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城的陷落与教国的大面积沦陷,并未让“半神者”的复仇之火熄灭,反而在残存的教廷势力心中种下了更深的恐惧与仇恨。
三个月烽火连天,古神大军势如破竹,但这一次,“半神者”的身影第一次在没有古神军团伴随的情况下,主动出现在了一片焦黑的战场。
教廷最后的残部与数支依附他们的所谓“正义”联军,正龟缩在一座依托废弃圣殿建立的堡垒中,做着徒劳的抵抗。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当那道覆盖着流动阴影、隔绝一切窥探的诡异面具身影,无声无息地悬浮在堡垒上空时,绝望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所有抵抗者的心脏。
没有言语,只有一股沛然莫御的空间威压笼罩而下,宣告着抹除的意志。
堡垒内一片死寂。教廷高层深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抵抗只是徒增笑柄。
他们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言语之上,寄托在了那份被无数次歌颂的“最高洁”骑士身上。那是教廷最后的一点手段,一点几乎妄想的挣扎。他们当初给予厚望的守护者,有着赤焰和寒冰双重异能的路瑟被对方那几乎疯狂,自毁般的战斗方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作为曾经趋炎附势对其恶语相向的下场自然是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沉重的堡垒大门缓缓开启。一身银白圣铠,金发在硝烟中依旧闪耀如阳光的少女骑士——安洁莉娜,孤身一人走了出来。
她高举着象征和平与谈判的白色绸带,仰望着空中那令人窒息的阴影,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与悲悯,试图穿透那层隔绝一切的阴影:
“凯洛斯!”她的声音清亮,在死寂的战场上异常清晰,“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圣光之国对你的恩惠?身为守护者,忘记了你在圣像前立下的守护誓言吗?回头吧,凯洛斯!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圣光会宽恕迷途的羔羊!”
“凯洛斯”——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古神无处不在的感知网络中激起了涟漪。
原来是他,前人类七大守护者之一,以直率暴躁和强大空间天赋闻名的存在。传闻中他因重大过失被革除守护者身份,销声匿迹……那一夜被称为最后的晚餐.....原来如此.....替罪的羔羊!古神瞬间明悟了那场悲剧的起点。
空中的阴影,在听到这个名字和那虚伪的劝诫后,没有动摇,反而散发出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实质化的愤怒。
那并非被言语触动,而是被彻底点燃的、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火山!
“恩惠?誓言?”一个冰冷、沙哑,却蕴含着足以撕裂灵魂的愤怒的声音,抑制地颤抖着,透过面具震荡开来。
并非咆哮,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穿透力,
“安洁莉娜,你是良心喂狗吃了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扭曲感:
“你不是最高洁的骑士吗?!那你不妨告诉我,如果你亲眼看着你的父母,在你面前被所谓‘虔诚’的骑士,以‘净化异端’的名义砍下头颅!如果你看到你不到七岁的妹妹,被那些披着圣袍的禽兽拖进黑暗的角落**,最后像破布一样被丢弃,连幼小的生命都要被夺走!你会怎么样?!”
安洁莉娜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碧蓝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茫然填满。那话语描绘的画面太过血腥,太过邪恶,与她所认知的“光明”截然相反。
“然后!”凯洛斯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刃,继续切割着,“当你用这被他们所谓的,‘恩赐’的力量反击时,当你挣扎着想要活下去时!他们告诉你,你错了!整个世界都在指责你!他们要求你向施暴者道歉!要求你为‘玷污’了圣光之名而忏悔!!”
他的声音骤然化为撕裂长空的怒吼:
“你**告诉我,十八年的时间,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明明是你们抛弃了我!是你们背叛了我!是你们亲手撕碎了守护的契约!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全部都是我的错?!!”
说罢,少年一挥手,一大沓羊皮纸,在空中如散花般飘落。
那怒吼声在战场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控诉,连呼啸的风都为之停滞。
安洁莉娜的脸色惨白如纸,她的“视察者”能力,清清楚楚看到对方那来自灵魂的愤怒,对方不是像教廷说的那样被魔鬼诱骗堕落。
颤颤巍巍地接住一张羊皮纸,上面单方面的斥责和控诉,无一不说明着教廷的腐败和暴行,还有守护者契约,上面都是奴隶般的条款,少年不惜以灵魂进一步破碎的代价去强行毁约。
她手中的白色绸带无力地垂落。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辩解、所有的教条,在那血淋淋的控诉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看着空中的阴影,眼神从震惊、茫然,最终化为一种深切的悲哀和……认命的无奈。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中的骑士剑“哐当”一声掉落在焦土上,放弃了所有抵抗。
堡垒内死一般的寂静。最后的幻想破灭了。
这一刻,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悲恸,都化为了毁灭的洪流。道歉?不需要,他们的死才是对无辜者最好的祭奠。
凯洛斯左手虚握,空间剧烈扭曲,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毁灭波动的能量漩涡在他掌心上方凝聚——那是他异空间中储存的、被他压缩到精致的数座教廷要塞能量炮的精华。
右手并指如刀,空间之力在其上疯狂汇聚、压缩,形成一柄无形却仿佛能切开次元的巨大空间之刃!
“湮灭。”
冰冷的宣告落下。
左手的能量漩涡猛然膨胀,一道浓缩到极致、颜色呈现毁灭暗紫色的能量洪流,如同开闸的灭世洪水,轰然倾泻向那座象征教廷最后荣光的堡垒。
与此同时,右手的空间之刃无声挥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着光线的巨大空间斩痕,紧随能量洪流之后,狠狠劈落。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空间被强行撕裂、物质被瞬间分解湮灭的、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暗紫的能量洪流所过之处,无论是坚固的圣光壁垒、反抗的战士,还是绝望的祈祷者,都在瞬间化为最基本的粒子。紧随其后的空间斩痕,则将一切残留的结构彻底切割、粉碎、放逐进空间乱流。
仅仅数息。
那座承载着教廷最后希望的堡垒,连同里面所有的生命和所谓的“正义”,彻底从大地上被抹去,只留下一个巨大、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以及坑洞边缘被空间切割得无比整齐、泛着诡异光泽的断面。
战场,一片死寂。唯有焦糊味和空间残留的涟漪,诉说着刚才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