现在,就在刚才,当他试图把吃饱喝足、精神头十足的“招财”从矮榻上抱下来,放到角落里他临时用名贵沉香木刨花铺成的“猫砂盆”(他拒绝承认那玩意是猫砂盆)时,这只不知感恩的小东西,大概是觉得新环境陌生,或者纯粹就是憋不住了,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然后精准地、毫无预兆地,在他那双价值连城的靴面上,留下了一小滩温热的、散发着奶腥味的…“纪念品”。
时间再次凝固。
金小蝶保持着弯腰抱猫的姿势,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靴面上那滩刺眼的、还在缓缓渗入金线绣纹的湿痕。一股混合着鱼腥、奶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息,幽幽地钻入他的鼻孔。
一秒。
两秒。
“金!元!宝!——!!!”
安全屋坚固的岩壁都仿佛被这声蕴含了极致震惊、狂怒、心痛和抓狂的咆哮震得簌簌掉灰!金小蝶俊美绝伦的脸庞瞬间扭曲变形,凤眸圆睁,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整个黑风林的怒火!
他像丢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怀里一脸无辜、甚至还打了个小哈欠的“招财”猛地丢回了矮榻上(动作很重,但软垫很厚)。“招财”被摔得在软垫上滚了两滚,不满地“咪呜”一声,随即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缩成一团,仿佛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排泄与它毫无关系。
金小蝶则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虽然他自己绝不会承认这个比喻),在原地暴躁地跳脚。他指着靴子,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声音都劈了叉:“你!你竟敢…竟敢在本公子价值千金的‘踏雪寻梅’上…拉…拉屎?!你这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毫无廉耻的…坏猫!”
他气得语无伦次,原地转了两个圈,试图找东西擦掉这奇耻大辱。目光扫过自己那块昂贵的丝帕?不行!太污秽了!扫过角落的书卷?更不行!最终,他目光落在旁边小几上那壶刚泡好的、价值不菲的雨前龙井上。
“啊啊啊!气死我了!”他抓狂地低吼一声,最终还是认命般,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抽出腰间那把华丽匕首的刀鞘(刀鞘是鲨鱼皮包金镶玉的),用刀鞘末端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嫌弃和心痛,去刮蹭靴面上的污渍。每刮一下,他的心都在滴血。
“坏猫!坏猫!坏猫!”他一边刮,一边咬牙切齿地碎碎念,看着“招财”那副事不关己、安然入睡的模样,简直想把它拎起来抖三抖,“等找到你主人,医药费、食宿费、精神损失费…再加上这双靴子的折旧费!不!原价赔偿!少一个铜板,本公子就…就…”他“就”了半天,也想不出能把这只猫怎么样,最后只能恨恨地吐出两个字:“…关你禁闭!”
清理(或者说,只是初步处理)完靴子上的“生化武器”,金小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了玷污。他急需呼吸新鲜空气,急需离开这个充满了“猫味”和屈辱回忆的安全屋!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立刻、马上出去采购——猫砂!羊奶!小鱼干(要买最便宜的!)!以及…可能还需要一双备用的鞋。
他换上了一双同样华丽但稍微便宜点的备用靴子(依旧肉痛),对着小铜镜仔细整理好被自己抓狂时弄乱的鬓角和衣襟,确保自己依旧是那个风华绝代、一丝不苟的金小蝶。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决绝,推开了安全屋的暗门。
* * *
平安镇,午后。
阳光正好,街道上人来人往,充满了市井的喧嚣与活力。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茶馆里飘出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布庄门口几个妇人挑拣着花布,笑语晏晏。
金小蝶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池塘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他那身无论何时何地都闪耀着“我很贵”光芒的紫金蝶纹锦袍,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庞,以及那周身散发出的“凡人勿近”的强大气场,瞬间吸引了街道上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无论男女老少,目光都或惊艳、或敬畏、或好奇地追随着他。
金小蝶早已习惯这种万众瞩目,他目不斜视,下巴微扬,步履从容优雅(如果忽略他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暴躁),朝着记忆中镇上唯一一家售卖杂货的“百宝斋”走去。他怀里揣着刚买的一小罐羊奶和一包散发着廉价鱼腥味的油纸包(里面是最便宜的小鱼干),这让他感觉自己的格调都受到了严重污染。
刚走到镇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街口,异变突生!
