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阳光,慷慨地泼洒在无垠的蔚蓝海面上,碎成亿万片跃动的光鳞。我们的“冒险号”小木船,像一枚被顽童丢出的坚果壳,正轻快地切开这匹闪闪发光的蓝色绸缎。
船首破开浪花,发出细碎温柔的“哗啦”声。船头立着一尊小小的、被海风磨圆了棱角的猫咪木雕,它眯着眼,仿佛也在享受这趟航行。
船长的位置,理所当然属于我们尊贵的卡特阁下。此刻,他正占据着船头最风光的那一小块柚木甲板,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每日清晨的必修课——舔爪子洗脸。橘白相间的毛发在晨光里像裹了层蜂蜜,蓬松的大尾巴高高翘起,尾巴尖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骄傲地弯成了一个完美的金色问号。
“右满舵,半爪!”卡特船长舔完最后一下爪背,含糊不清地下令,那弯弯的尾巴尖儿也随之轻轻向右一点。
“收到,船长!右满舵,半爪!”一个元气满满、带着点憨气的回应立刻响起。
大副道格,一只浑身雪白、毛发蓬松得像个超大号棉花糖的小狗,正忠诚地执行着船长的每一个指令。他毛茸茸的大尾巴此刻化身为一柄最勤恳的拖把,“唰唰唰”地在甲板上来回摩擦,所过之处,昨夜凝结的细小露珠和几片调皮的落叶瞬间消失无踪,留下一片光洁湿润的木纹。他一边卖力地拖着甲板,一边不忘用那双湿漉漉的、充满崇拜的乌黑眼睛追随着船长的身影。
“冒险号”虽小,五脏俱全,是伙伴们一点一点从各处“寻宝”拼凑起来的杰作。船尾的舵轮旁,站着导航员贝尔。她是一只安哥拉长毛绵羊,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夏日积雨云般洁白蓬松的卷毛。她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张铺在木桶上的、用防水油布精心描绘的海图。那海图上的线条有些稚拙,却清晰地标注着他们航行的轨迹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岛屿标记。贝尔时不时抬起一只前蹄,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那云朵般的羊毛里捻出一小撮,用唾液粘在海图的某个位置,权当标记。
“吱吱吱!左舷第三块木板有点松,需要加固!吱吱!”一阵细碎又急促的叫声伴随着金属敲击声从船舱底下传来。这是我们的机械师兼万能修理工,吱吱先生。一只圆滚滚、腮帮子永远鼓囊囊的仓鼠,此刻他正灵巧地在狭窄昏暗的船舱管道里钻进钻出,小小的爪子里紧握着一把几乎和他身体等长的迷你扳手,这里敲敲,那里拧拧,努力维系着这艘小船的活力。
“开饭啦——胡萝卜甜菜根杂烩汤!附加海带星星脆片!”一个清脆悦耳、带着点娇憨的声音从船中央的小小厨房飘出。垂耳兔绒球,船上的首席大厨兼园艺师,正用她那标志性的长耳朵灵巧地卷着一柄木勺,在冒着热气的汤锅里搅动。她另一只爪子也没闲着,正把一块橙红色的胡萝卜抛向空中,小刀飞快地舞动几下,胡萝卜落下时,竟变成了一朵精致的、带着波浪边的胡萝卜花,准确地落进汤碗里。
日子就在这样琐碎又温馨的航行中流淌。他们追逐过跳跃的海豚群,躲开过懒洋洋漂浮的巨型水母,也曾在一个洒满月光的夜晚,被一群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磷火乌贼环绕,仿佛航行在璀璨星河之中。
直到那个被阳光和海风浸透的慵懒午后。
“冒险号”正顺风航行,卡特船长吃饱了绒球特制的烤小鱼干,正摊开在甲板最温暖的那块木板上,把自己晒成一张蓬松的橘色毛毯,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道格趴在他旁边,下巴搁在交叠的前爪上,湿漉漉的黑鼻子微微翕动,嗅着海风里咸咸的气息。贝尔则在整理她那似乎永远也理不顺的云朵羊毛。吱吱在检修船帆滑轮。绒球则在照料她那些宝贝盆栽——几株顽强生长在小木桶里的薄荷和小番茄。
