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微笑了下，以回应她说这番话时露出的不屑。
“你和唐慧认识很久了吗？”我问。
“初中在一个学校。”她持着一种冷冷的讥讽笑着，哪怕是面对着我也毫不收敛。
看她这副模样，我本来也不想得知，现下更是失去耐心。
“这样啊。”我随口应了一声，就戴上了眼罩。
“你要睡觉？”
“嗯。”
在我应声后，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不多时就没了动静。我猜她可能在看风景或者是玩手机吧，毕竟这次春游允许带手机。我没心思去关注她。
我本来想睡觉，我一向不习惯大巴车的气味，有些晕车的症状，云琬知道我坐车难受，她总是给我带着晕车药和清凉油，还有一种好闻的鼻贴。
一想起她，刚刚被搁置的郁闷情绪又被激动起来，我不自觉地压紧眉头，只好努力地劝慰自己：她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总不可能只和我说话。
关系好的朋友，吃饭出游也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何况我还和云琬同桌，那现在她去和别人坐一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仍然是——难以平息的郁闷。
一路上车辆颠簸，我的心也被颠上碰下的，身体里简直是翻江倒海，偏偏胸口那一块堵塞了，那股难受的劲让我的头脑晕乎乎的。等到下车时，我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了。
“你还好吗，班长？”
曾佳宁跟着我下车，她看见了我不舒服的模样，关切地问了句。
“刚刚吃过药了。”
“要不要我扶你？”
“谢谢，不用了，你去找张宸吧，她可能也在找你。”
即便我这么说了，曾佳宁还是凑了过来，搂住我的手臂，我往旁边躲了躲，却被她拽住。
“陆维语，”她忽然贴近我，低声说，“你等会入园点人的时候不要点到我的名字，我想去看一下其他班级，我会自己回队的。”
“……不行。”
我愣了愣，果断拒绝了她。
“等自由行动时你再去。”我抽回我的手臂，忍着不适走到队伍前面。
“陆维语！”
她在后面叫了一声，我不予理会。
楼云琬比我早下车，她可能会在队伍比较前面的地方，我往前走，也是想找到她。
很快我就看见了她的脸，她的身旁搂着唐慧，唐慧旁边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她们三个似乎在热烈地讨论什么，脸上都是激动而笑意盈盈的。
“陆老师！”
陈金秋拉着她的同桌大呼小叫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自由活动啊？”
“进去点完人之后。”
“哦噢，啊！——姐妹，等会要不要一起去逛？我们三个人去玩那个水上漂流，刚好凑够三个人！”
我看了眼她稍显文静的同桌，笑着应答：“好啊。”
陈金秋高兴得原地蹦跳了两下，接着又仿佛后知后觉到什么，莫名换上了略为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楼云琬呢？你不跟她没事吧？”
“……”
我一时间竟有些噎住，旋即又无奈地说：“没事的。”
我没再转头看队伍前面的人，和陈金秋她们一起待在了队伍中间。在入园点完人数之后，我们也顺理成章地一起行动。
“我们先冲去水上漂流，排完时间就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去吃午饭了。”陈金秋一边语速飞快地说着，一边拉着我们两人冲刺目的地。
如她所料，这个游玩项目排队的人很多，如果要排到我们的话，确实要很长时间，差不多玩完可以直接去吃午饭了。
水上漂流很有意思，就是衣服不可避免的有些湿了，不过我们都没在意，吃完午饭，我们又去逛园区。
逛到园区的花海时，我有些累了，便提出要在亭子里歇一会。
“OK啊OK姐妹，我们去旁边那个花路那里拍个照。”陈金秋连连比好，然后就拉着人走了。
微风拂起了一片橘红的花海，许是晴光太盛，在这里闲逛的人不多，我能看见的就是两三结对的人群，还有不少情侣牵着手走。
我正想着，没注意到亭子里进了另一个人，我没有转头，仍在看着我面前的那大片风景。直到我余光看见身旁坐下来一个人，才略疑惑地看过去。
她没有看我，只留了半张微微粉嫩的脸颊对着，些许湿润的发丝黏在莹润的耳廓上，似乎随着微红的肌肤缓缓呼吸。
我不言语，默默敛下目光。
“回去的时候，坐在一起好不好？”令人意外的，她开口了。
然后，我感觉到，她的手摸了过来，覆在我的手上。
我正要言语，喉咙无意识滚动了一下，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像局促一般咽了咽口水。迟钝了这一会儿，她手上的温热已经完全传过来，弄得我的心浮浮躁躁的，像阳光下的碳酸汽水那样冒气。
“……唐慧呢？”
我失去了气焰，心里已经开始柔软起来，准备对她的所有举动都顺服了。
“没事的……她会找到别人坐。”
“……”
“你有生气吗？”
我看着前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到这种时候，我真想反问一句，我为什么会生气呢？好像所有人都默认我们要在一起，默认我们在对方心里是最优先。
云琬，所有人都默认我们最好，我们应当在一起。
“有点点不喜欢。下次可以先告诉我吗？”
我看向她，她的眸光凝了凝，忽然，她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我这番话矫作得可爱，然后那点清光就在她眼里晃啊晃。
“好的。”她应了。
“那这周末来我家。”
话语一出，我就觉得自己说得太快了，有些得寸进尺，但又不好说什么话找补，于是就抿紧唇，略略别过些脸去。
“哎——”云琬叫了声，把我的手握紧了一下，然后又松开，“好吧。”
“陈金秋过来了，你们还要一起逛吧？我先走了。”
我也注意到了不远处正在走过来的陈金秋等两人，但她就这样离开，我心里有些不舍，好不容易她主动一些。我没忍住问：“你去哪？”
“唐慧在等我，我跟她说我看到你了，我来找你一下。现在我要过去了。”
“好吧，”我握住她的手，又像她那样倏然放开，“记得和我一起。”
“好啦。”她好像哄小孩那样的语调，甜甜地偷笑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