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婵彻底僵住了。
那双刚刚还蓄满了绝望与冰冷潮水的通红眼眶，
此刻，像是被这句滚烫的话语，硬生生蒸干了所有水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句话，在她的灵魂深处，反复地，疯狂地，回荡。
真实。
他说，她是真实的。
在这个所有人都疯了的世界里，在这个所有女人都追逐着他基因的世界里，
他说的不是“喜欢”，不是“爱”，而是“真实”。
这比任何一句甜言蜜语，都更能击碎她那颗用坚硬外壳包裹了十几年的，柔软的心脏。
“你……胡说……”
荣婵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吐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微弱的反驳。
眼泪，像断了线的，廉价的珍珠项链，毫无征兆地，再次决堤。
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冰冷的。
而是滚烫的，带着一丝被救赎的，巨大的委屈。
李桓看着她那张泪水纵横的脸，那副明明高挑英气，
此刻却脆弱得像一只淋湿了翅膀的雏鸟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狠狠揉捏着。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伸出手，用他那带着薄茧的，温暖的指腹，再一次，极其轻柔地，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
指腹划过她细腻的皮肤，带着一阵微弱的，酥麻的电流，
从她的脸颊，一路窜进了她的心脏最深处。
荣婵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她能闻到他外套上那股干净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气息，
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让她无比眷恋的体温。
她彻底地，崩溃了。
“呜……”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巨大委-屈的呜咽，从她的喉咙里溢出。
她猛地扑进了李桓的怀里，双臂死死地，环住了他精壮的腰。
她将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深深地，埋进了他那并不宽阔，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胸膛里。
李桓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柔软又滚烫的冲击，瞬间僵硬。
荣婵那高挑却凹凸有致的身体，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紧紧地，贴着他。
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胸前那对虽然不如东方灵那般夸张，
却依旧饱满挺拔的柔软，正随着她剧烈的喘息，一下又一下地，挤压着他的胸膛。
他的外套，早就滑落在了地上。
她那身笔挺的制服，此刻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皱成了一团。
他能感觉到她那剧烈的心跳，隔着胸骨，与他自己的心跳，重重地，撞击在一起。
“我……”
荣婵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
“我也……我也觉得……”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句话，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我也觉得，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李桓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带着一丝戏谑味道的鼓掌声，从天台的入口处，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三根淬了毒的钢针，瞬间刺破了两人之间这片滚烫又脆弱的氛围。
李桓和荣婵的身体，同时僵硬。
荣婵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李桓怀里抬起头，那张还挂着泪痕的脸上，瞬间爬满了红晕。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李桓，却被他用更大的力气，死死地，禁锢在了怀里。
李桓缓缓地，转过头。
只见那个穿着一身纯白色连衣裙的，疯子一样的女人，正优雅地，倚靠在天台入口的门框上。
天台上的风，吹起了她那头雪白的长发，也吹起了她那纯白的裙摆，
将她那被衣料包裹着的，丰腴到近乎变态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糅合着邪气与嘲弄的，迷人的笑容。
那双漂亮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
三流爱情剧一样，打量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别停啊。”
东方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甜腻的腔调。
“继续。”
“‘落难公主被骑士拯救’的戏码，我还没看够呢。”
她的目光，像两道实质性的，带着侵略性的射线，
在荣婵那张羞愤交加的脸上，和李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来回扫视。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李桓那只紧紧搂着荣婵纤腰的大手上。
那双总是盛满算计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名为“嫉妒”的，冰冷的火焰。
荣婵的身体，在东方灵那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占有欲的目光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用冰冷的语言去反击。
而是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还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李桓。
那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痛苦，还有一丝……决绝。
“李桓。”
她的声音很轻，很涩。
“她……她是皇太女。”
“你如果……你如果真的……为了你自己好……”
她咬着下唇，那上面，留下了一排深深的，苍白的齿痕。
“你可以……去选择她。”
“我没关系的。”
“真的。”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李桓的心脏。
他看着荣婵那张写满了“你快走，我来断后”的，悲壮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夹杂着心疼与愤怒的情绪，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
他猛地，低下头。
在荣婵那震惊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也同样在门口那个疯女人那瞬间凝固的，笑容僵硬的表情中。
他用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荣婵那冰冷的，还带着一丝泪水咸味的额头上。
那是一个很轻，很短，却又无比郑重的，吻。
“别说傻话。”
李桓松开她，那双总是带着一丝疏离与无奈的眼睛，此刻却像两颗被点燃的黑曜石，亮得惊人。
他没有再去看门口的东方灵一眼。
仿佛那个高高在上的，能决定他未来命运的皇太女，只是天台上一块碍眼的，会反光的背景板。
他伸出手，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带着一丝霸道的力道，抓住了荣婵那只冰凉的，微微颤抖的手。
然后，当着东方灵的面，将她的五指，一根一根地，与自己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从现在开始。”
他看着荣婵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得圆圆的，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宣布。
“你，是我的女朋友。”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明白吗？”
荣婵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那只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岩浆里，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装上了一个大功率的，
神经病一样的马达，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
她也能感觉到，门口那个疯女人投来的，
几乎要将她和李桓一起凌迟处死的，冰冷又疯狂的视线。
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这个男人。
只剩下了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和他那句，
比帝国女帝的圣旨，还要霸道，还要不讲道理的，宣言。
“嗯……”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团甜到发腻的棉花糖，
只能发出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蚊子一样的，呜咽。
东方灵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那张总是带着邪气与疯狂的脸上，此刻，
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像是被寒冬的暴风雪，反复肆虐过的，苍白。
她看着他们那紧紧交握的双手。
看着荣婵那张因为羞涩与喜悦，而变得红扑扑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撕碎的，巨大的痛楚与不甘，瞬间淹没了她。
李桓终于，舍得将他的目光，从他新上任的女朋友脸上，移开了一点点。
他拉着荣婵的手，转身，面向那个站在门口，
像是随时准备化身为恶鬼，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的，白毛女神经病。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平淡的，像是随口问邻居“你吃了吗”一样的语气，开口了。
“肚子饿了。”
“去吃饭吗。”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一个什么极其复杂的，关乎帝国未来的，哲学问题。
然后，用一种更加理所当然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