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平和,只有海浪轻拍船身的摇篮曲。
突然——
“哐当!”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轻微的碎裂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喵?”卡特警觉地竖起耳朵,瞬间从毛毯状态切换到警戒模式,橘色的身影弹射而起。
声音来源很清晰——船头那尊小小的猫咪木雕。
只见一个深绿色的玻璃瓶,不知是被哪道调皮的浪花精准地抛掷,此刻正不偏不倚地卡在了猫咪木雕微张的嘴里!瓶颈被木雕的牙齿牢牢咬住,瓶身则悬在半空,随着船身的晃动轻轻摇摆,折射着阳光,像一颗凝固的绿宝石。
“汪!有情况!”道格也立刻蹦了起来,蓬松的白毛炸开一圈,尾巴高高竖起,像根警惕的白色信号杆。
“什么东西?”贝尔抬起头,云朵般的羊毛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瓶子?海里的瓶子?”吱吱从桅杆上探出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瞪得溜圆。
“哇!是漂流瓶吗?”绒球放下她的胡萝卜雕花刀,兴奋地踮起后脚,长长的耳朵竖得笔直。
卡特船长已经敏捷地窜到了船头。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试探性地扒拉了一下那个卡得死死的瓶子。瓶子纹丝不动,只在猫咪木雕的嘴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喵呜…卡得真紧…”卡特嘟囔着,围着木雕转了两圈,金色的尾巴尖儿绷得笔直,显示出内心的焦灼。他尝试着用爪子去抠,甚至试图用牙齿去咬那瓶口,都无济于事。
“道格!来帮把手!”卡特果断下令。
“汪!遵命船长!”道格立刻响应,后腿一蹬,也跃上了船头狭窄的位置。他伸出前爪,紧紧抱住那滑溜溜的玻璃瓶身,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拽,嘴里发出“嗯嗯”的用力声。
卡特则用两只前爪死死扒住猫咪木雕的底座,后腿蹬在甲板上,身体后仰,试图利用反作用力。“一、二、三——喵嗷!!!”
“汪呜——!”
一人一边,同时发力!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啵”响,像是拔开了红酒塞子,那个深绿色的瓶子终于从猫咪木雕的嘴里被硬生生拔了出来!
巨大的惯性让道格抱着瓶子“噔噔噔”连退几步,圆滚滚的身体在甲板上打了个趔趄,眼看就要四脚朝天。卡特眼疾爪快,一个猫式滑铲冲过去,用自己毛茸茸的侧身稳稳地抵住了即将摔倒的大副。
“呼……好险!”道格惊魂未定,吐着舌头喘气,瓶子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卡特松了口气,目光立刻被那个瓶子吸引。瓶身沾着斑驳的海藻和藤壶的痕迹,里面似乎塞着卷起来的……某种皮子?
“喵?里面有东西!”卡特的胡须激动地颤抖起来。
道格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放在甲板上。卡特凑上前,亮出锋利的爪子,对着瓶口缠绕得严严实实、早已被海水浸透发黑的蜡封,用力一划!
“刺啦——”
蜡封应声而破。卡特的爪子探入瓶口,极其小心地夹住了里面那卷东西,一点点往外抽。
那是一块处理过的、带着原始纹理的浅褐色兽皮,边缘不太规则,散发着淡淡的、混合着海水咸腥与某种奇异干燥植物气息的味道。
兽皮在卡特的爪子里缓缓展开。线条是用某种深色的植物汁液描绘上去的,弯弯曲曲,勾勒出星罗棋布的岛屿轮廓。中央最大的一个岛屿,形状像极了一枚蜷缩的猫爪印!更令人心跳加速的是,就在那猫爪印岛屿的中心位置,清晰地画着一株植物——几片锯齿状的叶子簇拥着小小的、铃铛似的紫色花朵。
卡特的眼睛,在看清那株植物的瞬间,猛地瞪圆了!
