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两个字像两颗冰锥，狠狠扎进凯洛斯的耳膜。
他浑身一僵，连指尖戳在终端光屏上的动作都凝固了。
脑子里瞬间闪过拉碧丝那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蓝眼睛......
是她！一定是她把自己那天失言的异常报告给了奈亚罗特。
冷汗几乎要立刻从光滑的皮肤下渗出来。
暴露了？这么快？还是只是怀疑？
不行！绝不能认！
几乎是本能地，凯洛斯脸上迅速堆砌起一种混合着茫然和“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
他夸张地眨了眨还带着点水汽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澈又无辜。
虽然效果可能更像一只受惊后试图装傻的猫，甚至还配合地歪了歪头，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啊？”
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奈亚罗特显然没有给他任何编织谎言的时间。
古神甚至没有挪动身体，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朝着凯洛斯的方向微微倾身。
那张俊美得非人、此刻却让凯洛斯感觉如同深渊入口的脸庞瞬间在视野里放大。
温热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古老气息的呼吸，轻轻拂过凯洛斯敏感的耳廓。
“凯洛斯，”低沉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道响起，平静得像在讨论晚餐的菜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告诉我，你是不是……异界的灵魂？”
旁推侧敲？太麻烦了
我奈亚罗特选择直球攻击。
凯洛斯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他猛地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对上了奈亚罗特那双近在咫尺的银灰色眼眸。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但凯洛斯发誓，他在那平静的表面下，清晰地捕捉到了更多的东西。
一丝玩味的、如同掠食者在观察爪下猎物徒劳挣扎的兴趣。
一种纯粹的、近乎学者面对新奇物种般想要剖析理解的探究欲；以及……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仿佛要将他的灵魂连同肉体都彻底拆解、品尝、然后吞噬殆尽的占有欲。
那目光像实质的触手，缠绕着他光滑的皮肤，试图钻进他的颅骨。
切片研究？
奈亚罗特似乎不屑于那种低级手段。
但凯洛斯此刻却觉得，被切片说不定更痛快些。
这种被彻底看穿、被当成稀有藏品、被预定为未来“玩物”的感觉，让他从灵魂深处涌起一股冰冷的恐惧和强烈的抗拒。
此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被这古神压在身下，像剥开一枚熟透的柚子般被肆意品玩的绝望画面。
“不……不是！”
凯洛斯几乎是尖叫着否认，声音因为过度的紧张而有些变调，像一只炸毛的猫。
他猛地向后缩去，试图拉开那令人窒息的距离，后背重重撞在悬浮椅柔软的靠背上，震得椅子都微微晃动。
奈亚罗特并没有追击，只是保持着那个微微倾身的姿态，银灰色的眸子依旧牢牢锁着他。
古神似乎觉得这反应很有趣，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弧度。
然后，他用一种与梅亚莉如出一辙的、带着点慵懒和玩味的腔调，清晰地吐出每个字眼：
“阿洛~”
“说谎是不好的，要被惩罚的.....”
凯洛斯：“……”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荒谬、羞耻和极度不耐烦的情绪瞬间冲垮了恐惧。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这位至高无上的古神，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脑子是不是被性.爱泡坏了？”。
他强行压下翻白眼的冲动，目光飞快地、几乎是慌乱地重新投向还在闪烁着刺眼“夫妻”“情侣”标签的终端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悬浮光屏上乱点，仿佛这样就能逃离这要命的追问。
“你这臭触手怪......”
凯洛斯用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声音拔高，试图用不耐烦掩饰心虚。
“你煞笔吗你？你觉得可能吗？我可是喝了孟婆汤的！有没有上一世都不记得了！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他语速极快，像倒豆子一样，“而且就算我是什么异界灵魂，这种存在，什么小说里不都是开局就带着金手指，在古代造个肥皂香水玻璃啥的，分分钟富可敌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吗？你看看我！”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身上那身洗得发白的旧睡衣，又指了指窗外....那个已经覆灭的教廷疆土。
语气充满了自嘲和悲愤。
“我像吗？！我特么现在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整天不是在这看你这个老登捣鼓电脑就是和你家另外两个在那调情，我密码的在旁边当电灯泡......”
