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蒂斯在早上简短地开了个会议,再次明确现在的主要任务,与盖利加尔国做好良好关系,这点主要靠帕拉蒂斯自己在各处会面不同的人士,以及争取皇帝伊露希尔的认同,但是十三小队还有另一个目的,寻找尤特比亚的踪迹,找到她手中的起源碎片.
现在要前往盖利加尔大图书馆位置,得到了贤者之石,管理者莉莉安娜便能为她们作一次占仆,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利,很难说到底能不能知道尤特比亚的行踪,但是帕拉蒂斯现在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求知者号.
队伍内只有一个人知道帕拉蒂斯的过去,但是最先在队内的格尔内特也没参与过此事件的全过程,只知道最后的结局,在男人的印象里,就是在求知者号坠落之后,帕拉蒂斯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十三小队来到了高调的图书馆门前,不管从那边看去,这个建筑都让人感到十分宏伟,采取银白色的点缀和教堂式设计,摆钟的高度足以让这一片地区的人们清楚地看见,这里到底建成多久了,奥拉不禁念想.
穿过一二层,直接来到了莉莉安娜的房间,在十三小队进入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没有人阻拦了,也有许多知识分子在里面读书,各种迹象表明皇帝似乎重新开放了使用权.
帕拉蒂斯敲了敲门,等待里面的回应.
“请进吧.”
传出女人的声音,帕拉蒂斯随即开门,往内部瞥视,莉莉安娜正坐在房间中央,拿着一本白皮书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来人之后,莉莉安娜马上将书本合上,“原来是你们!这次旅程还算成功吗?梅柳亚斯有造成困扰吗?”
“梅柳亚斯是很棒的帮手,而且这次确实有了收获.”帕拉蒂斯回答,“莉莉安娜,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啊...当然!听你的话,你们得到了贤者之石?”莉莉安娜说.
帕拉蒂斯站在最前方,将碧绿色的贤者之石取出,光辉照亮了房间,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周围魔力的浓度上升了.
莉莉安娜先是惊讶了一会,然后平复了心情,开口道:“出乎意料,你们真是优秀的队伍.”
“现在该你证明了,莉莉安娜,你要怎么占仆尤特比亚的踪迹?”帕拉蒂斯直入话题.
白发少女轻声笑了笑,右手摊开,一块蓝色水晶球出现在掌心中,“这是我自做的道具,名为普莉希拉的预言,虽然不能告诉你我的能力,但只要有足够维持水晶球运转的魔力,我也许能预言到你想要的东西.”
莉莉安娜将其放在桌上,就这样自动地飘浮起来,淡蓝色光芒若隐若现,没有人先开口,都在等着帕拉蒂斯的动作.
“我需要证明,你的预言必须要很多魔力吗?如果只是预言一下别的东西,像是书本,商店里面的物品不行吗?”
“看来要稍微解释一下了,所谓[预言],只能预测有着生命活力的生物,这个对象一定要是[活物],单纯的物品是没有办法预言的,而且只有往未来发展的方向才叫做预言,那些也并不准确,帕拉蒂斯,没有人可以预测未来,仅仅是稍微观察,我可能都会被反噬而立刻陨灭,你明白这其中的危险了吗?”
莉莉安娜指正了关于预言的问题,这无疑让帕拉蒂斯难以抉择,她在思考,莉莉安娜到底有没有在骗自己,在魔力需求上应该是准确的,按照实现难度的等级来划分,预测未来的动向无疑是最难的一档,所有被写进历史上的魔法师也没有任何一位能够做到预测未来的事,但这更疑惑了,莉莉安娜如此年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岁数,她真的掌握了这种魔法吗?还是说都是谎言?
退一步讲,就算莉莉安娜真的可以预言,但是不确定性太多了,只能预言活物?尤特比亚还活着,但是另一件事怎么办?再退一步,如果两件事都能预言,预言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一分钟,一小时,一年?还是更远?要怎么做好决策,都需要时间...