金色的瞳孔像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拉扯、扩张,从两条细长的琥珀色竖线,眨眼间放大、放大、再放大,最终变成了两轮圆溜溜的、充满极致震撼和不敢置信的金色满月!里面倒映着那株小小的、却仿佛拥有魔力的植物图案。
“喵——嗷嗷嗷嗷嗷!!!”
一声变了调的、尖锐到几乎破音的猫啸猛然撕裂了海风,带着能震碎玻璃的狂喜和惊骇,在“冒险号”上空炸响!
“是……是猫薄荷群岛!传说中的猫薄荷群岛啊!!!”卡特的爪子死死攥着那张粗糙的兽皮地图,声音激动得发颤,浑身的橘毛都炸了起来,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尾巴更是笔直地指向天空,如同金色的闪电,“喵嗷嗷嗷!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汪?!猫薄荷群岛?!”道格的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爪子,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震撼。贝尔猛地抬起头,云朵般的羊毛都忘了整理,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吱吱激动得“吱吱”乱叫,在桅杆上疯狂转圈。绒球更是兴奋地原地蹦跳了好几下,长长的耳朵像旗帜一样甩动。
传说中的乐园!能让所有猫咪为之疯狂的圣地!整个“冒险号”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空气里仿佛都飘荡起那令人迷醉的、若有似无的猫薄荷香气。
狂喜的余韵还在每一根绒毛间跳跃,“冒险号”却已一头扎入了大海骤然变幻的坏脾气里。
方才还温柔熨帖的蓝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开。浓重的、铅灰色的阴云从四面八方翻滚着涌来,迅速吞噬了每一寸阳光。海风不再带着暖意,它化作无数条冰冷的鞭子,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抽打在船帆和所有暴露在外的绒毛上。平静的海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隆起、翻滚的巨大墨绿色丘陵,咆哮着向小小的木船压来。
“哗——啦!”
第一堵真正的高墙般的巨浪带着千钧之力砸在船头!冰冷咸涩的海水像倾泻的瀑布,瞬间灌满了整个前甲板!
“喵呜!”卡特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趔趄,爪子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却被冰冷的海水淹没。他死死叼着那块至关重要的兽皮地图,刺骨的海水瞬间浸透了它,也浸透了他橘色的毛发,沉重地贴在身上。
“呜汪!”道格也被浪头拍得站立不稳,湿透的白毛紧贴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小了好几圈,狼狈不堪。
“吱吱!吱吱吱!(固定!固定住!)”吱吱尖锐的报警声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他小小的身体死死抱住舵轮旁边的柱子,防止自己被甩飞。贝尔用蹄子死死抓住海图木桶的边缘,她那引以为傲的蓬松羊毛此刻吸饱了海水,沉重得如同铅块,让她几乎无法移动。绒球已经把自己和她的宝贝盆栽一起塞进了厨房角落一个相对坚固的木箱里,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稳住!稳住船舵!贝尔,报告风向!吱吱,检查船底!喵嗷!”卡特吐掉嘴里的咸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试图压过风的咆哮。他迅速将叼着的湿漉漉的地图塞进自己胸前一个相对干燥的小防水袋里。
就在这时!
“咔嚓——!”
一道惨白的、扭曲如巨树根系的闪电撕裂了墨黑的天空,紧随其后的是几乎要将耳膜震碎的炸雷!
“汪呜——!”道格被这近在咫尺的恐怖巨响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
“砰!”又一道凶猛的浪墙斜刺里撞上船体左舷!船身猛地向右侧剧烈倾斜!
湿滑的甲板像抹了油!道格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了出去!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离那熟悉的、小小的柚木甲板边缘越来越近,而下方,是如同巨兽喉咙般翻滚咆哮、深不见底的墨绿色深渊!
