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点了点头:
“是的。因为法师的道路……更注重‘理解’与‘掌控’。我需要理解力量的本质,需要掌控我释放的每一分能量,而不是依赖偶尔灵光乍现的血脉爆发。这……更符合我的性格。”
她需要的是绝对的掌控力,无论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为了在未来复杂的局势中做出最精准的抉择。
虽然……在师父那里时,在被无数个那些深奥的魔法原理与复杂模型折磨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她也曾小声吐槽:
‘早知道法师是这么个职业,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来,不是啃那些厚得能当城墙砖用的典籍,就是进行能量编织练习……当初选择顺从血脉的呼唤,当个随心所欲的术士,日子会不会轻松很多?’
‘大不了报仇的计划多等几十年嘛,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龙类的复仇,百年也不算赖账,对吧?’
这股怨念往往在她拖着疲惫身躯,却还要强打精神完成每日雷打不动的阅读与法术模型温习时达到顶峰。
这习惯起初是被师父严格监督、硬生生磨出来的,后来却如同呼吸般成了本能,哪怕在心底吐槽最凶的时候,手也会自动翻开厚重的书页。
当然,她比谁都清楚,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回头键,那份对“掌控”的渴望与肩上的责任,远比一时的轻松重要得多。
“很好的觉悟。”
分身赞许道,她的身影愈发淡薄,仿佛随时会融入这片空气中。
“如果你想学【次级星界投射】,以后我可以教你。但记住,这个法术的本质,是创造一根连接你本体与星界分身的‘灵魂之弦’。”
“这根弦虽然隐秘,几乎难以被常规手段侦测,但并非绝对安全。所以,使用时最好提前为自己施加能反预言的防护系法术。”
这时,她的声音已开始带着回音:
“当然,如果你能掌握 【二重分身术】 ,就能完美规避这个风险,创造出完全独立、即使被摧毁也不会影响本体的真实分身。唯一的问题是……”
分身的笑容带着调侃:
“……那也是一个九环法术。以你目前的实力,距离能同时驾驭九环法术的境界,还差得远呢。好好努力吧,小家伙。”
话音落下,分身彻底消散,化作点点星辉,融入了半位面的银白天空。
几乎就在分身完全消失的同一瞬间,远处,女王的本体骤然睁开了双眼!她双手向前猛地一推,口中吐出音节:
“【高等创造半位面】!”
嗡——!
整个半位面随之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共鸣。
艾莉亚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传来一阵震动,边缘那层薄膜般的边界,开始缓缓地向外扩张!
银蓝色的苔藓如同活物般向前蔓延,远处树木的轮廓似乎也清晰了一分,空气中流淌的魔力变得更加浓郁而有序。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才渐渐平息。
此刻,这个由 【高等创造半位面】 塑造出的空间,直径已然稳定在了约三公里左右。
虽然无法与主物质位面的广袤相比,但其内部已然构成了一个微妙而精致的生态循环。
几条蜿蜒的、闪烁着星点银光的小溪从远处那些晶莹剔透、如同水晶雕琢而成的树木脚下发源,汇聚成一片不大的、清澈见底的湖泊。
水波荡漾间,偶尔能看到一些纯粹由光元素构成的、鱼儿般的生物悠然游过。
那些奇异的树木的枝叶间不仅流淌着如同液态星光般的能量流,更在枝头结出一些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类似果实般的能量凝结体。
低矮的灌木丛和地面上,除了那主导的银蓝色苔藓,还生长着一些发着微光的真菌和纤巧的、近乎透明的花朵。
整个空间静谧而充满生机,是一个虽然小巧却已自洽的魔法生态绿洲。
而在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边缘,空间的“边界”如同一层微微波动、近乎透明的薄膜。
透过这层薄膜,可以清晰地看到外界那无边无际、色彩迷离的银灰色虚空,无数难以名状的、如同思绪碎片般的色带在其中缓慢飘荡、变幻——
那里是星界。
银龙天生对这片寂静而浩瀚的维度有着特殊的亲和与向往,传承记忆中对它的描述,此刻与眼前的景象完美重合。
而这个生机勃勃的半位面,就像一颗精心雕琢、散发着生命微光的宝石,镶嵌在星界那无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银灰色纱幔之上。
“这里……”
艾莉亚喃喃自语,声音里除了被景象带来的震撼,更充满了作为一名初窥门径的施法者,对那位于云端之上的终极技艺所产生的惊叹与敬畏。
女王站在她身边,目光掠过她因震撼而微微睁大的眼眸,唇角含笑。
“欢迎来到此处,艾莉亚。此地除你我之外,别无他人。”
艾莉亚先是微怔,随即明白了女王的意思。
没有旁人,意味着无需伪装,无需隐藏,那么……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征询与渴望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女王。
女王迎上她的视线,她没有说话,只是肯定地,向艾莉亚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如同最后的许可印章,彻底释放了那道一直紧绷的心锁。
长年累月的约束与警惕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几乎是一种本能,她彻底放松了对【变形自我】的掌控。
银白色光辉自她体内迸发,瞬间吞没了少女的身形。
在光芒中,她的轮廓急剧变化、拉伸、膨胀,骨骼舒展的微响与鳞片生长的细密摩擦声交织在一起。
光芒渐次消散,如同潮水退去,显露出其下真正的瑰宝。
原本少女站立之处,此刻屹立着一头美丽而威严的龙。
这是一条银龙,体型流畅而矫健,正处于幼龙与青年龙之间的成长阶段。
覆盖全身的鳞片仿佛蕴含着月华与初雪交融的光泽,随着角度变换折射出朦胧的虹彩微光。
此刻无需隐藏的竖瞳,其亮银的光泽清晰地映照着她的兴奋与好奇。
宽阔的双翼收拢在身侧,翼膜薄如最上等的蝉翼,却又透出金属般的坚韧质感,边缘在银白的天光下闪烁着寒芒。
从头到尾,她的体长约有六米,已远非她刚进入幼龙时期的娇小模样,展现出银龙种族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隐约的力量感;但相较于那些更加成熟、鳞甲厚重如铠的青年银龙,她又显得更为修长、灵动,带着蓬勃生长中的苗条与年轻朝气。
“吼——!”
一声清越而充满纯粹喜悦的龙吟从她喉中滚涌而出,在这片静谧的半位面中激荡起悠长的回响。
还没等女王反应过来,泽尔已是双翼猛地张开,用力向下一扇!
强劲的气流搅动了下方的土地,她四足蹬地,那流畅而矫健的银白身影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直扑向那片无垠的银白色天穹!
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本能,在这一刻彻底挣脱了所有理性的缰绳。
她感受着肌肉在久违形态下全力伸展的畅快,感受着鳞片划过半位面清新空气的微凉触感,每一记有力的翼扇都推动着她向着那片迷人的银白穹顶攀升。这种无拘无束、回归本真的自由让她心神俱醉。
然而,就在她刚刚沉浸在纯粹的飞翔喜悦时,突然发觉——
‘等等……这天空,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基于银龙空间感知的本能,也后知后觉地发出了警报。
但已经迟了。
她前冲的势头太猛,银白的“天穹”在眼前急速放大。
下一秒,她的翼尖已然触碰到了那层看不见的边界——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