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会之后，生活又回到反复。
在晚修时，我去给吴羲交座位的安排表。
按照吴羲制定的班规，班级前十有权力自选座位，其余人则由吴羲安排。
作为班长，我不仅负责督促座位表的完成，还需要经受老师的询问。
“……你觉得把唐慧和卓怡排在一起怎么样？……”
诸如此类。
而我也认真地凭借自己印象，给出一些建议。
吴羲看着座位表，压着眉头自言自语，“云琬旁边就安排……小语，你和云琬同桌吗？”她转向我。
“是的。”
我的排名在云琬之后，自然也可以看到她想坐在哪里，我坐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坐在她的旁边。
“你们两个……不会上课讲话吧？”吴羲微笑着看向我。
“绝对不会的。”我会心一笑。
楼云琬上课是绝对认真的，不容许任何人向她说小话的。就算我去和她聊天，也只会被她反感。
“好！你们俩要互帮互助，争取年级前三十我们班再多两个！我对你们可是信心满满。”
“我们会争取的，老师。”
「下课了，同学们辛苦了……」
听见下课铃，我也要回去了，和吴羲挥挥手：“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去吧。”
我走向班级，看到后门门口有两个人站着，其中一个人我有些眼熟，我回忆了一下，是文科班的英语科代表。
说起我们的交集，大概也就是有几次我去找任老师时，她在问问题而已，那时任老师给她们班代课，我还会去帮忙传个作业给她。
另一个人我完全不认识，大概是她的朋友之类。
她不会无端来到我们班，于是我走过去，问道：“你在这里啊，有什么事吗？”
她好像被我吓了一跳，无措地看看我的同学，又看看我，突然又眼神闪躲起来。
我只好看向站在门口的曾佳宁。
曾佳宁笑得很开心，有点近乎于诡笑了，她把手朝我伸过来，我才注意到，她手上捏着一封信。
“要好好看，陆维语。”文科班那个英语科代表突然说，我诧异地看过去，只见到对方微红了脸和我挥手道别，然后赶忙拉着朋友走了。
该不会是……
“快点拿着，我还要上厕所。”
我接过来，默默地回到位置上。信封是朴素的牛皮纸封，封口用了蜡章，优雅的字体在角落里写了一行字：「致陆维语」
我下意识往楼云琬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在座位上很悠闲地吃着什么东西。我的注意力又重回到信封上。
等到上了自习课，我才打开了那封信。
隽秀、优雅的字体，很用心，开头便是我的名字：
「陆维语，你好。
我想，我们虽然还不是很熟识，甚至可以说，我的这番举动可以看作惊扰，但是……
……
不求你的回应，希望无论如何，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祝你健康幸福。
——致陆维语」
当我看完，很难形容我的心情……是的，这是一封表白信，而且对方是一个女孩子。虽然她喜欢上我的理由，有些……莫名其妙，但人的情感就是这么或单纯或复杂的。
……好吧，我承认我此时思绪有些乱，因为对方郑重地表露了爱慕，我却连对方是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表白信，有亲自给我的，也有经楼云琬手转交过来的。我一开始处理这些表白信都是风轻云淡的，直到我知道楼云琬喜欢女生之后——原谅我，我开始多想了，甚至当她给我递表白信时，我都要先观察她的脸色，确认不是她写给我的，我才能平静地收下。
不过想想，怎么可能，我们是朋友啊，从小到大的青梅。
怎么可能。
我微微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想了想，还是决定动手写一封回信。
写完后，我小心地收到了夹层里。
放学后，楼云琬便走过来了，面色看起来很平静。
“琬琬……”我露出笑容，刚要站起身，想去拉住她，却被她按住手。
“陆维语，”她似乎是试图语气轻快地开口，但眼神十分飘忽，“之前下课发生了什么事？”
“啊……”
我犹豫了下，思索着要不要将被告白的事情告诉楼云琬，嘴上则是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情绪也不再那么自持，一只手放在了我的桌面上，“那个女生，她……”
她颇为小心和探究的样子，引起了我心底微妙的感觉。
“你是怎么想的？”我问。
“……”
楼云琬唇瓣翕动，瞪眼瞧着我。
“陆维语，你非要我直说是吗？”
“好，那封情书你是怎么想的？”
我心底有些惊讶，尽管略有猜测，还是不由得诧异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肯定是拒绝她啊！我跟她完全不熟！好了，现在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楼云琬的神情一下子餍足，变得有些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了。
“我看到的，多明显啊。”
“不是曾佳宁告诉你的？”
“不是。”
她嘻嘻笑笑，我捏了捏她的脸，不禁有些闷气起来，“嬉皮笑脸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也没说什么啦，主要还是我看到的。”
既然她不肯交代，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坦白，索性就直接拉着她回宿舍。
刚走出教室没几步，楼云琬就问我：“你不喜欢她吗？”
我哭笑不得，“我不是说了，我和她不熟吗？”
“不熟？那人家一个女孩子还冒着风险跟你告白？”她故意撞了撞我的肩，“我就不信你没做过什么。”
“真的没有……只是之前在办公室见过几次面，然后她好像英语很好吧，她听说我的英语也很好，就和我聊过几次。她自己说是因为吸引所以喜欢的，我没做什么。”
“你英语很好？是哦，141，全级第一，能不让人心生向往吗。”
“你说话怎么怪怪的……”我闷闷说。
“还好吧。”她状若无意地说。
楼云琬眨眨眼，偏过点头，但目光又不安分地晃动：
“那你是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