“道格——!!!”
卡特的嘶吼带着撕裂般的恐惧,盖过了雷鸣!没有任何思考,纯粹是身体超越极限的本能反应!
就在道格的前爪即将滑出湿漉漉的甲板边缘,半个身体都悬在船舷之外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橘色的闪电!卡特将自己蜷缩到极致,后腿在倾斜的甲板上猛地一蹬!他小小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划破冰冷咸湿的空气和瓢泼大雨,义无反顾地扑向坠落的道格!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咸涩的海风灌满喉咙,道格只看到那道熟悉的、温暖得如同冬日壁炉火焰般的橘色身影,在绝望的灰色风暴背景中,朝着自己疾速放大!
“噗!”
精准无比!卡特在道格彻底脱离船体的最后一瞬,狠狠地一口叼住了道格后颈上那厚实蓬松的皮毛!牙齿深深陷了进去!
“呜!”道格痛得闷哼一声,但下坠的力量戛然而止!
卡特的四肢爪子死死抠住湿滑的甲板边缘,身体被道格下坠的力量带得猛地往前一冲,胸口重重撞在船舷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叼着道格后颈的嘴却纹丝不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用尽全力的“呜呜”声,像一头守护幼崽的母兽。
“船长!!”道格惊魂未定,四爪徒劳地在空中乱蹬。
“吱吱来也!”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呼喊,一道小小的灰色身影从上方荡了下来!是吱吱!他不知何时用一根坚韧的缆绳缠住了自己的腰,像只灵巧的猴子,从倾斜的桅杆上飞扑而下!他精准地落在道格乱蹬的前爪附近,两只小爪子死死抱住了道格的一条前腿!
“汪呜!吱吱!”道格感觉身体被往上提了一点。
“贝尔!绒球!拉绳子!”吱吱用尽全身力气尖叫。
“来了!”贝尔和绒球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坚定。她们俩用蹄子和爪子死死抓住吱吱荡下来那根缆绳的另一端,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拔河一般向后拖拽!贝尔那吸饱了海水的沉重羊毛成了累赘,但她四蹄死死钉在甲板上,发出“吭哧吭哧”的用力声。绒球的长耳朵绷得笔直,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一!二!喵嗷——拉!!!”卡特咬紧牙关,配合着后方的拖拽,四爪拼命在甲板上扒拉,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
终于!
“噗通!”
道格湿漉漉的身体被连拖带拽,重重地摔回了“冒险号”相对安全的内侧甲板上。他浑身颤抖,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团巨大棉花糖,四仰八叉地躺着,大口喘着粗气。
卡特也脱力地松开了嘴,趴在一旁,胸口剧烈起伏,同样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沙和海水。叼着道格后颈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清晰的齿痕,周围的毛湿漉漉地纠结着。
短暂的沉默,只有风浪的咆哮依旧。
道格侧过头,看着旁边同样狼狈不堪的卡特船长,突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被海水泡得有点发白、却无比灿烂的傻笑:“汪!嘿嘿……船长,地图……地图比我的毛重要!它还在吧?”
卡特一愣,随即那冰蓝色的猫眼里,翻涌的惊恐和担忧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灼热的、明亮的光彩,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他伸出爪子,狠狠地在道格湿漉漉的脑门上揉了一把,力道大得差点把道格揉趴下,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暖意:“喵!笨蛋!地图在!你的命,更重要!”