“你加入我们不就不用当电灯泡了吗”
“你特么.......你觉得可能吗，你想都别想！”
“还被你这狗东西强行绑定了这种羞耻的关系！我要是异界灵魂，我混得这么惨，我干脆找把剑自刎重开算了！这像话吗？！”
经过一番一番自认为慷慨激昂的辩解，配上他那张因为激动和羞愤而涨红的脸，以及那双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显得格外湿润明亮的眼睛，倒真有几分“蒙受不白之冤”的悲壮感。
奈亚罗特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无他，演技太差了。
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凯洛斯在屏幕上毫无章法、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点的手指，掠过对方那躲躲闪闪、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只能乱瞟向天花板的眼珠，还有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空气中陡然变得浓郁几分的、带着焦灼感的柚子体香。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古神心中默念：老臭触手怪？煞笔？老登？狗东西
嗯，很好。小嘴那么臭得好好洗洗了，未来在床上惩罚的次数，再加上几笔。
啊...最好骂多点，看看到时候你哪张嘴更硬。
凯洛斯我吃定你了。
他缓缓直起身，微微颔首，用一种极其敷衍、极其不走心的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嗯，我相信你。”
凯洛斯：“……”
这敷衍的、毫无诚意的“相信”，比直接戳穿更让人毛骨悚然。
一股比刚才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
盖，仿佛有冰块在沿着他的脊椎游走。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猫爪按住尾巴的老鼠，那猫还一脸“你继续跑啊，我等着”的表情！
“不是……我……”
凯洛斯张了张嘴，还想再挣扎一下，试图找点什么更合理的借口来弥补刚才那番漏洞百出的狡辩。
但奈亚罗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古神端起那杯被他拍成头像的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凯洛斯那张强装镇定却难掩慌乱的脸上，强行压下嘴角的笑意。
语气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仿佛只是突然想起某个无关紧要问题的好奇。
“哦，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凯洛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奈亚罗特银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尤其是在最后几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你刚才说的‘孟婆’，是什么东西？在我们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听说过叫‘孟婆’的存在呢。”
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求知若渴”的表情，补充道：“你想说的，是传说中那位负责引导灵魂洗涤记忆、进入轮回转生的‘净忆女神’艾瑟琳吗？‘婆’字……是对她的某种尊称吗？”
轰——！！！
凯洛斯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所有的光线都在瞬间被抽离。
孟婆！艾瑟琳！净忆女神！
他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孟婆汤”！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孟婆”这个概念！负责转生、洗涤记忆的神，叫“艾瑟琳”！是女神！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说他喝了“孟婆汤”？女神的名字里哪里有“孟”字？！
完了，彻底完了。
自己给自己挖坑，还生怕挖得不够深，主动跳下去，然后拿着铲子拼命往下填土！
凯洛斯的脸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惨白。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或者立刻冲上这栋豪华别墅的最高处，纵身一跃。
虽然他知道以奈亚罗特的手段和他自己那该死的“蚀心融”契约，他大概率摔不死，顶多摔个半残然后被拖回来继续“处理”。
他感觉自己像个在舞台上表演拙劣魔术，结果道具穿帮、裤子还掉了的小丑。
凯洛斯的大脑CPU彻底过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滚烫的血液疯狂冲击着太阳穴，思维变成了一锅烧糊的浆糊。
他张着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破碎的音节：“我……那个……嗯……啊……就是……”
他的手指在悬浮光屏上无意识地乱划，指示器光标像喝醉了酒一样在屏幕上疯狂转圈、乱点，打开又关闭一堆毫无关联的界面。
他眼神涣散，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支支吾吾，嗯嗯啊啊，像一台即将报废的老旧机器。
奈亚罗特欣赏着他这精彩绝伦、无与伦比的窘迫和绝望。
少年脸上那混合着极度恐慌、懊悔、羞耻和“我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的表情，简直比螺壳乐土最顶级的戏剧还要引人入胜。
那清甜的柚子体香里，此刻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焦糊味。
答案，已经像烙印一样清晰。
古神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加深了。
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凯洛斯的脸，而是轻轻拍了拍他那因为极度紧张而绷紧的、光滑的肩膀。
“好了，不要这么紧张。”
奈亚罗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低沉平稳的调子，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却更像是在给猎物盖上最后的餐巾，“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他银灰色的眼眸深深地望进凯洛斯那双写满“吾命休矣”的眼睛里，语气平淡地做了最后的宣判：
“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我已经知道了。”
凯洛斯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过的地方，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不问了？意思就是：问题已经问完了，答案已经拿到了。
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看穿你了，但我现在不说破。
我已经知道了？意思就是：你的底裤都被我看光了，你暴露得彻彻底底，而且……
……我吃定你了。
一股巨大的、足以淹没灵魂的绝望感，混合着强烈的羞耻和“人生完蛋了”的悲怆，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凯洛斯彻底吞没。
放松点？没压力？！
没压力才怪吧！！！
很好！非常好！
才住进来两天！仅仅两天！
穿越者身份，卒！
这恐怕是要刷新全宇宙穿越者最快暴露身份の败北记录了！
他的人生，他的自由，他那岌岌可危的节操……
恐怕就要在今天，在这间充满古神气息的豪华卧室里，彻底交代在这里了罢！
凯洛斯在心中无声地、凄厉地尖叫着，灵魂在绝望的泥沼里疯狂蠕动、挣扎、扭动，恨不得把自己扭成一条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