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奥拉拖着懒虫阿尔卡娜起床,在早晨之际出发,前往盖利加尔国的另一处管理区域,瓦根区.
然而景象并没有多大变化,甚至比皇宫那边更糙一些,越往深处走,路边的楼层逐渐变得矮小,街边各处都出现广告纸,有人在马路边招工,许多小伙子听到有工作便站起身来去围着喊话人身侧,那人挑选出几位出来,搭上一辆马车离开,没被挑选的人又回到路边,要么躺在地上要么抽起烟来,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浑浊.
“奥拉...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这里好像...不太友好呢.”阿尔卡娜默默地靠近了些,小手拽了拽奥拉的大衣衣边.
“是不太一样呢...”奥拉也不解,“这和书里的记载不太一样啊,是发生过什么事了么?”
奥拉回忆自己读过的记载,所谓由禁卫军统领的地方,是盖利加尔国人数最多的区域, 许多的人们都在这里找寻工作,建立了他们自己的矿业.
但目前的景象...给人一股极其厌倦的感觉,仿佛久待一会儿,自己就会变得低沉,没有情绪.
回过神,奥拉还是决定走到里面看看,他想知道这里如何变得那么混乱,仿佛贫民窟一样.
这边的街道也有人卖着小吃,不过设备倒是十分简陋,推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小车,就这样停在路口,时不时会有几个小孩过去,拿出几枚铜币买上那么一碗果汤,在一旁更多的人在路边摆摊,他们出售着各类东西,大多数是布料,生菜及小玩意,来来往往的人或许会停下看两眼,没发现想要的东西就离开此处,他们眼中都黯淡无光,被一天天的劳累磨平了精力,在这随波逐流,不知走向何方.
“奥拉...这里的人都没有活力呢,看起来好累好累的样子,我不喜欢看到这副场景.”阿尔卡娜说.
“嗯...是啊,我也不喜欢,但是阿尔卡娜,要了解更多的人的话,不管是什么地方,都要去了解那里的人民,所以再走走吧.”奥拉说.
两人走在路上,可能是太洁白干净的衣物,众人时不时打量着二人,阿尔卡娜感觉有些愧疚,却不知为何而来,随即她身形猛地一歪,就要向前摔去,但她最后还是稳住了,发出疑惑:“唔,谁撞了我啊?”
回头看,一位小孩倒在地上,他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缝缝补补的黑色衣物,连忙站起来:“抱歉抱歉!刚才从巷子里出来跑得太快了,没看到你们!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话,男孩便钻过两人跑开.
“真是的,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但是我还没说一句话诶,就这样跑掉啦.”阿尔卡娜拍拍衣服.
奥拉说:“阿尔卡娜,你腰间之前是不是挂着帕拉蒂斯给的钱袋?”
“是啊,怎么了?”阿尔卡娜说,然后想摸出钱袋来给奥拉看,但是她手一伸进去,什么都没有,“啊?我钱袋呢?应该就在这里啊,怎么回事...”
“我是说,”奥拉停住少女的动作,“那个孩子,刚才可能拿走了你的袋子.”
“什么!怎么有这种事!我们快追呀!那可是帕拉蒂斯给我的!”阿尔卡娜急匆匆地说,然后奔跑起来.
“嘿嘿,这袋子倒是有钱,够我三个月饭钱了,”男孩看了看刚才偷到的袋子,他其实早就跟在两人的后面,为的就是观察这两个看起来就不像是瓦根区的人,穿的那么干净,比其他人有钱地多,偏偏那个女人的钱袋在那么明显的地方,那可太好下手了,于是他就动手了,果然没反应过来,男孩收起袋子,“接下来先去买那家火腿吃吃,烤得太香了,做梦都想吃一次啊.”
男孩挺起背,正欲离开此处,突然后面传来了声音:“啊!是他!找到了!”
他回头张望,一眼看到了阿尔卡娜正向着自己冲了过来,男孩大惊失色,没想到绕了几条小路还能被找到,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已经无暇顾及这个问题了,他只知道不能被抓到,否则又会被教训一顿,在瓦根区,这种事屡见不鲜.
男孩飞快地跑了起来,可是速度完全比不上阿尔卡娜,若不是依靠对这地方的熟悉,恐怕早已被追上,而终于,最后的体力也被耗尽,在街边一处柱子下被阿尔卡娜追上.
男孩喘着粗气,他的双腿已经累得跑不动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而眼前的女人连气的没喘,在等着自己恢复过来,男孩心想真是个怪人,怎么有追那么久还不累的人,难道是禁卫军的?那自己真是倒大霉了.
此刻奥拉也追了上来,阿尔卡娜看见后,才对男孩发话:“你拿了我的钱袋对吧!那可是很重要的东西,还回来吧!”
男孩本来还想着蒙混过关,但是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正常人,终究是颤抖着手拿出袋子递上去.
阿尔卡娜拿回了钱袋,心情好了些许,边问这位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呢?”
男孩说:“我最近饿了好几天了,什么都没吃,一时贪念起了,抱歉抱歉,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事了,两位大人有大量,我们就此别过吧!”
随即他便想离开,但下一刻就听到了完全不想听到的声音:“喂,又想就这样跑掉吗!别走,我们还想问几个问题呢!”
男孩内心大呼不妙,但身体还是转了回来,毕竟现在跑掉可能会遭到更可怕点惩罚,那不如被打一顿发泄一下得了,他想.
奥拉来到一旁,蹲下身体,和男孩平视:“你叫什么名字,先回答一下好吗?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劳特亚.”男孩说.
“劳特亚,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东西呢,你有什么原因吗?”
“我...我没说谎,真的饿了好几天,就吃了一点饭粥,找不到工作,所以才做了这种事,抱歉...”
