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举动完全没有出格。”看到她的脸凑得如此近，我也不禁压低了声音。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继续不愉快地和对方争执时，唐慧忽然叫了她一声，云琬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她恢复了那副自若的模样，并且不言语地端详着我。在我不解地闷闷瞪着她时，她突然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然后扬长而去。
我微微愕然。
这是——什么意思？
求和？恶作剧？还是什么……？我迷糊了。
心里一下子冒起热气泡泡，气泡在身体里上下游走着，随时会爆开的异样和不安感让我无法安宁。好想拉着她把那些所有意味不明的、歧义的举动一一质问清楚。
我暂时压住这些思潮，把精力放回课堂，以及我即将要处理的一封回信上。
在课间时，我去找了那个女生。她在座位上似乎在研究什么题目，被人叫起身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抬头见到门口的是我，便露出了意外而有些笑意的样子，我心底的郁闷也稍稍消散。
她走过来，我把信递给她，说：“很高兴认识你。”
“啊！我也是！”
“我回去了。”
“嗯、嗯！”
我一转过身，就听见楼梯那边传来“噔噔噔”的颇大声响，本来在吵闹的课间，这点动静是不会引人注意的。但不知为何我起了疑心，于是在楼梯上探出头去看，一下子就瞧见正在离开的曾佳宁。
这个人？
我仔细回忆起曾佳宁这个人，似乎是做事比较随心所欲的一个女生。
我曾经在办公室撞见她回顶吴羲的情景，那似乎是因为她带了什么违禁物品；后来，我和云琬夜晚在操场散步时，我不小心也瞥见了她和一个男生在暗处接吻，之后才听唐慧说起曾佳宁是有男朋友的。
除此之外，我的脑海里就没有关于她的信息了，我和她好像没怎么接触过，按理说我们应该会没什么交集。
不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文科班附近？
我追下去，想看她的动向，楼底却已经没有她的踪影。我只好回去教室。在走廊上，我又撞见了不知从哪里回来的楼云琬，她眼神闪躲了下，佯装无事地和我打了个招呼。
“你看见曾佳宁了吗？”我问她。
云琬愣了愣，“没有。你找她干嘛？”
我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瞧出些端倪，不过她眼神里的疑惑过于纯粹，我也不好再追问。
“我刚刚看见她，忘记打招呼了，一转眼她就不见了。”我只好这么解释。
“可能在教室，回去看看吧。”
“嗯。”
几句话下来，我们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仿佛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恢复了如常的相处模式。只是她不会来搂我，我也会刻意不去牵她，我们只是肩并肩走着，闲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回到教室。
至于曾佳宁，后面我没再想起来这件事，所以也就没再找她。
下午自习课时，班级换座位。
因为云琬选的座位是前排，她原本的位置也在前排，位置很近，很快就可以搬好，而我坐在最后，搬移需要花好一番工夫，所以我只能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悄声言语的人群和闲暇无事的楼云琬。
“再见咯，陆老师。”
身旁传来苏莹的声音，还有她的笑声，我没有回过神，无意答道：“嗯，拜拜。”
我的目光在她座位四周浮动着，因为思绪空泛，所以并没有仔细注意情景。直到有人敲了敲我的桌面，我才略回过神，定睛看过去。
“搬座位呢，怎么发呆？”
意识一下子回笼，我猛地站直了。楼云琬站在我旁边，环顾了下四周移动的人，便伸出手把我的包和一摞书拿起来，她自若地说道：“我先帮你拿过去咯。”
“好……”
我微微惊讶地看着她，只见她别扭地在人群缝隙之中穿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并把我的包和书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然后转过头看向我这边，朝我挥了挥手示意。
我的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闷热。
仔细想来，在昨晚莫名的不快后，她一直在努力发出一些言和的信号，当然，是很有她个人特色的信号，我之所以能理解，也还是因为长年累月相处下来的经验。
或许是因为氛围还有些尴尬，不适合过分地亲昵，她并没有主动触碰我，但一些想要揭过不快的言行还是从她那边发出了。
当然，接受信号的我，的确可以就这样顺势言和，然后我们继续回到之前的状态，回到那个我们自以为常的相处模式。
但我的心很混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从昨晚之后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郁结堵塞我的心头，把我的情感弄得一团乱糟。
我很想挑明什么，但我不知道该挑明什么，难道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沉默，接受她的好意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等我搬好到新座位后，时间也临近放学了。
楼云琬低头收拾着座位，一边问我：“一会去吃饭吗？”
“嗯。”
唐慧大概是早就搬好了，趁着快要下课，她直接走了过来，看了眼我，又看向楼云琬，摇了摇手中的餐盒，催促般说了声：“走啊。”
“她去吃饭。”楼云琬突然对唐慧说。
唐慧不说话，直接上手拍了拍她。
这是——什么意思？
感觉就像是……告诉原本的朋友邀请了别人一起来参加一样。
好吧，我们今天中午是没有一起吃饭，不过那是因为我要去拿作业，所以自然没有同行——不排除有昨晚我们隔阂的作用在，但是——嗯……难道我才是那个外来者？临时受邀者？……嗯……
我抿了抿唇，有些不太愉快了。
因为不愉快，我又懊恼起来，我有什么可不愉快的呢？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这不愉快从何而起？——生气？嫉妒？埋怨？
「同学们，下课了，谢谢老师……」
“走吧。”我立即站起身来，我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楼云琬显而易见地怔愣了一下，她微微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一旁的唐慧很自然就搂过她的手臂，还对我说了一句：“快点吧。”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笑了笑答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