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我张了张口，“我来拿上去就行。”
“你下来弄什么？”陈姨突然问。
“拿杯水。”
“是啦，你拿水，糖水陈姨给你们送上去就行。”
我一时间竟没有话辩解，陈姨已经自顾自地走出了厨房，此时我若再开口阻拦，反倒更显得怪异。
其实我也没有必要自己端着，陈姨只是给我们送糖水，再说，我们有什么好遮掩的呢？——房间不久前才整理过，没有凌乱的痕迹。
假若云琬被撞见躺在我的床上，那也不会叫人生疑，我们那么要好，睡在一张床上也不足为奇，她生性比我活泼些——如果真被怀疑了什么痕迹，也可以说是我们之间玩闹了一会。
这么想着，我拿起杯子，心里却还总是“咚咚”地慌乱着，放心不下，转而跑出厨房，赶在陈姨之前上楼，说道：“陈姨，我给你开门。”
“琬琬来开就行啦。”她叫道。
我应该想到的，但不行，即便如此，我也要亲自确认什么。
我半打开门，看过去，云琬果然还躺在我的床上，维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抱着我的被子，睡衣是凌乱的，半截莹白的腰腹露出来。
我忙走过去，扯了些被子给她盖好。
她翻身来看我，疑惑、微微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干嘛？”
“你起来……”
“琬琬啊，”陈姨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陈姨来给你们送糖水嘞，陈姨刚刚熬好没多久的。”
“陈姨！”
云琬一个激灵地弹起来，一只手扒上我的肩头，躲到我的身前。
“哐啷”——一声脆响，是陈姨放了盘子。我和她的心都颤了颤。
“怎么躺在床上呢？”陈姨的语声近了，她走了过来，看向了云琬，“琬琬啊，你的头发也这么乱，刚做完运动不要躺在床上嘞。”
“运动？”楼云琬迷茫地眨眨眼，迟疑着看看我，“啊……我，我这就下来。”
“欸。”
陈姨伸手理了理她前额的发丝，我仔细瞧了瞧她，大概是我们躺倒时摩擦到了，有些地方确实很凌乱，微微蓬起来，我想，刚刚我下去时应该也是这样的状态。
我刚这么想着，陈姨又抚了抚我的头。
“哎呦，不行，陈姨去拿梳子给你俩梳头。”
陈姨说着，就走了下去。
我和云琬面面相觑，默默打量了下对方，会心一笑。
她笑着，一边钻到我怀里。我揽住她，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说什么啊，说我们在——”她顿了顿，用了疑惑的尾音，“运动？”
“啊，”我想到自己扯的那个谎，也不禁有些脸红心跳，“陈姨问我为什么脸红，我说，我刚做了些——嗯——拉伸。”
停了下，我没忍住补充道：“不然陈姨以为我发烧了。”
“发烧。”她哧哧笑着念我的话。
“别笑了……”我发窘地拍拍她的后背，她把我抱得更紧了。
令我意外的，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那种超出平时亲密之后的尴尬，相反，她看起来十分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而我也没有对这样的亲密产生排斥，并且更想要和她黏在一起——难道我们真应当接吻？
就这样触碰着她的后背，而她埋在我的小腹，我能感受到她微热的呼吸，隔着轻薄的衣物挠动我的肌肤。平日里那些克制的思潮都暗自涌动着，我们的接吻，让这些不安分的意识撺掇着我的理智。
“云琬……”我轻轻唤了声她。
她略略松了我，只抬起一双鹿眼望过来。“嗯？”她哼了哼。
“你们俩还在床边干嘛？”
我们触电般地分离，随后失笑。
陈姨手里拿了一把圆头木梳，站在门口没好气地看着我们，“都要凉了，喝了哦，快去喝了。”
“好~”云琬先笑着应了声。
我跟她都坐到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陈姨先给云琬梳理的头发，于是我就一边喝着，一边悄悄观察着她。
陈姨拿的是按摩梳，给云琬梳头的时候，可以看见云琬微微眯起了眼，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肩头也彻底松懈下来。梳完之后，她便像只放松的猫，懒懒地伸了下腰。
陈姨给我梳头时，她喝完了糖水，就移来了我旁边，陈姨一边给我梳着头，她一边用手指绕我的长发，还跟陈姨闲聊。
“你跟维语，现在哪个成绩好点啊？”
“阿姨，我跟小陆，各有千秋啦，”她捏了讨老人家的甜音，娇俏得恰到好处，“有些方面我擅长，就好一些，有些地方小陆比我好得多，我还要向她学习。”
“是咯，你们一天到晚一起学习，当然要互相取长补短。”陈姨发了句感慨。
“但——”她话锋一转，还是有些藏不住的得意，“最近我的总成绩压她一些。”
我一直默默听着，没忍住瞥了眼她。转学过来之后，大考都被楼云琬胜过了，我们从小较劲到现在，现在她有了风头，怎么能不向了解我们的人炫耀一番。
“哎呦！”果不其然，陈姨夸张地叫起来，“小陆哦，赶快向人家多学习啊。”
“我知道的，陈姨。”我笑意淡淡地说，看着云琬卖乖的模样，没忍住悄悄捏了捏她的大腿。
她得意的神色微微一僵，接着就捉住了我的手，牢牢放在自己的怀里了。
等梳完头，我们又不写作业了，就被陈姨赶去刷牙。洗漱用品自然也有云琬的一份，她来了许多次，在我们家早就有一套专属于她的用品。刷牙时我们往往不言语，只做着各自的事情。
——但在接吻之后，这平常的事情便有了微妙的变化。
云琬不知是困乏还是倦怠了，她揽着我的手臂，头也倚靠着我的肩，几乎侧身都贴上来，然后机械式地刷着牙。
“你困了吗？”我问。
“唔……”她缱绻地哼了声，语言好像在经过漫长的思维隧道。
我想了想，虽然刚喝完糖水，还是坐一会再睡比较好，不过既然她困了，那稍稍改变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明天注意一下会不会有肠胃问题就行。
“我抱你去睡？你能走回去吗？”
云琬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双眼顿时瞪大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