风暴如同它来时一样,退得也毫无征兆。
最后一缕裹挟着雨腥味的狂风呜咽着掠过湿漉漉的桅杆,卷走了最后几片残云。厚重如铅的云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撕开,万丈金光迫不及待地倾泻而下,瞬间将整个海面染成一片跳跃的碎金。
“冒险号”安静地漂浮在这片被洗净的蔚蓝之上,甲板湿漉漉地反射着阳光,像铺了一层流动的水晶。劫后余生的船员们挤在船头,湿透的皮毛在温暖的阳光下蒸腾起丝丝缕缕的白汽,像一群刚出笼的小馒头。
卡特胸前那个小小的防水袋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他伸出爪子,极其轻柔地将那张湿透的兽皮地图取了出来。海水的浸泡让皮子变得异常沉重柔软,深色的线条也有些晕染开,但那只猫爪印形状的主岛和中心那株锯齿叶、铃铛花的猫薄荷图案,依然清晰可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摊开在船头猫咪木雕下方的干燥木板上,用爪垫轻轻压平褶皱。
道格就趴在他旁边,蓬松的白毛在阳光和微风的共同作用下,已经开始恢复一些蓬松的轮廓。他歪着头,湿漉漉的黑鼻子凑近地图,好奇地嗅了嗅,随即被那混合着海水、兽皮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奇异植物气息刺激得打了个小喷嚏:“阿嚏!汪呜……这味道好特别!”
贝尔甩了甩她那身吸饱了海水、沉重得像湿棉被的羊毛,水滴四溅。她努力将前蹄搭在木板边缘,凑近地图,仔细地辨认着上面晕染开的线条和符号,鼻翼翕动,似乎在捕捉风带来的讯息。她云朵般的羊毛在阳光下蒸腾着水汽,看起来蓬松了不少。
“吱吱吱!(快看!)”一直蹲在桅杆高处负责瞭望的吱吱突然激动地用小爪子指向天空,声音尖利地划破宁静,“彩虹!好大的彩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在遥远的海天相接之处,一道巨大的、无比完整的彩虹拱桥,正横跨整个天际!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如同天神用最瑰丽的宝石镶嵌而成。它的一端似乎深深扎根于那片深邃的蔚蓝,另一端,则无限延伸,直直地指向远方海平线上某个看不见的终点。
那光芒太过圣洁,太过梦幻,仿佛能洗去一切疲惫和恐惧。
贝尔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她死死盯着那道宏伟的彩虹,又飞快地低头看了一眼摊开的、湿漉漉的地图。地图上,在猫爪印主岛旁边,有一个用星形符号标记的小点,旁边潦草地画着一道小小的彩虹标志!
“哞——!”贝尔发出一声混合着激动和恍然大悟的绵羊式颤音,她猛地抬起头,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蓬松羊毛因为激动而剧烈地抖动着,如同被风吹拂的云絮。她的蹄子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星形标记和彩虹符号的位置,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航线锁定!目标——”她深吸一口气,蹄子指向那道横贯天际、散发着无尽诱惑的虹桥尽头,声音如同宣告,“彩虹尽头!猫薄荷群岛,就在那里!喵嗷嗷——!”
最后那声学得不伦不类的猫叫,带着破音的喜悦,瞬间点燃了所有伙伴!
“汪呜!彩虹尽头!”道格第一个蹦起来,湿漉漉的白毛蓬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兴奋地原地转圈。
“吱吱吱!冲啊!猫薄荷!”吱吱在桅杆上跳起了仓鼠之舞。
“哇!好漂亮!我们快去!”绒球的长耳朵快乐地甩动着。
卡特船长挺直了湿漉漉却依旧骄傲的胸膛,尾巴尖儿再次高高翘起,恢复成那个标志性的、充满无限希望的金色问号。他眯起冰蓝色的眼睛,望向那彩虹垂落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海平线,爪子在湿漉漉的地图上那个猫爪印岛屿上轻轻一按。
“喵呜!冒险号!满帆!航向——彩虹尽头!”
温暖干燥的风,带着海盐的清新和阳光的甜香,温柔地拂过“冒险号”的船头,吹起伙伴们身上半干的绒毛。橘色的、白色的、云朵般蓬松洁白的、灰色的、浅棕色的……一团团毛茸茸的小身影,带着共同的、闪闪发光的期待,紧紧依偎在小小的船头,像一丛被风吹向远方的、生机勃勃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