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灵脸上的笑容，像是被零下二百七十三度的绝对零度瞬间冻结。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甚至带着一丝裂痕的僵硬。
她那双总是盛满算计与恶意的漂亮眼睛里，
头一次浮现出了名为“茫然”的情绪。
就好像一台算力超神的超级计算机，
在试图解析一个“1+1=苹果”的无解命题时，CPU当场烧毁。
荣婵那句“我们不欢迎你”，
像一记响亮又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这位帝国皇太女的脸上。
周围的空气，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女生都把头埋得更低了，
恨不得当场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种进去，明年春天再发芽。
这已经不是神仙打架了。
这是凡人公然向神明宣战。
东方灵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把头转向了荣婵。
那动作，像极了恐怖片里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的玩偶，充满了诡异的压迫感。
然而，她并没有发怒。
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荣婵一眼，然后，
她那僵硬的嘴角，竟然又重新勾起了一抹极其古怪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嘲讽与戏谑，
反而多了一丝尴尬，一丝恼羞成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荣婵的手臂，
用力将她往旁边拽了几步，远离了李桓的听力范围。
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荣婵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
“小婵婵，你疯了。”
东方灵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喉咙里滚动的闷雷，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她那丰腴的身体几乎完全贴了上来，用自己的后背，死死地挡住了李桓的视线。
那件被撑得快要炸开的JK制服衬衫，因为这个动作，布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在这种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不喜欢女人。”
“你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对男人有兴趣吗。”
李桓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他看着那两个凑在一起，像是在说什么惊天大秘密的女人，
大脑的处理器又一次发出了过载的警报。
等会儿。
这剧情的走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不喜欢女人……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在这个世界，女人才是社会的主导，是追求者。
男人是被追求的对象。
荣婵说她不喜欢女人，不就等于在说她性取向正常，喜欢男人吗。
这有什么好偷偷摸摸的。
东方灵这反应，怎么好像荣婵是干了什么大逆不道、伤风败俗的事情一样。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像一道紫色的闪电，猛地劈开了李桓的脑海。
难道说……
这个叫东方灵的皇太女，她对荣婵的敌意，根本不是因为自己。
而是因为……她喜欢荣婵。
所以，当荣婵当众宣布自己“不喜欢女人”，等于是在拒绝她。
而她刚才那番话，是在担心荣婵“喜欢男人”
这件事被公开，会引发皇室的某些禁忌。
毕竟，这个世界，男性的地位太特殊了。
权贵阶层的婚配，往往都和延续优质基因挂钩。
荣婵作为荣王母的独女，未来的王爵，她的婚姻，必然是一场政治交易。
她，或许根本没有自由选择伴侣的权利。
李桓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这个变态的世界，按在地上用钢丝球反复蹂躏。
所以，自己不是什么情敌。
自己是……一个该死的、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一场百合虐恋的……第三者。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巨大的、插在两个女人中间的、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那边，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我的事，不用你管。”
荣婵的声音，依旧冰冷，她试图甩开东方灵的手，却没有成功。
东方灵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地箍着她的手臂。
那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指尖，甚至隔着运动服的布料，
在她的皮肤上暧昧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带来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痒意。
“我不管？”
东方灵轻笑了一声，她凑得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荣婵的耳廓上。
“小婵婵，你可别忘了，你小时候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时候，白纸黑字可是都签了的。”
“你要是再这么不听话，信不信我明天就把那份‘婚书’裱起来，挂在帝国皇家军事学院的大门口。”
荣婵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一抹羞愤的红晕。
“东方灵，你无耻。”
“我那会儿才五岁。”
“你还好意思说。”
轩-辕月看到她这副样子，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又带上了那股熟悉的、玩味的调戏。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蛊惑道。
“你看，女人有什么不好的。”
“我们知根知底，又那么了解彼此的身体。”
“你忘了你十六岁生日那天晚上，我们两个……”
“闭嘴。”
荣婵猛地打断了她的话，脸颊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说得好像你试过男人一样。”
她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你怎么就知道，男人就一定不如女人好。”
东方灵的动作，停住了。
她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竟然真的露出了一个认真思考的表情。
李桓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两个推推搡搡、拉拉扯扯、还时不时面红耳赤的样子，
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
自己就是那个多余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一个皇太女，争夺荣婵的所有权。
可争夺的对象，又好像不是自己。
这种感觉，太他妈拧巴了。
就在这时，荣婵像是终于挣脱了东方灵的纠缠。
她快步走到李桓身边，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
那只宽大的、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手，紧紧地包裹住了他的手背。
李桓整个人都僵住了。
又是这种感觉。
像一股微弱的电流，从皮肤相接的地方，瞬间窜遍了全身。
荣婵自己也愣住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抓着李桓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闪电般地松开。
她的脸上，那股刚刚褪下去的红晕，以更猛烈的势头，重新烧了起来。
东方灵在她们身后，看着这一幕，眼神暗了暗。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被弄得有些凌乱的JK制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
“既然小婵婵这么不待见我。”
“那我也只好，跟着你们一起参加军训了。”
她笑眯眯地宣布道。
“正好，我也很好奇，能让我们的小婵婵这么维护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反应，就自顾自地转身，朝着食堂门口走去。
那丰腴的背影，摇曳生姿，每一步都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
……
下午的操场，阳光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
李桓感觉自己快要脱水了。
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却像是两个移动的制冷机，散发着让周围温度骤降的寒气。
轩-辕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真的就换上了一身迷彩服，堂而皇之地站进了他们的方阵里。
而且，她还非常精准地，挤在了李桓和荣婵的中间。
她那具充满了惊人曲线的身体，
就这么严丝合缝地，将原本并肩站立的两人，硬生生地隔了开来。
站军姿的时候。
东方灵那丰满的、带着惊人弹性的手臂，总是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手臂。
那触感，隔着两层迷彩服的布料，依旧清晰得让人心猿意马。
一股甜腻的、带着侵略性的香水味，混合着少女身体的热气，不断地往他鼻子里钻。
李桓想往左边躲一躲。
可他一动，就能感觉到荣婵那边投来的、像是要把他冻成冰雕的死亡视线。
他只能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训练齐步走的时候，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东方灵就像一个完全没有运动细胞的笨蛋。
她的步子，永远都跟不上口令。
不是快了，就是慢了。
不是顺拐，就是差点把自己绊倒。
而每一次，她都会精准地、恰到好处地，朝着李桓的方向倒过来。
于是，李桓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扶住她那柔软又沉甸甸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手，不是摸到了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就是按上了她那浑圆挺翘的屁股。
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
而每一次，东方灵都会在他怀里，
抬起那张漂亮到犯规的脸，对着他露出一个无辜又魅惑的笑容。
“哎呀，对不起呀，李桓同学。”
“我好像，不太擅长这个呢。”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在撒娇。
而另一边，荣婵的脸色，已经黑得快要能滴出墨水了。
李桓甚至能听到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他真的要疯了。
这个皇太女，绝对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
她哪里是不擅长。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用这种幼稚又下流的手段，来恶心荣婵，顺便占自己的便宜。
李桓对她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除了无奈，就是深深的、无力的疲惫。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军训。
他是在参加一场大型的、堪比宫斗剧的、充满了变态气息的幼儿园游戏。
而他，就是那个被两个大班小朋友争抢的，唯一的玩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