“是吗,为什么要找工作,你看起来还那么小,家里有困难?”
“我家穷,所以我想快点找个工作,不想天天饿肚子...”男孩还未说完,他身子一躲,想藏起来,眼神盯着奥拉的身后,似乎有谁在看着这边.
奥拉顺着视线望去,一位中年男人站在路边盯着此处,眼里似乎有着怒气,片刻后他踱步而来.
“劳特亚?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学校!上次还被说你偷溜出来,现在你又跑来这里,干什么呢?!”男人大喊.
劳特亚只是沉默不语,男人愤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问向奥拉:“呃,抱歉 这是我儿子,我知道他肯定又惹麻烦了,他天天都给我惹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回去我肯定教训他,能问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尔卡娜来到这边,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边,随后男人大怒,猛地将劳特亚拽过来:“你做什么不好!去偷别人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了!学校学的你一点都没听见吗!马上道歉!”
劳特亚还是没说话,他只是低着头,发丝遮住眼睛,看不清到底在干什么,男人举起手,随后又忿忿地放下,向奥拉二人道歉.
“这只是小事,不过劳特亚还在上学吗?”奥拉说.
“是啊!我天天那么累,就是多攒点钱给他上学,现在学又不学,整天跑出来不知道干什么,我也没空管他,等会还要跑一趟呢!”男人说,随即他看向劳特亚,“你这孬种,供你读书干什么!不想读是吗!那你能做什么!”
奥拉认为男人的教育不太好,在那么多人的街上这样辱骂自己的孩子,会给他带来很深点伤害,他刚想阻止男人说话,劳特亚却抬起头来大声喊:
“我能做什么?我可以自己找工作,读书有什么用,读书能让我每天吃饱吗!读书能让我过上好生活吗!那学校的人以后不都是跟你一样以后去井里挖矿,有什么出路?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一周没回过几次家,每晚我都自己一个人!你真的想要我这个儿子吗?我还不如自己挣钱,起码不用每天就喝那一点稀粥!”
男人似乎愣住了,他似乎不敢相信劳特亚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说不出口,然后又感到恼怒,他猛地举起右手,重重地打了一掌劳特亚的脸.
男孩眼眶湿润,他不再说话,拔腿就跑,男人刚想大喊,想把他追回来,结果是跺跺脚,什么也没说.
“您不应该这样对待孩子的,先生.”奥拉看向劳特亚离开的方向,对男人说.
男人叹了口气:“唉,真是出丑,我叫劳伦斯,对于刚才的事很抱歉,那小子从小就喜欢乱跑,坐都坐不住,我一天天地跑矿井也没空理他,养成这样,也算是愧对他了.”
“这里...许多人似乎都过得不好,到底发生过什么,有时间跟我们聊聊么?”奥拉问.
“有些许时间,就当作帮他道歉吧,我跟你们聊聊.”劳伦斯说.
三人走进一家咖啡店,奥拉请客,坐在了比较舒适的窗边.
劳伦斯品了品咖啡,发出赞赏,随即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变化,这地方啊,老早就这样了,我出生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唉呀,一辈子也没出去过啊...要说什么变化,可能是最近新建了一个大家伙在中央那边,老大了,那是一年前建的,三个月前给我们这些普通人免费提供食物,每周领一次.”
“这里的人啊,都是没地方去了,才来这个国家谋求生计的啊,有些人想来这里找机遇,嘿!谁知道机遇到底被那些大人物摘走咯,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跟别人一样打苦力工.”
“我啊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当年爹妈死得早,我一个人出来找工作,稀里糊涂地签了份条约,最后那些大人物跑了!什么钱都不给,白白打了几个月,后来找了份挖矿的,就那些有魔力的石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一天快就七小时,慢就十小时,大清早跑出去,晚上还不一定能回来呢!”
“运气好,找了个女人结婚,那女人也是穷,没爹娘,在这里边找人相亲着,叫特里斯,我请她吃了碗面,稀里糊涂地过了日子,生了个儿子,最后她没钱治病,前几年去了,我就继续养那崽子.”
“这地方啊,你们说不读书有啥出路,我也是为了他好!不然以后跟我一样下去黑不溜秋的井里,他忍得住吗!不知道我的辛苦,成天跑出去玩,自从他妈死后,更是管不住,唉,这么多年养他的钱全当喂狗吃了!”
“十几年前我就听过要改革,要变好了,那些鬼话谁信!钱还不是钻进上头人的袋子里,我这种底层人民只能过这种辛苦日子,你们说,找谁说理去!”
男人没读过书,说的话都很粗糙,但是根本讨厌不起来,他骂骂咧咧地喷着这个地方,喷着那些大人物,可他哪知道大人物是谁?反正觉得是过不上好日子的罪魁祸首,找个虚构的人来发泄罢了,奥拉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说话,时不时附和一下,最后男人要走了,到一旁多拿几个白袋子装进口袋里,留一个装起咖啡,他说没喝过几次这东西,想留点晚上喝,然后推开门离开了,店内只余下奥拉和阿尔卡娜.
“奥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完全说不出话来了.”阿尔卡娜少见地低头,她盯着手里的那份咖啡,不知想着什么.
奥拉沉默着,其实他们能说什么呢,即不能帮上忙,最多就是请他们喝一杯咖啡,之后便如过路人一样,也许今后都见不到了.,他看向阿尔卡娜,后者情绪显然低落,少年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回去吧.”
“好.”少女轻声回应.
瓦根区,人们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们的眼神仍然空洞,在夜晚降临,回到了简陋的居所,淡淡地睡上一觉,谁也不想理未来的事情,毕竟在这里,事物永远都是一成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