如果不相信她,把贤者之石留在手里又能做什么呢?纯粹的自然魔力结晶,在哪里都是好价钱,危险的时候可以用来补充魔力,甚至是保命的东西,唯一的缺点是不能自动回复,但是其内部庞大的魔力量,就算用上十年都绰绰有余,怎么都不算亏,可是以后要怎么追踪尤特比亚呢?失去了在这里的线索,再想跟踪下去无疑会变得十分艰难,更别说另一件在心里压着的事情...
房间内安静地出奇,莉莉安娜低头抚摸着水晶球,阿尔卡娜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抓紧了奥拉身后的大衣一角,格尔内特凝视帕拉蒂斯的侧脸,眼前的人正闭眼思索,不确定性太多,要考虑的就多得多了,无论如何,最后的决定都在她身上.
“队长,可以单独聊一下吗?”
安静被打破了,是奥拉,他想独自跟帕拉蒂斯说几句.
“...可以.”
来到无人的一处书架角落,帕拉蒂斯跟着出来,这个时候要和自己说什么?
奥拉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帕拉蒂斯,开口道:“队长,抱歉打断你的思考,刚才一定难以抉择吧.”
“确实,那为什么你要叫我出来呢?”帕拉蒂斯问.
奥拉看向一旁的书架,“帕拉蒂斯队长,以前,总是你一个人做决定吗?”
“大多数时候是吧,毕竟阿尔卡娜不稳重,格尔内特想不到太多.”
“是吗,我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很尊敬你,就算是充满私心的命令,也肯定会去执行吧.”
“...你的意思是?”
“队长,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上有私心,或者说比起尤特比亚,有什么事情更加重要吧,你烦恼的是另一件事,对吗?”
“看出来了啊,表现得太焦虑了嘛?”
没有立刻等来回话,帕拉蒂斯稍微注意了奥拉在做什么,这位少年呆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她说不清,像是在笑,却不见欣喜,又像在哭,却不见泪水,唯有眼中的思念满溢而出,无比深刻.
“队长,你很像我曾经见过的两位熟人.”
“......”
“一位矮矮的,但十分热情,另一位和你一样,都是冷漠脸,相处的也并不久,他们都很珍惜同伴,我和那位冷漠的少女,曾经也有现在这般类似的选择.”
奥拉站着,回忆不断地涌上来,白发的少女手握碧蓝的水晶,站在自己身前,他听到了声音:“奥拉,我很想回去啊,我战斗到现在都是为了回到我的家人身边,每一次我都是抱着这样的私心选择的,是不是很失望?和你的旅途完全相反.”
“这个...我也说不清.”
“对不起,说了没用的话.”
“......”
“但是,所有人都是抱着私心的吧?就算是你也一样哦奥拉,走到现在,肯定有你自己的一份理由吧.”
“...嗯.”
“我想,最重要的是无悔的选择吧,不要在未来不停地后悔哦.”
——
奥拉回过神来,他感觉帕拉蒂斯真的和那位少女很像,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画面,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自己的队长,
“帕拉蒂斯队长,答应莉莉安娜吧,我们也必须要继续前进啊.”
——
格尔内特跑上前去,跟上黑衣女子的步伐,他挠挠头,话音传来,
“所以你就答应了?刚才都说了什么呀,让我听听?”
“没什么重要的事,而且留着贤者之石也没什么用上的场景,比起这个,那两件事还是更重要些.”
帕拉蒂斯头也不回,现在她打算先回到自己的房间,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留下的手续以及文件还要等着过目,现在一时半会没有事做,那么把明面上的与盖利加尔国交好的任务完成,她也不愿看到战争.
还能用这个借口去调查一些别的人事,帕拉蒂斯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在没离开盖利加尔的时候也是不停地跑来跑去,很多的政治家和有权有势的上流人物似乎不太喜欢伊露希尔的作风,他们更支持一名叫莱普斯坦的人,这是个调查的好方向.
之后要参加一些其它会议了,都是些浪费时间的讲谈,但帕拉蒂斯明面上是诺里希露国友好特使,不得不去听取他们的谈话,这种会议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更多是写在日报上面给平民们看的.
内心叹了口气,再去想象莉莉安娜这方面吧,刚才从大图书馆出来,管理员说需要一周的时间准备,并且最好不要打扰她,过程很繁琐,如果不小心的话可能会前功尽弃,这边暂时是不能去了.