一声如同平地炸雷般的、带着哭腔的咆哮,猛地从街角炸响,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市井喧嚣!
“街坊邻居们!走过路过的英雄好汉们!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啊——!!!”
这声音洪亮、悲愤、充满了控诉,还带着一种奇特的、用力过猛的戏剧感。
整个喧闹的街道,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卖糖葫芦的小贩张着嘴,糖葫芦差点掉地上;茶馆里说书先生忘了词;挑布的妇人停下了动作;连树上的麻雀都吓得扑棱棱飞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街角,威虎帮帮主熊威,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带着十几个鼻青脸肿、胳膊吊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帮众,正气势汹汹(或者说,狼狈不堪)地堵在那里。熊威本人更是“惨不忍睹”,额头肿着个大包,一只眼睛乌青,嘴角还破了皮,身上的土黄绿帮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活脱脱一副刚被土匪洗劫过的模样。
而此刻,他正用那只没肿的眼睛,死死地、悲愤地盯住了刚刚走到街心、手里还拎着羊奶和小鱼干的金小蝶!
熊威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毕生的委屈和愤怒都灌注其中,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如同唱戏般对着整个街道嚎啕起来:
“就是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级杀手!‘鎏金蝶’金小蝶!大家看清楚了啊!”他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指着金小蝶,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他丧尽天良啊!他…他拐卖猫口啊!!!”
“轰——!”
整个十字街口,彻底炸开了锅!
拐卖…猫口?!
所有人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化为一种混合着极度荒谬、难以置信、以及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的复杂情绪。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聚焦在金小蝶身上,和他手里那个散发着奶香和鱼腥味的油纸包上。
金小蝶的脚步,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精准地劈中了天灵盖!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涌上头顶,白皙俊美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然后迅速褪去血色,变得一片铁青。他拎着羊奶罐和油纸包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熊威的控诉还在继续,声泪俱下,演技浮夸得能拿金酸梅奖:
“他…他光天化日之下!在黑风林!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抢走了我们威虎帮的命根子!镇帮神兽‘金甲貔貅’的幼崽啊!那可是我熊威…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呕心沥血…含辛茹苦…养大的心头肉哇!”他用词混乱,但情感充沛,“没了神兽,我们威虎帮的气运就断了啊!没良心啊!金小蝶!你还我神兽!还我命根子!”
“噗嗤…”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压抑的、古怪的窃笑声此起彼伏。看向金小蝶的目光,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嘲弄、和看变态般的探究。
金小蝶活了二十几年,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见识过最丑陋的人心,也享受过最奢侈的追捧,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体会到什么叫“社会性死亡”!他感觉自己的尊严、他的骄傲、他那完美无瑕的杀手履历,都在这一声声“拐卖猫口”的控诉和周围那些刺眼的目光中,被碾得粉碎!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熊威,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憋屈而变得尖利刺耳:
“熊!瞎!子!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本公子会拐卖…一只猫?!”他试图辩解,声音却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飘。
就在这时,他怀里那包廉价小鱼干散发出的浓郁鱼腥味,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熊威的小眼睛猛地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那油纸包,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人赃并获”的狂喜:
“看!大家快看啊!他还买了小鱼干!这就是铁证!铁证如山啊!!”他唾沫横飞,“他就是想用小鱼干诱惑我的神兽!想把我的‘金甲貔貅’拐走卖掉!金小蝶!你…你其心可诛!丧心病狂!连猫都不放过啊——!”
“哦~~~~~!”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恍然大悟般的、整齐划一的、带着无限遐想空间的惊叹声。
金小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拎着羊奶和小鱼干,站在街心,沐浴在无数道含义复杂、让他如芒在背的目光中,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江湖第一贵公子,顶级杀手金小蝶,此刻只想原地爆炸,或者把眼前这只喋喋不休的蠢熊,连同怀里这包该死的小鱼干,一起炸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