难得的清闲,除去那些无聊的会议,帕拉蒂斯少有的自由时间,只不过一般她都会选择待在房间里看书,经常被格尔内特吐槽像个书呆子.
格尔内特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调上,他总是喜欢出去逛,也不喜欢看书,在烦人这方面可以说是顶级,唯一的优点就是在出门的时候能够让自己少说点话,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会找到不错的店面,省的自己去选.
“......求求你,帮一下吧...”
不远处传来沙哑的声音,吸引了帕拉蒂斯的注意,她抬头望去,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在乞讨,身旁还坐着另一位老婆婆,应该是伴侣吧.
“喂,我可没钱做这种事呢,家里本来就缺钱了,别烦我了.”
老人刚才在向一位男人乞讨吧,但很快就被拒绝了,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位老人茫然了一会儿,又继续朝其他路人乞讨,只是跟在他一旁的老伴却始终没有说话.
格尔内特刚才跑进一家餐馆了,暂时不理他,帕拉蒂斯悄悄地来到了二人的后方,现在老人还在向着别人乞讨,
“求求你帮一下吧...我家儿子被砸伤了,没有那么多钱去治...只要一点点就好...”
“啧,我也没钱啊,说到底钱都被那些大人物独吞了,怎么帮的了别人啊,再说了砸伤这种事不是天天有吗,治好了还是继续下矿的命,谁会看得起一位旷工的命啊,我要回去了.”
又一位男人拒绝了帮助,老人叹气,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随后他看到了一位女士,他向前去,打算再一次请求帮助,可还没开口,一个小小的袋子就已经递到手中了,老人感激地道谢,他已经走了一天,没有多少人回应.
“我刚才听到了,请问您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帕拉蒂斯开口问道,刚才她绕到了前方.
“啊...啊...感谢...”
老人道谢,听到帕拉蒂斯的问题后,他默默地哀叹,
“五天前我儿子去下矿,结果突然发生了坍塌啊,他跑得快,虽然没死,但是腿被砸伤了!那治疗费要整整二十块魔晶石的价钱啊!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本来打算要结婚了,现在人也跑掉了,我们两老头拿的出什么钱啊!只能上街来乞讨了!”
老人开始倾诉起悲惨的事情,说得越多,眼眶都进出了泪水,一旁的老伴也掩面而泣,却没有发出声音,帕拉蒂斯明白了,她是一位哑人,不能发声,所以一直都是这位老人来说.
断断续续地讲完了,其实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坍塌事件,在盖利加尔,许多埋藏着元素的地下矿井是十分不稳定的,危险与利益并存,但是那些所谓的钱财和名声又到了哪里去了呢?
随着老人的离开,帕拉蒂斯沉默地返回去,她资助了这位老人,金额刚刚够治他们的儿子,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在普通人看来足以抵得上两年的工钱了,在这个世界,魔力资质越高,得到的便越多,对于普普通通的人们总是不公平的.
就像这位老人一样,即便治疗好了他的儿子,那么未来呢?身无分文的他们要怎么活下去,男人还会选择下矿井吗?本来的婚宴又怎么办?老人还需要照养...太多太多问题了,帕拉蒂斯不再去想.
她突然想了解这个地方,极少跟平民交流的她少有的在这样的地方闲逛,于是便扫视起周围,随处可见的老旧墙壁,呈三角状的破旧天花板,不远处是大型居民区,里面连排着一间间小而窄的屋子,却已经是许多人的家了.
街上并不算干净,路灯和街道有被孩子们涂鸦玩耍过的痕迹,已经运送魔晶石掉下来的残渣,在岁月的作用下将附近染成黑色,行人来来往往,在他们脸上看不到生气,对一切失去了兴趣的模样.
帕拉蒂斯伫立在原地,然后迈步走去,不知道她心里想了什么,在后方,一声孩童的叫唤传来,她回头望去,恰巧看见一位男孩弄飞了手中的气球,他跑了起来,去追那越来越远的气球,然后意识到再也追不到的瞬间,大哭了起来.
一位女人闯进了视野,她俯下身来安抚着男孩,随后抓起他的小手,逐渐远离了这里.
帕拉蒂斯抬头看,天空中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有最后的一轮落日,静静地照着大地.